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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五十五章段思北(下)


凌楚谦一时间没有说话,而段思北也就那样端正又仔细地看她一点一点暗下脸去。直到房间里渐渐多了滞闷,她才半偏过头牵出一个有些苦涩的笑容,“明白了,你是要离开我了……”

        浓密的长睫毛将希薄的雾气覆在阴影中,轮廓利落的五官弥漫上黯然,刚刚段思北还反复品尝过的、藏在发丝间的半张脸上带着令人酸楚的心伤,尚未褪去的红晕就像一支皱缩几近枯萎干瘪的玫瑰。

        段思北胸口也在钝钝的疼,四年来相处的点点滴滴历历在目,哪里是说断就断的呢?但她知道以自己状态之危险、所求之无望,今日是势必要继续下去了。

        “怎么会呢,于公,我是你的下属;论私,”她坐回床边,将凌楚谦的手捧在自己手里,慢慢的真诚的,在她的手背上,小心翼翼印上一个骑士行礼般的吻,“你拥有我的忠诚。”

        那一瞬的接触很短,蜻蜓点水堪比情深意浓时的撩拨;那一触的感觉又很重,轻若鸿羽却似千钧之力压在眼眶。眼皮还是鼻头都脆弱得一溃千里,让凌楚谦必须使劲儿眨眼抿唇,才能逼退酸胀的涩意。

        而段思北的吐字轻而澈,一声声钻进她的耳朵,“阿谦,你对我的知遇之恩和提携帮助,我永远感激,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我们是不能继续了,但我还是你最亲密的朋友,还是和你并肩的战友。”

        战友啊……凌楚谦空茫地仰起脸,迟钝地收束着空白大脑中仿佛齐齐斩断的神经线,反复宽慰自己,既然思北做了这样的决定,那么战友好像、也不错吧。

        何曾见过凌楚谦如此呢,整个人沐浴在浓浓的伤感中。段思北一时间心内五味杂陈,不知该开心还是难过,但最终却是前所未有的内疚占据了上风。

        她既揪心又不忍,语无伦次地补充,“阿谦你太好了你知不知道……你太好了,我没办法……我很抱歉……”

        凌楚谦听来只觉她是在安慰她,沮丧地摇头再点头,示意她自己没关系,就是需要一点时间。

        小凌总心知肚明,段思北不同于陶燃,名义上都占着凌楚谦情人的名号不假,可前者无需契约没有承诺,当然可以在两人的心照不宣中自由来去,因此迟早会有这样一天,本就没有她置喙的余地。

        这样的静默大约持续了几分钟,直到她觉得自己应该勉强看上去不那么难受,方才试图通过提问缓解内心的慌乱,“你这样认真,对方是什么人呢?还有啊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看到凌楚谦好像情绪好些了,段思北似乎松了口气,露出几分女儿娇俏,“她是我常去的俱乐部的网球教练,”商场上运筹帷幄的段总现出难得一见的腼腆神情,“其实我们没见过几次。”

        她也不知道我对她有点心动,段思北默默想着,然后灵光一闪有了个主意,不如明天问问酒店工作人员香薰的牌子,买回去当作伴手礼好了。稍微畅想一下,她就不自觉露出一点轻软的笑。

        啊,思北竟已然到了这种地步了啊。

        意识到这一点,酸涩满腹的同时,凌楚谦自己好像突然嘴笨了起来,磕磕绊绊道:“这、这样啊,只是才认识……那万一、万一她最后不接受你的追求呢?”

        听懂了她拐弯抹角表达的意思,段思北语调略略提高了几分,明艳的外表洋溢着自信和昂扬的热情,“不管她今后接不接受。我想,既然要追,那追人之前,自己应该先清理干净。”

        她抛给她一个“你懂的”的眼神,紧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漫声笑道:“‘打扫干净屋子再请客’,这话你这种根正苗红的家伙应该比我熟吧。”

        不过显然凌楚谦连对这样轻松的打趣也无法自如应对了,只会讷讷附和。段思北也终于再次意识到,当着旧情人的面讨论追求新的心动对象实在过于失礼和尴尬,有意识地岔开话题。

        “我明天见微姐,晚上回去。下个月你生日,”段思北停了停,她发现自己新起的头着实不够好,也许算得上残忍,因此歉意满满,“有件事我先说了,你今年的生日宴会,我应该不能参加了。”

        眼见凌楚谦又是一副难过的表情,段思北上前去捧起她的脸,“别想太多,你只过阴历生日,我查了日子,今年正好是我和她认识半年的那天。但是你放心,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

        “不要不开心嘛,我的礼物你肯定喜欢。”

        还能怎么样呢,好像已经说什么都不再合适,好像再多呆一秒都难以忍受,凌楚谦只得苦笑点头,说“好啊”。

        之后她情绪复杂地借口洗澡躲进了浴室,不出所料,镜中的她体表到处是交换而来的液体和痕迹。段思北是个积极明快的脾气,性子急,在床上也很强势,一向极为热衷让凌楚谦的身体布满她的印记。

        凌楚谦扳住上臂侧了身体,背上全是发红的抓痕、肩膀落下的几圈齿印、嘴角破掉的表皮是多么扎眼,她怔怔地看着它们出神。

        然后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垂了眼帘,抬手碰了碰那处最严重的、已经开始呈现不正常暗红色的咬痕,指腹抹过凹凸分明的一圈皮肤,她无声地张了张嘴,在心里说嘶,好疼。

        段思北是在官感最为享受、情绪最为迸发之时咬上这里的,猝不及防、引动天地,那个时候她也说了“好疼”这两个字。

        那人用舌尖抵着肌肉舔吮当作安抚,没几下离开她肩膀,柔软的唇贴上她唇角,笑着同她交换了一个带有血腥气的吻。

        随着嘴唇开合,段思北声音细细碎碎地说了些什么,凌楚谦整个人还飘在痛、快交杂的云端之上,并没有放进心里。

        不过毕竟咬得太重,她嘟囔着想开灯来着,上身才撑起一半,不防就被思北勾住脖子拉下来,她们重又贴在一起。今天女人的情绪莫名高涨,她的手跟上动作,很快第二波潮水就铺天盖地缠了上来。

        镜中的人影看似面无表情,其实脑海里无比清晰地翻涌着思北那句被她忽略的话,她说的是“最后一次了留个纪念”,却原来是这个意思。

        此刻再度直面身体上多出来的“赠礼”,别提凌楚谦多不自在。这些欢愉的象征还在,而欢愉本身却像是一场水晶球里的幻梦,醒来便已是轻舟驶过万重山了。

        因此凌楚谦在浴室很是多磨蹭了一番,出来后也没什么多余的话好讲,抢在段思北开口前先一步告辞。对方低头微哂,就自然而然地起身送她出门,凌楚谦勉强笑着同旧情人告别。

        这一幕过去四年中不知多少次上演,每一回段思北都少不得上个手,替凌楚谦整整衣领也好、重系纽扣也罢,激情之后的亲昵互动总是倍觉温馨,顺便多争取一时半刻的温存时光。

        眼前的人依旧是凌楚谦,可段思北看她站在那里,看她衬衫的皱痕,五指在身侧张开又握紧,不管有多想,也已经不能再有半分动作。

        凌楚谦仿佛也意识到了这点,先是有难堪之色浮现在脸上,接着她略显慌张地转身,匆匆忙忙丢下一句“我走了”就大步向前踏去。

        她离开的背影……看起来真的不太好,段思北抵在门框上的手收紧了。

        在自己面前,栗棕短发头一次这么不顺滑,因为吹得不够久,半干不干得塌在后脑上;后头的衣领没翻好还扎在脖子里;一贯挺拔的背影添了落寞,失掉了属于凌楚谦的光鲜和从容。

        那人人高腿长,步子又大,没几步就要消失在走廊转角,段思北难掩感伤,突然出声唤她,“阿谦!”

        凌楚谦停住步子,身体没动,只是偏过半张脸。

        段思北一瞬不瞬地瞧着那段自己偏爱的、漂亮的下颚线,疾速哽咽了一声,她抽了抽鼻子,以一种奇怪的语调说:“阿谦,如果有一天,你也碰上了这样一个人,记得要诚实。”

        这是这个晚上凌楚谦第一次感受到她同她有着同样的感伤,亦终于在她的声音里听出了隐藏的不舍和难过。

        于是凌楚谦轻轻地笑了,她转过身面向段思北,苍白的脸颊上混杂着释然和欣慰的颜色,她说:“思北,你以后也要来看我呀。”

        尽管这样的洒脱里带着刻意,可是段思北就是知道,用不了多长时间,她就能好起来了、就会恢复了,就还是那个潇洒自如、多情风流的凌楚谦了。

        冥冥中她感觉自己似乎又多了解了一些凌楚谦,可惜……

        段思北难忍遗憾,她微微张合嘴唇,似乎想最后再说些什么,但到头来也只是咬着牙关,含混着溢出一个“嗯”字。

        那个人柔和不减、笑容依旧,五官笼在一片温和的清明里,轻启唇“那么,思北,晚安了”,便慢慢离开她的视线,直到外面空无一人。

        胸腔里有混杂又不可名状的情绪激荡,眼眶有些热,段思北盯着凌楚谦离去的方向,然后低下头去。华丽的灯具提供了门里门外相差无几的亮度,几乎没有影子,只能看到地毯上自己的脚尖。

        半晌,她仿佛失去了力气一般,身体向门框狠狠靠去,明明灯火辉煌,可她孤寂又萧索。

        不知是跟自己较劲还是放纵,“…别像我,既不能面对自己也不能面对你…”深埋心底的最后半句到底是半吐半吞地补齐,颤抖的尾音在无人的夜里渺无踪迹。

        凉意顺着小腿慢慢上行,吞没着她,真的好冷,她无法习惯的京城的严冬,今年似乎又是多少年以来最冷的冬天,该回南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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