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凉州
“爹娘，去凉州的牛车都到了，你们快点啊。”
“帆儿，莫催，我再看看有没有东西拉下的，这次离去，便再也与这里无关了。”
“山远，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归隐山林，清净自在，这些年你都叨叨多少遍了，怎么临走反倒舍不得了。”
“哎，走吧，这凌乱的尘世，前尘过往随风去吧。我也该享享清福了，帆儿，小心绊到脚。”两行牛车奔向凉州。
“捋捋路边怎么有个小孩啊”
“哎，这年头兵荒马乱的，要么身缠疾病，要么是个女孩了。”
身缠疾病？让我下车瞧瞧。吴念心想。
“车夫，停一下，让我去看看这孩子”。
吴念抱起这个孩子，只瞧见着孩子体重较轻，体温也有些凉，被遗弃在着荒郊野岭处。见这可怜模样，笑着说：“瑛婆，你看看这孩子，冬夜里被扔在路边，不如我们收留了她吧。”
“让我瞧瞧，哎，那就留下吧，和帆儿同为兄妹长大也是好事。”
“爹娘，你们在说什么呢，让我看看这小孩，好小一只啊，就做妹妹吧，这样我去凉州这荒凉之地，也就有伴了。”
“这暮色时分到凉州边界，长得也有几分姿色，你们说，就叫她暮瑶吧？”
“美玉为瑶，愿她长大，像块璞玉,一样独善其身。我们也快赶路上路回家吧。”
三天两晚到达凉州，凉州和湖州相隔并不是很远，沿着秦岭朝西南大山处走去。
“爹，这就是我们以后要住的地方吗，屋子好简陋啊。这和我们之前住的屋子差别好大。”
“简陋吗，可避雨可遮风，有床有灶台有屋外的半亩田，院里有花抬头有月，够我们生活了，过几天打理好屋子，我和你娘再去买点小鸡仔，等小鸡长大就有肉吃喽。等你长大了，就知道哪种生活好了。”
“那我可不帮你和我娘种田，太辛苦了。”
“帆儿，过来搭把手，抱好你妹妹。”
“小暮瑶啊小暮瑶，我是你哥哥，我大概比你大三四岁。我叫吴帆，你就叫我帆哥吧，你可要快快长大，帮我做家务啊。”夜已深，一家人很累，简略收拾床铺，便入睡了。
凉州按历史地域分，属于三国里的蜀地，沿秦岭往西南走，还没有到成都，这里雾多山多，酷暑寒冬，气候并没有那么宜人。凉州也并非小地方，只是这里山多，聚集的几个城镇被大山隐蔽得隔绝着。常年雾气丛生，遮盖了路径。仿佛与世隔绝了一般。
第二日，吴念起最早，往附近走走。屋后方是片地势偏高的山，有条小土道通往山顶。冬日百草凋零，树木裸露着枝丫，薄薄的白雪覆盖了山。明年开春，万物复苏，也是一片好风景。吴念裹了裹外衣，这冬日有些湿冷，还是得多备些木材生火用。
屋前有四五米的小道，通往大道，再沿着大道向山下走，是个小镇。吴念无事，就朝着镇里的集市走去。近半个时辰，私塾、肉贩、菜摊、驿站都有，布料铺子也样式朴素，物价略高。
“爹，你早起去干嘛了？”
“去给家里寄了信，报个平安。对了帆儿，我刚去镇上看有私塾，改明年春日，跟我去见见先生。”
“那暮瑶以后也要去私塾么？”
“你妹妹还要好几年呢。”
凉州草屋，原是吴念友人的茶舍，夏日里宴请好友吟诗品茶抚琴的地方，但司马朝政南下，友人也便跟着南下。临走时，将这茅屋托给他。
“爹娘，我们为什么要从大宅里搬出来，是祖父生病么？”
“帆儿，家中没有发生了一些事情，是我和你娘想要换个地方生活已经想了很久了。”
“那我们要在凉州住很长时间么？”
“暂时是这样，逢年过节的时候还是要再回湖州。”
“这里看起来好简陋啊，下雨天屋里应该还会漏水，也不像湖州那般热闹、有更多的好玩的、好吃的、家中有很多的人”
“帆儿，你在嘀咕什么呢，这里看起来是不比湖州了，你是当哥哥的人了，要尽快适应这里的环境。我们一会去市集买些东西，你看下暮瑶。”云瑛忙活了一早上，脾气有些不好。
午饭后，吴念和云瑛来到集市上。
“山远，我们要告诉帆儿家中变故么？”
“帆儿还太小，告诉家中情况大不如前，父亲病重，怕他顾虑很多。帆儿虽从小娇惯长大，但也是个懂事的人，就怕明年倘若真的办白事时，帆儿会很伤心。”
“唉，希望父亲能好”
家中场景
“暮瑶，乖乖躺好，来张嘴吃粥。小暮瑶啊，这里的屋子好简陋啊，是个草屋，入口的门是木头做的，泥糊的围墙。院子里有棵树，现在光秃秃的。屋里还没有什么。你知道我们在湖州的屋子么，哦你不知道。那里的院子很大，地上铺的是砖块，有树木花，墙壁上还有画的神仙。这里只有一个房间，中间一进门就是吃饭的地方，左右手边各一个睡觉的地方，厕所在屋后方。我们在湖州院子里里有好多房间，都比这里大。我在湖州自己的房间还有三面屏风。以前家里有很多人，现在我也只有你一个人听我说话了。哎，暮瑶啊，自从祖父生病开始，便觉得家中的东西变了很多，爹娘这次离开，也定是这个原因，只是不想让我知道。”
“嘤——”
“啊，不要哭不要哭，是粥太烫了，你身上怎么臭臭的，你先等一下，你拉便便在身上了么，你等一下”
这是吴帆第一次照顾人，在湖州他是家中集宠爱的那个。婴儿的哭啼声，未喂完的粥、臭烘烘的衣物，吴帆手慢脚乱想去捡树叶擦暮瑶身上的脏处，这冬日里竟也找不出，便只好从还未整理的包裹中，慌忙抽出自己的衣服给暮瑶擦干净并换上。
“爹娘，你们从集市上回来了,你们买了好多菜，暮瑶刚便便在她衣服里了。”
“嗯，去帮你娘提些，临近腊月，真是什么都贵。”
“睡着了，哭闹了一阵，之后哄睡着了，娘。”
“也该换布了，帆儿，你不管了，你一会和你爹去山上拾些柴火和木头吧。”
屋后山林
“爹，我们搬迁至这里，可是祖父重病？”
“哎，帆儿，祖父的身体没那么糟糕，他只是需要静养。我和你娘为生计已经辛苦了很多年，现在想歇一下，安静生活一段时间。其余很多事，你不用操心太多。帆儿，你若不喜欢或者不适应这里的生活，我们便在元辰时，送你回湖州，你留在祖父身边长大也好。”
“好，那到时候暮瑶也回湖州吗？”
“不回的，暮瑶我打算把她留在我们身边。”
“好的，爹，这边有很多细木枝，我们捡一些回家吧。。”
吴念不忍心将家中实情告诉帆儿，帆儿祖父，云瑛的父亲，其实也只能撑到明年春天了，湖州回去，院子也是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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