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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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只是一个没有特殊力量的普通世界, 那么在这场谈话的背后，恐怕就会有一大堆的心理学家窝在超大分辨率的屏幕后面，逐帧逐帧地分析判断，蓝染这个人的内心世界。
不过, 在这个世界, 茅山上清派的地盘, 他们只需要请神, 请地府的老祖宗让神兽獬豸(xiè zhi)帮个忙就可以了。
反正, 作为谈判的见证方，地府本身就有派崔判官前来现世——本来应该是专职审查因果缘由的陆判官负责此事, 但既然有了能辨是非曲直，能识善恶忠奸的獬豸, 蓝染这人又同时具备了高武力和高智力, 综合能力更强的崔判官显然更合适一点。
天庭那边也意思意思派了个代表，如果逛街三人组知道的话, 就会发现, 来的人（妖）还是他们的熟妖, 白泽先生。
在短暂又紧张的谈判过去之后, 达成了一定共识的三方人士终于放松了神经，笑意盈盈地找相熟的人聊天。
天庭地府自有规则，像这样来现世的自由行可是一件美差。神兽獬豸因为天赋缘故，受到各方人士的青睐，被托付的代购清单拉出来简直长长一串。
——从没觉得自己的人缘这么好过。
他和老熟妖白泽打了个招呼, 就快快地离开了场地。
看着他火烧屁股一样急着走掉, 正在和蓝染聊天的白泽摊了摊手：“三界除了名的老实人, 应该是被拜托去代购了。”
蓝染收回看向黑衣男子的视线, 刚才那位男子在谈判的过程中全程保持兽型, 等结束了才显露出人类的形态来，这让他有点好奇。
“毕竟诚实是难能可贵的品质，需要鉴别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他笑着对白泽道，“听说白泽先生常年待在天庭和日本天国的交界处？”
“因为这样就可以撩两界的妹子。”一个清朗的声音直接掀开了白泽‘小小的癖好’。在白泽‘哎呀，小崔不要这么直白嘛’和蓝染招呼‘崔判官’的背景音中，调侃过这个大妖之后，崔判官还是替他正了名，“所幸，在和妹子不相关的事情上，他还算挺靠谱。”
抛开工作时的铁面无私，私下里换了一身常服的崔判官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青年一样，气息平和，毫无隔壁和他差不多职位鬼灯的暴躁。
“介意和我说说你那个世界的死后世界吗，听说东西方都不一样？”
“当然不介意，只不过，我所了解的世界可不是什么值得夸赞的好地方。”
蓝染叹了口气，失败过后，他也没什么心思再去想尸魂界的事情，就算在无间地狱，除了一开始总结自己的行动——也可以说是反省，毕竟失败是实打实的。
他还没有自负到不接受失败，更不是懦弱到不敢接受失败的人。就算是自夸吧，他姑且也算是有吾日三省吾身习惯的人。
总之，后来他就很少去想了。
“有形之物终将会消散，依靠一块封印又能支撑多久呢？”
介绍了一下尸魂界的起源、死神和虚的来历，三界的平衡到底是什么回事之后，蓝染平静道，“苟安于一时的安宁是人的天性，大多数人不知道其中的内情也无法指责，但是所有知情人没有一个人去想办法解决，这才是我所无法容忍的。”
崔判官试探地问道：“如果没有那孩子将你拉过来……”
蓝染笑了笑，在这片古老却充满希望的土地上从来都态度平和的他，第一次露出自己非人的一面：“就算是腐朽到令人作呕的世界，在其崩塌的那一刻，也是绚烂而壮阔的吧！”
对现在的蓝染来说，在空间崩塌的乱流中，想要保全自己并找一个新的世界真没什么难度。
崔判官和白泽互相对视一眼，还没想出什么应对之言，就听蓝染轻笑一声：“不过，所谓的世界，也就那狭窄的一块地方而已。两位不用担心那边的龍国，他们有结界保护，就算真的崩塌，也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影响。”
崔判官便摇摇头：“我可没有那个闲心去担心其他的世界——如果是同文同种的话，那更不需要我来操心，他们自己能解决。我的话，光工作就够我脑壳疼了。”
人口大爆炸固然带来了人口福利，但地府可是忙了个底朝天，后遗症一直持续到现在。
他这一次可是把工作全都推给了其他的几个判官，才抽了时间跑出来公费旅游。想到这里，他便轻笑着促狭道：“同僚们还等着那个小家伙什么时候再拉一个人来，到时候，他们也有借口出来走走。”
沉重的部分过去，白泽也立刻变得活泼起来，开始提供瓜料：“之前那个古一说等她十五，自有机缘。倒是没想到，这机缘居然落到了日本的两个小家伙身上。”
他当时看到她的时候算是吓了一跳，实在没明白一个灵体怎么跨越空间，毫发无损地跑去了隔海的另一边。
后来想想，那个灵魂凝实、百障不侵，用他们这里的话说，基本就等于金仙的古一，他就觉得没毛病了。
“也不奇怪。”崔判官袖着手，回想了一下那个还是他亲手送去转世的小家伙。
“人类逸散的咒力本该被自然消耗掉一部分，那儿却拿一个大罩子罩着，这是搁里头养蛊呢！小家伙是板上钉钉的维度之主，为了锻炼她，那位古一先生自然会把她往那里安排。”
之前听桃桃东一锤子、西一榔头地聊，她态度漫不经心、情报又不明不白，蓝染也是听得稀里糊涂，不好直接下结论。
这回倒是能问问清楚了，毕竟涉及两人的‘交易’。
“能具体说一下吗？”蓝染捧起茶杯，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来。见崔判官和白泽都露出不解的表情，他笑了笑，“毕竟我可是答应了可爱的小朋友要帮忙的。”
虽说只需要提供建议吧，但总要了解实情。
原来是这样啊！
白泽摇摇头，难得对漂亮女孩子带了点回避的态度：“这孩子可真能折腾，怎么我之前听说她挺乖的呀！”顿了顿，他扭头对蓝染添了一句，“无意冒犯。”
蓝染便摇头：“她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也挺惊讶的。”
这时候一个听着年轻，语调却老气横秋的声音插了进来：“年轻人嘛，会折腾总比不折腾好吧？再说，咱们这些老家伙又不是兜不住。我倒是觉得没问题，再说，她也不是真的没分寸。”
闯祸无所谓，只要还记得找大人收拾就好。
来人正是难得从天庭下来一次的茅山派某一代祖师爷，名讳不谈，说出来实在吓人，只道他是生前便成就金仙之人吧。
这个金仙一开口，便把茅山一门祖传‘护犊子’三个字标得明明白白。
三人俱是问好、打招呼不提。
崔判官这时候也不会说出人家并非茅山弟子，这种读不懂空气的话。
要不是收了这未来的魔法源头，实在是有占人家便宜之嫌，那孩子早就被收入茅山门下了。就算现在没有那个名头，实质上人家还不是和上清一脉交情不浅。
“只要柳君将她的天赋兑现，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比起这位金仙的护犊子发言，蓝染则是自身强大派。
而且，虽然和柳桃桃只是短暂的相处，但他多少有感觉到，能够接触他没多久，就能弄出去除他身上灵力束缚带的工具，抛开她使用力量本身的特殊，她自身的天赋也是少有的。
以及，维度之主，这个词汇从地府中人口中道出，倒是有趣。
“我是怕她年轻单纯，被人骗。”
徐大真人和官方来人寒暄、尽过地主之谊之后，便走来，先给金仙老祖宗行过礼，才道，“日本咒术界一向封闭，也不知道她那两个小朋友到底如何。”
就算自诩是开明爷爷，但他还真没开明到完全放养的地步。如果连孩子未来相处至少四五年的朋友都不看一眼的话，那可不叫开明，而是叫不负责任、不管不顾！
对这种说法，崔判官也点头：“女孩子是更让人担心一点。”
他是判官，又是从封建时代经历过来的，自然知道，世界对女性的确比男子更严苛。就算是在他眼中已经相当开明的现代社会，隐形的歧视依旧无处不在。
那位如今只是有点天赋、空有力量不知道怎么发挥的女孩子，脚下这条成为真正担负得起‘维度之主’‘本宇宙魔法起源’名号的至尊的道路，可不好走。
“是那两个孩子啊！”
被这么一说，蓝染立刻想起刚来这个世界那晚上，透过桃桃开的空间门，见到的一黑一白、性格截然不同的两个少年了。
徐大真人的目光立刻锁定褐发青年，挪着步子凑过去问道：“小友，你见过他们？”
“只是一面之缘而已。”但徐大真人那‘我不信你看不出来点什么’的表情实在是太赤裸裸，他无奈道，“至少，他们都不是品行不端的人。”
老爷子登时松了口气：“这样就行了。”
那金仙像是拍幼儿一样，拍拍他的脑袋：“怕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那孩子是个有大气运的。”
这就是所谓养儿百岁，长忧九十九了。
正在一行人互相聊天的时候，一个铁青着一张脸的青年急匆匆地走来，来人正是柳夫人的养子，柳桃桃的哥哥。
他是徐真人唯一的嫡传弟子，这一次，处理的又是桃桃折腾出来的幺蛾子，他这个做哥哥的，就算人微言轻，也一直呆在山上，参见了整个会议、以及谈判过程。
因为保密的缘故，这过程是全程封山的，他自然早就交出了自己的通讯工具。以至于病房里的妹妹跑了，也才接到消息。
急匆匆去了一趟山脚的青年手里捏着个白色的东西走了过来，众人都是耳聪目明，自然看清楚了那是一张纸条。
崔判官知机，扭头对白泽道：“你不是说要给店里的员工带伴手礼吗，走吧，我正好也要买点东西。”
吃瓜吃得正香，还想继续吃上新瓜的白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崔判一把拉走了。
那金仙一扭头：“啊呀，小清清，你咋长这么老啦！”
脚底抹油，嗖得一下没了身影。
蓝染：“……”
刚才还聊得那么和睦，果然这才是人间真实吗？
还没等他琢磨着用瞬步离开，就被徐大真人一把拉住胳膊。
“来，小友，你也替我参考参考，这什么意思。”
感受了一下胳膊上仿佛铁钳一般的力道，蓝染无奈垂眸。
只见那背后还印着日文，一看就是任务报告上临时撕下来的纸张上写着短短几行歪歪扭扭的中文。
【to 不知道是男是女、存不存在的桃桃家人：
桃桃我带走了，以后是我的。
放心，老子（划掉）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不用你们操心了。
五条悟。】
刚还夸过对方的蓝染沉默许久，才幽幽地叹了口气。
“大约，是脑子不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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