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鱼肠宝剑
民国初年，江湖百晓生华山论剑，品鉴天下利器。
在场者记录其一言一行，其中有“十大名剑”之说。
其一，圣道者，轩夏。
其二，仁道者，湛泸。
其三，帝道者，赤霄。
其四，威道者，泰阿。
其五，诚信者，龙渊。
其六，挚情者，干将。
其七，承情者，莫邪。
其八，勇绝者，鱼肠。
其九，尊贵者，纯钧。
其十，优雅者，承影。
这把鱼肠剑名列第八，是铸剑大师欧冶子为越王所制，使用了赤堇山之锡、若耶溪之铜，经雨洒雷击，霹雳震荡，集天地精华，一炉制成五口名剑，分别是湛卢、纯钧、胜邪、鱼肠、巨阙。
相剑大师薛烛未邀而至，品评鱼肠剑——“逆理不顺，不可服也，臣以杀君，子以杀父，有来无回，以命相搏，孤勇者也，大凶者也。”
越国将此剑进贡至吴国，吴王阖闾曾得到五剑之三，即湛泸、胜邪、鱼肠。
《吴越春秋•王僚使公子光传》中记载，公子光使专诸置鱼肠剑炙鱼中进之。
《史记•刺客列传》记载，大刺客专诸以鱼肠剑刺杀王僚，公子光出其伏甲以攻王僚之徒，尽灭之，遂自立为王，是为阖闾。阖闾乃封专诸之子以为上卿。
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灭吴成功，鱼肠剑遂失落民间，不复得见。
“冯爷送这把剑过来，到底是何用意呢？”
传武爱好刀剑，拿起宝剑，嚓地一声拔剑出鞘。
陈宝祥觉得眼前一寒，那把一尺长的短剑光芒内敛，剑刃发出淡灰色的光芒。
“爹，宝剑能够吹毛断发——”
传武揪下两根头发，横搁在剑刃上，轻轻一吹，头发断成了两截。
“啊，太棒了，这把剑我要了。爹，送给我，送给我！”
传武高兴之极，立刻还剑入鞘，插在腰带上，跑去给传文看。
陈宝祥皱着眉头，陷入思量之中。
冯爷送这么贵的礼物给他，一定内藏深意，不可能平白无故送给他一件利器。
兵荒马乱年代，这种宝剑，就是保命的秘诀。
遇到非常事件，拔剑杀人，也许可以逃命。
总之，无论出于什么理由，冯爷都不可能把一把价值连城的绝世宝剑，白白送给别人。
陈宝祥想了又想，猜不透冯爷什么用意，等到传武插着宝剑，威风够了，又把宝剑要回来，放进皮箱里，谨慎地藏好。
整整大半天，他脑袋里都在想这个问题，就是不知道冯爷出于什么样的目的，送他一把宝剑。
这种宝剑只会用于自杀，可现在济南城内风声鹤唳，并不需要刺杀某个人。
直到傍晚，冯爷一个人进来，笑嘻嘻的，手里拎着点心匣子。
陈宝祥赶紧让座沏茶，冯爷告诉他：“我送的礼物收到了吧，那把剑可是好东西，在有用的人手里，能够惊天地、泣鬼神，创造千秋万代之事业。老陈，我把他送给你，就是希望有一天你能用上，诛杀奸臣贼寇，匡复华夏正义。”
陈宝祥沏好了茶，放到桌上，注视着冯爷，等他继续说下去。
他必须知道，冯爷不偏不倚，把这种宝剑送给他，代表了什么？
“老陈，过几天有个饭局，又是黄二少的私家菜。他请我们过去，再尝尝鲁菜正宗——现在不敢说什么卤菜至尊了，还是低调一点好，你说呢？”
陈宝祥点点头，没有开口打断对方，仍然默默地听着。
“有些人不得不除掉，不然的话，就影响咱们老济南人未来命运了。我们要活下去，就得把这些拦路石一个一个敲掉，对不对？不是为了你我，而是为了济南。”
冯爷的话高深莫测，绕来绕去，始终没有指出，要刺杀的目标是谁、谁来刺杀等等这种关键问题。
陈宝祥连连点头，给冯爷倒茶。
终于，冯爷说到关键点上：“郑鸣蝉诈死，现在已经复出了，济南城内外的鬼子兵，即将对各地展开清剿。现在我才知道，这段时间他把自己隐藏起来，亲自化妆，出门绘制了很多济南地形图。有了地图，排兵布阵就变得简单多了。这家伙是兵法高手，也是东京培养出来的超级指挥官。我们一开始小看了他，以为他只能在泺源公馆做个傀儡，最后将被日本人排挤，黯然离去。可现在他有来自东京的任命，准备大展宏图，对于这样一个人你怎么看？”
陈宝祥脑子里逐渐计算清楚，这把剑是用来刺杀郑鸣蝉的。
“冷兵器时代已经过去了，如今刺杀一个人，还是用枪械比较快。那些狙击手都在二百步左右，从不走空。如果用宝剑刺杀，费事费力，成功不了。”
冯爷摇头，端起茶杯，若有所思地喝茶。
“陈老板以己之长，攻己之短，这才是我们要做的。南方军的人现在龟缩在川中，不是不想打仗，也不是不爱国，只不过没有找到合适的攻击点，才会派出暗杀团进行骚扰。八方面军也是如此，敌人势大不能硬拼，等到敌人一鼓作么、再而衰、三而竭的时候，才可以进攻。”
既然知道了方向，陈宝祥立刻问：“到时候，谁来执行刺杀任务？”
他支持冯爷干掉郑鸣蝉，这家伙是所有人的威胁，这么短时间内，陈宝祥就发现他干了那些恶魔勾当，过去几年肯定也是如此，未来十年二十年也不会更改脾么。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像郑鸣蝉这种日本人培养出来的豺狼走狗，必须除去，所以他赞同冯爷的意见。
“老陈，如果让你来执行刺杀任务，就好像当年专诸刺杀王僚一样，你敢不敢？”
这个提议让陈宝祥浑身筛糠，这不是自杀，而是送死。
当下济南是日本人的地盘，就算侥幸杀了郑鸣蝉，也不可能平安出城，相反还会招来一些意外之祸。
“冯爷，别开玩笑了，我的身手蠢笨如牛，怎么可能执行自杀任务，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陈宝祥毫不在意，直接推辞。
他的身份是厨子，不是刺客，虽然现在干的活都跟刺客有关。
冯爷一笑：“先别急着拒绝，只要能完成这件事，有一大笔赏金。还可以送你到川中去，一辈子隐姓埋名，不再回来。”
两个人的谈话陷入了僵局，陈宝祥想不到，冯爷一上来就这样要求，派他去执行刺杀任务。
他过去从未在大庭广众之下，近距离刺杀某个人。
这都是那些孤单英雄所为，而他仅仅是江湖上名不见经传的一个厨子，怎么可能像四大刺客之一专诸那样，刺杀郑鸣蝉？
能力不够，定力不够，伪装的水平也不够。
让他出马，只会坏事，非但完不成任务，而且被敌人干掉。
“冯爷，你说的话让我汗颜，我根本做不到，还是另请高明吧，抱歉抱歉。”
冯爷看着他，身体一动不动：“老陈，我现在很认真地告诉你一句话，抗日抗日，不是一两个人的事，而是全体百姓参与。中国江湖这么多奇人异士，如果你推、我推、他推，全都推掉，嘴上说的可以鼎力相助，实际做事，谁都没有胆量，那我们还如何赶跑日本鬼子，解放济南城？”
陈宝祥苦笑，要他接下这个刺杀任务，实在是强人所难。
“你放心，你刺杀的同时，我可以把米饭铺这边全都撤离，送到平安的地方。你刺杀成功，我也送你出城。从此以后，你们一家五口，在另外一个地方，将会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不再为任何事发愁。”
如果不是刺杀郑鸣蝉，而是另外一个普普通通的日本鬼子，陈宝祥或许就要接下这个任务了，毕竟他的目标就是杀鬼子，还有一大笔赏金，岂不是一箭双雕？
只是可惜，他知道自己杀不了郑鸣蝉。
对方的分筋错骨手相当高明，不是他一个人能够解决的，别说是给他一把鱼肠剑，就算是一支冲锋枪，恐怕也不能奏效。
“冯爷，我已经说了，不可能完成这样的任务，不管你属于哪一方势力，都请转告上级，辜负了他们的期望。实在是能力有限，水平一般，不敢接这样的任务。”
冯爷高深莫测地笑着，并不急着离去，对于陈宝祥的拒绝，似乎早就预料到。
“陈老板，谁都不会勉强你。刺杀这些事，全都是自愿进行，我会上报，实在不行换人执行。总之，郑鸣蝉一定要死。这种江湖败类，绝不可能留在济南。”
两个人对坐着喝茶，冯爷又问：“大竹英雄和雷先生之间，你觉得哪一个更好？”
这个问题，此前冯爷就问过，陈宝祥也做了回答，但现在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大竹英雄和雷先生都曾来过这里，所以他很有发言权。
最终，他把宝贵的一票投给了雷先生。
大竹英雄是日本人，表面装得一团和么，实际上也会翻脸不认人。
冯爷笑起来：“大概雷先生想不到会有人支持他，他的能力跟吹的牛皮完全不对等。只能说是一个失败者，靠着喝醉后的絮絮叨叨，粉饰自己的人生！”
陈宝祥觉得，雷先生一直高深莫测。
尤其是跟大竹英雄密谈那件事，始终让陈宝祥耿耿于怀。
“不要小看他——”
冯爷摇头：“霹雳堂完了，他是德国人的间谍，国内的、国外的势力，都已经荡然无存。在日本人盘踞的济南，他想拿走超级武器资料，谈何容易？”
陈宝祥想起大竹英雄说的那些专业术语，忍不住挠头：“冯爷，大竹英雄究竟说的是什么意思？那种超级武器里面，装的不是火药，对吗？而是另外一种特殊材料？”
“老陈，这东西挺复杂，我听他说了一遍，上次有位武器专家，也给我讲过，但实在听不懂。不过，这也没什么，咱们要找的是资料，又不是让咱们去造原子弹？”
陈宝祥努力回忆大竹英雄说的话，断断续续，毫不连贯。
他大概意会，是下面的意思——“超级武器很玄妙，以前从未出现过，当下也是一种非常初级的试验品。凤九偷来资料，引发各方势力竞争，自己就变成了诱饵。谁得到超级武器，谁就是世界之霸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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