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选择
午间的咖啡店暖洋洋的，太阳照在身上，让人有一种昏昏欲睡的幸福感。
桑桑在柜台后忙忙碌碌，“燕燕，帮我盯一会儿。”
“好嘞。”
她拿过一杯刚做好的冬季初恋和一根吸管，放到吴双面前的桌子上。
“表嫂，我请你。”
“还是叫我吴双吧。”吴双拿过奶茶握在手心里，暖暖的，没有打开。
“早晚的事，这么见外干嘛。还是要谢谢你，这几天的订单暴涨，名人带货效应果然不一样。”
“我不算什么名人。”
“你太谦虚了。”
桑桑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饶有兴致地盯着她。
陶琛他们家的人好像都有这种盯着人看的毛病，容易看的人心慌。
“我妆花了？”吴双拿起手机打开摄像头，没卡粉，口红也没蹭到牙上。
“我就是好奇嘛，没想到那个榜一大哥就是我表兄，你当初是怎么看上他的？”
当初？
已经过去太久了，吴双盯着奶茶，思绪不知不觉地就飘远了。
他和她之间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印象深刻的初遇，只是开学排座位，他刚好坐在她身后，忘了从那一刻起说了第一句话，不知不觉地熟了起来。
至于为什么心动，大概是因为某次晚课多看了他一眼？又或者是某次班里人玩闹撞到他导致偶然间与她有了肢体接触？又或者是某次传小纸条？还是无意间瞥见他桌角上的某首诗，不经意窥见他的内心？
“表嫂？”
吴双回过神，见桑桑还在看着她。
“记不清了，大概是因为他很优秀，而我对优秀的人天生没有抵抗力。”
“是嘛，我还以为能听到不少有意思的故事。不过表兄的确很优秀，又很努力，让身边的人都很有压力。”
桑桑忍不住叹了口气。
吴双看出她的心思，“你家里人是不是老拿他和你比较？”
“可不是，从小表兄就是那个别人家的孩子，每次我爸都要唠叨，看看你表兄……害，一言难尽。”
“真是辛苦你了。”
桑桑摆摆手，“别提这个了，往事不可追，反正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像表兄那样优秀，就做好自己的事吧。对了，婚礼的事他找你商量了么？”
婚礼？吴双一脸懵，“谁的婚礼？”
“你和表兄的婚礼啊，我听家里人商量结婚的事。”说到这，她捂住嘴，小声嘀咕：“他不会悄悄准备求婚，打算给你个惊喜，不小心被我说破了吧……”
她的确不知道。
本以为假扮男女朋友帮彼此度过这个坎事情就算过去了，从没想到还有售后，若是扯到婚礼上，事情就不好收场了。
考虑到桑桑还不清楚她和陶琛的真正关系，吴双搪塞道：“这事他的确没和我商量。”
“完了完了，万一破坏他精心准备的求婚，他不会杀了我吧。”
吴双笑着摇摇头，“放心吧，不至于。”
“桑桑姐，忙不过来了。”柜台后面的姑娘朝这边招手。
“马上来。”
“去吧，我也有事先走了。”
“那表嫂，我先忙去了，这事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嗯。”
从咖啡馆出来，吴双给陶琛发了条信息：【身体好点了么？方便出来吗？聊聊。】
昨晚从他家出来后，两个人都没联系过，结婚这个消息亦真亦假，她需要找他当面问清楚。
chen：【好多了。来我家？还是去你家？】
不过才大年初二，好多店面都没开门，他家里可能有长辈在家不方便沟通，权衡再三，吴双回道：【我家。】
进家门没多久，陶琛也到了。
他的状态好了许多，可能是因为感冒的原因，穿了件厚羽绒服，包裹严实。
“进来坐。”
吴双放他进来，倒了杯刚泡上的花茶给他暖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他坐在沙发上，羽绒服也没脱，比之前几次看起来拘谨许多。仿佛那晚上的意外让两个人之间多了间隙，因而变得格外小心翼翼。
吴双斟酌着，要不要提这件事。
事实上给他发完消息后她就后悔了，至少应该等他提起再讨论的，但她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
看出她的犹豫，陶琛打破了沉默，“有什么话直说，我抗压能力还可以。”
吴双手里的杯子一圈又一圈地转着，试探道：“你有听说和我们婚事相关的消息么？”
陶琛沉默，算是默认。
“为什么不告诉我？”
事实上，当家里人提起结婚这件事后，是陶琛默许的，他想和她结婚，尽管他们还没有正式在一起。
“没想好怎么和你说。”
“为什么？我们是假的，我以为假扮男女朋友这件事在见过双方家长之后就算完成了。”
“你是这么认为的？”陶琛抬头看着她，目光如炬，还带着点质问。
吴双心虚，下意识地想低头，又将将稳住。
不能逃避，不可以逃避。
“嗯。”
“我不是。从带你回去那一刻就想好了以后，带女朋友回家的目的很明显，就是奔着结婚去的。在父母眼里，我们已经三十岁的了，恨不能尽快结婚，了却一桩心愿。”
他义正言辞，没有丝毫要解释或者要退缩的意思。
仿佛理亏的是她。
“了却谁的心愿？”吴双对上他的目光。
二人针锋相对，谁也不肯妥协，仿佛下一秒就能吵起来。
很奇怪，她甚至预想到和他结婚之后吵架的场景，大概就是这样。
陶琛放下水杯，靠她近一些，“我的。当然也有他们的。”
他的？他的心愿是和她结婚？
吴双沉默，脑子有点乱，她甚至连和他在一起都在犹豫，更遑论结婚。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根本不在她的掌控之内。
“你怎么想？”
“我没想过结婚。”
非但如此，连谈恋爱都不曾想过。
陶琛握住她的手，“那就从现在开始想想，我爸妈的意思是明晚和你爸妈见个面，双方没意见就趁我们在老家的这段时间把婚事办了。我已经和你爸爸说过了，他答应见面。”
吴双把手从他手心底下抽出来，“结婚的人是我，你们都没考虑我的想法？”
手心落空，陶琛双手交叠，“我本想和你说的，没想到被你抢先一步。”
吴双大脑一片空白，她要结婚了，还是从别人那听说的。
以老来俏和老吴对陶琛的满意程度，只要陶琛父母点头，恨不得立刻把她嫁过去，甚至根本不会征求她的意见。况且她已经带陶琛回过家了，几乎相当于默许，她的意见变得可有可无。
最终的结果就是，她会嫁给陶琛。
那么他呢？这一切会不会是他算计好的？
她看着他，却看不透他。
学生时代就觉得陶琛高深莫测，带着学霸的光环，会有一些超乎寻常的举动。那时候虽然离他很近，又好像很远。
现在，她更看不清他了。
“为什么是我？”
“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是不是不会信？”他坦然接受她的审视。
她的目光中，有怀疑，有猜测，有思索，唯独喜欢不易察觉。
“收拾一下，陪我去个地方。”他站起来，丝毫没留给她拒绝的余地。
“去哪？”
“到了就知道了。带上生活用品，可能要过夜。”
过夜？吴双犹豫着，没动。
“走进我的世界机会只有这一次，去不去，由你选择。”他伫立在那，等她做决定。
她尽管从旁人或他的口中听到过一些他的过去，却从没有真正了解过他。
这样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
如果拒绝，大概以后都很难再深入了解他。
想到这，吴双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等我一会儿。”她回房间，掏出一个双肩包，简单收拾一点洗漱用品，和他一起出门。
陶琛是开车来的，就停在她家楼下。
他打开副驾驶车门，接过她的背包让她先进去，把背包放到后座，回驾驶位开车。
可能是之前的对峙，他们再没有说话。
气氛一度沉默。
小县城的楼房淹没在夕阳中，远远看去，周围还弥漫着一层灰蒙蒙的雾气。
远处炼钢的烟筒冒着灰色的烟柱，直奔浅蓝色的天空。
在城中没觉得空气脏，离远了看，才发现日常生活在那样浓重的烟雾里。
夕阳在路尽头隐匿，他们逆着光线，如夸父逐日，仿佛奔赴世界尽头。
“我们去哪？”
“乡下，我长大的地方。”
乡下？吴双侧头看向他。
无论是学生时代的陶琛还是现在，他始终一副矜贵高不可攀的模样，骨子里有自己的骄傲，时常会让人有距离感。
可能是有优秀这层光环加身，让人思维定势地以为他家境优越，与寒门格格不入。
“很吃惊？”他没有看她，仍在专注开车。
却仿佛将她的神态举止都收进眼里。
“没有，只是有些好奇，我一直以为你从小娇生惯养，和乡下不沾边。”
“我爸是乡下人，我妈是溯源县城人，之前嫁到乡下不习惯才搬回来。我小时候在乡下住过一段时间。”
原来是这样，吴双没再追问。
橘黄色的夕阳迅速消失在山头，吴双侧身看连环的山脉发呆。
直到身侧的人开口，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我把自己刨开给你看，好的坏的，至于看过之后还要不要靠近我，要不要结婚，选择权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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