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无常
江墨哭了。
自从她出事以来，这是第一次，他无助的握紧韩妍的手，泪水滴在了她的手背上。
“妍妍，你要睡到什么时候才愿意醒来？”
韩妍睡着陷入了无边黑暗的梦中，耳边是两个男人重叠的声音，他们都唤她“妍妍”，她想应声，嘴巴却张不开来。
这一睡，又是到了后半夜。
她的手动了动，江墨就醒了。
看着他有些胡茬子的下巴，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江墨像个傻子一样盯着她，咧着嘴笑。
韩妍有些嫌弃的抽回了自己的手，“你再不走，我要报警了。”
江墨探过身。
“你干什么，我报警了。”
按下了铃。
“你哭了？”
韩妍看着一滴眼泪从他的眼中落下，滴在了自己的脸上。
江墨哑着声，“妍妍，别丢下我，好吗？”
“神经病。”
江墨觉得，不管她说什么都无所谓了，只要她好好的，健康的，活蹦乱跳的，待在身边就好了。
夜深了，赵医生接到他们的求助铃第一时间就过来了。
“小姑娘终于醒了，这一觉睡得够久的。”
“医生，我这是怎么了？”
“从医学的角度叫做创伤后遗症，不过我想听你说说，你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医生的每个字她都听得明白，可是组合在一起，用在自己身上，她就不明白了。
韩妍摇摇头，有点点头，“今天睡觉醒来的时候头疼的厉害，就是他把我叫醒的，不过现在好多了。护士来过一次，她说我失忆了，我说我不认识他，护士非说我们认识。”
“一觉醒来就觉得头疼，今天吃过什么东西没有？包括食物、药物这些。”
她挠了挠头，“中…饭？不记得了。”
床头的百合花飘出的阵阵清香，江墨这才注意到它。
江墨拿起花，“今天有人来看过你？”
“没……没有吧。”
“早晨我离开的时候，是没有这束花的，妍妍你再仔细想想，是不是见过了什么人？”
赵医生拍了拍江墨紧握韩妍双臂的手，“你冷静点，你这么刺激她，只会让她再次陷入昏迷。”
“我要怎么冷静，她现在像是进入了记忆清零的循环。我不知道哪一天，她又会睡下，醒来又把我忘记。今天她连来过的人，都不记得！赵伯伯，你说我该怎么办……”
韩妍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仿佛他们讨论的事件的主角是别人。
“江墨，听伯伯一句劝，少刺激她，有些精神上的疾病是要慢慢的解开的，病人需要我们更多的耐心，当然，你这情况确实特殊了点。这样，等白天，我给你找找业界权威的心理医生，咨询咨询，如果实在不行，可以试试心理干预。”
“谢谢赵伯伯！”
“好了，你们俩也快休息吧，天都快亮了，有什么情况再叫我。”
赵医生走后，江墨将那束白百合扔进了垃圾桶。
“喂，谁让你扔我花的！”
“不明来历的东西，还是扔掉的好。”
“你这个人真奇怪，医生叫你少刺激我，你这是故意要刺激我，是吗？”
“不是。”
“我看你就是！”
韩妍气鼓鼓躺下，在被子下翻了个身，她就是不想看到他，做什么都讨厌。
“妍妍……”
他叫的很小声，她就闭着眼睛，假装听不见。
又是叹息，江墨已经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对着她的背影叹气。
第二天清晨，天刚亮，黎嘉月就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她穿着一身纯色的休闲装，有几分大学时候的模样。
来的时候，韩妍还在休息，是江墨开得门。
“妍妍她现在怎么样？”
“睡着了，等醒来才知道她情绪稳不稳定，认不认人。”
“这次这么严重？”
江墨点了点头。
“你表哥昨晚忙的比较晚，我就没叫他一起过来。”
“都怪我，我昨天不该离开的。”
黎嘉月脸上写满了自责。
“你昨天没在？”
江墨像是抓到了突破点，又强调了一遍问道。
“对不起，对不起！昨天上午收到婚纱店的电话，说是礼服款式的问题，让我去店里看看，妍妍说自己这几天自己都没什么问题，就别在她这里耽误事儿了，她一直催着我走，耐不住她催我就真的走了。”
许是他的表情过于生硬，把对方吓到了，他缓了缓，说道，“表嫂无须自责。”但心中仍存着疑虑，她见过了什么人。
两人坐在病房里守着韩妍，江墨一如往常忙着打电脑，黎嘉月则手托着腮看着床上韩妍的睡颜，几天下来不施粉黛的脸上，显得愈发的白净，反观江墨，一夜之间就长满了胡渣看上去苍老了几岁。黎嘉月叹了口气，铁四角离开了一个，受伤未愈一个，原来分崩离析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过了一些时候，听到床上的人在叫“heysiri”，接着，“今天天气怎么样”。
黎嘉月垫着脚尖走近，“妍妍，醒了？”
“嘉月！你怎么来了？”
说完，她紧张的起身，果然还在。
“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很棒，不是说了你不用每天都来陪我的，你该和富太太喝下午茶就去，可别因为我耽误了公司业务发展啊。”
“公司有笑笑在，我就是代表，来陪着你的。”
“嘘——”
韩妍一把拉住黎嘉月手臂让她弯腰凑近自己，“我们轻轻的说。”
她眼睛瞥向江墨，黎嘉月也跟着瞥了过去，“怎么了妍妍？”
“他，你认识吗？”
黎嘉月点点头。
“奇怪，他也说认识我，护士还说他是我的爱人，他们是不是搞错了？或者，我跟他认识的人长得一模一样，也不是没可能。”
看着韩妍这样子，黎嘉月忽然的有些同情江墨，鼻尖不由得一酸，“妍妍，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江墨他对你很好，你昏倒前，我们还一起试了婚纱，如果你能快点好起来，说不定，我们还能一起举行婚礼呢！”
韩妍听了她的话，双手捂着耳朵，大脑又开始剧烈的疼痛，她大声尖叫着，“不，不是，我们不能在一起……”
跟昨天一样的情景再现，江墨急的立刻起身，黎嘉月却示意他不要过来。
她抱住韩妍，轻拍她的背，细声安慰着她，“妍妍乖，没事了，乖——”
这次有黎嘉月在，她的情绪稳定了许多，哄了一会儿，就安静了下来。
黎嘉月把江墨叫到了外间，“妍妍是不是比较抵触你？”
从种种迹象来看确实是这样，他无奈的点了点头。
“你说醒来看她的情绪和认人情况，现在看来她不认得你，对你也有比较强烈的情绪。要不再问问医生，看看该怎么治疗？”
“赵医生说妍妍的情况属于个例，比较棘手，建议我们试试心理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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