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当然，就算唐颜不强迫他，叶刹本也打算恢复好了之后去找雪乘风。
他以前听说过鬼界有这号人物，但是对方也算老实，行事低调，也没招惹过他。
但是现如今对方送到了他嘴上，他自然不会放过这块肥肉。
两人换了个地方，开始就地打坐。
青面鬼也如他承诺那般，带来了许多丹药。
那些丹药虽然零零散散品质一般，但是好在数量多，唐颜将它们一股脑吃了，觉得自己浑身的灵力恢复了八成。
她又将剩下的递到叶刹面前：
“将这个吃了，有助于你的伤势恢复。”
叶刹没和她客气，一把抢过来全吃了。
期间青面鬼一直在向两人汇报雪乘风的动向，二人也不停地在换位置，跟在离雪乘风不远不近的地方，好随时准备偷袭。
而根据青面鬼所说，那少女名叫彩白，是一个修仙门派的低阶弟子。
应该是在凡间做任务的时候，被雪春风掳走的，而像她那样的低阶弟子，就算失踪了，门派里也极少有人会来找她。
而雪乘风将彩白掳走之后，应该准备将其带回自己的巢穴，他要先逼迫少女心甘情愿地去死。
首先，要给她断水断粮，像彩白那样的低阶弟子，是断然没有辟谷的，然后再将其关到没有声音和光线的暗室中，直到把人折磨得精神和□□都崩溃了之后，对方就会央求他杀了自己，而这样人类死后多半都会变为厉鬼。
这些厉鬼会不顾一切地攻击造成它们如此境地的雪乘风，最后再被雪乘风杀掉，变作他的养料，助他增长修为。
“你可真是了解雪乘风。”
唐颜不禁感叹道。
青面鬼不好意思般抓了抓脑袋：
“小的在鬼界别的本事没有，消息还是很灵通的。”
三人跟了许久雪乘风，可是对方仍然在朝鬼界深处走去。
“这鬼的巢穴到底在何处啊？”
唐颜问道。
叶刹也眉头紧皱，许春风走过的地方是他在鬼界从未踏足过的。青面鬼道：
“小的也不知道了，据说极少有鬼知道雪乘风的巢穴确切位置。”
而随着两人的跟踪，一路上的景象也在不断变幻着，土地从一片焦黑，变成了皑皑白雪，天空也从阴沉的灰色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空气越来越冷，唐颜和叶刹嘴里不住地呼出白色的气体。
唐颜的修为在快速的恢复着，只是越靠近雪乘风，她越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的强悍。
她现在已经是结丹期的修为，如果再给她些时间和资源，她能恢复到曾经的元婴期。
而对方应该比她高一个境界，是出窍期。
要知道，修仙越到后期，增长境界越难，而他一个鬼修，竟然能够到如此境界而还没被天雷劈死，实属罕见。
面对比自己强上这么多的对手，唐颜心底其实有些没有把握。
她朝许久没有说话的系统问道：
“系统，我有可能打败这个人吗？”
系统沉吟了一会儿道：
“如果可以召唤出你的本命法器桃枝或许可以一试，桃枝是上古神器，使用了对你的境界可以有强留力的加成，到时候说不定就有一战之力了。”
唐颜抓了抓脑袋:
“可是我要怎么才能召唤出桃枝？这是原身的本命法器，我一个鸠占鹊巢的主，应该无法召唤它吧？”
系统道：
“宿主，你现在就是唐颜，唐颜就是你，你之所以召唤不出桃枝，是因为桃枝只会感应到灵魂的呼唤。”
“什么是灵魂的呼唤？”
“深刻的快乐和痛苦，都可以让你的灵魂发出召唤，桃枝感应到这些召唤，就会从你体内出来，为你所用。”
唐颜道：
“我刚过来的时候才经历了996的痛苦，难道那还不够深刻？”
“那只是一些肤浅的痛苦，脱离了那个环境一段时间，痛苦就会消失，深刻的快乐和痛苦是即使脱离了那个环境和人，痛苦和快乐也会持续存在，甚至会更加剧烈。”
唐颜仔细思考了自己二十多年的生活体验，可是那些记忆此刻却像蒙了一层雾，她知道它们发生过，可是却仅仅局限于“发生”，她看到它们没有任何感觉。
她知道她小学的时候母亲为了鼓励她学钢琴而奖励她弹好了一首曲子可以吃一个甜筒，她知道得到甜筒的时候是快乐的，可是那样的快乐很快就消散了。
她也知道中学的时候因为一次没考好，被父母联合起来骂了一通，但是那些伤心很快第二天就消失了。
她唯一记得比较清楚的快乐是工作的时候升迁成为了一个小组长，可是这个升迁却给她带来了996的折磨。
她将自己的回忆都过了一遍，但是依然无法召唤出桃枝。
果然普通人的生活还是太平淡了，没有那样深刻的感受。
而后，她竟然又想起了叶刹的那个吻。
那个吻对于唐颜来说，不算快乐，也没有痛苦，但是在系统说深刻的时候，她莫名想起了它。
她朝叶刹看过去，见对方正专心致志地闭目打坐，漂亮的脸蛋并没有因为受伤而丝毫有损。
她不知不觉看呆了，直到叶刹睁开眼睛，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才如梦初醒般移开视线。
她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脸蛋，难道第一个幻境对她还留有影响吗？
她连忙开始在内心中默念起清心决。
即使没有因此召唤出桃枝，唐颜也没有灰心，如果真的打不过，就以救人为主要目标。
两人一鬼一路边休整边跟踪雪乘风，不知不觉天空中已经漫天飞雪，温度前所未有地低，为了不被雪乘风发现，两人不敢大张旗鼓地用灵力来保暖，只能用极少的灵力维持自身的体温。
就连青面鬼也受了影响，变得行动迟缓了起来。
唐颜用指尖接了一片雪花，道：
“鬼界竟也会下雪，真是稀奇。”
叶刹拂开肩头的雪，他的鼻尖冻得通红，白色落在他的睫毛让，让他看起来少了些平日的冰冷。
“这雪是怨气所化，雪乘风一直放不下困住他的执念，所以用怨念化成自己死前的景象，希望能够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
他嗤笑一声，呼出一团白气：
“毫无用处的痴心妄想。”
唐颜没有说话，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循着雪乘风的气息去。
叶刹怀中的短刀开始微微发烫，他适才反应过来，之前唐颜应该是在他身上寻这一把短刀。
但是他并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用五感来换取力量的事，他知道，这种事情对于任何人来说，都隐隐透露着可怜。
只有山穷水尽之人才会这样做，毕竟没人愿意成为一个感受不到任何东西、看不见、听不见的近似残废之人。
当唐颜不了解他的时候，她的可怜可以被他利用，但是现在，他现在可以忍受唐颜的各种眼光，但是他不想被她可怜。
不知何时，空中白茫茫的大雪停了，四周一片寂静，这景象仿若人界。
二人一鬼的视线中出现了一汪泉水，这水在这冰天雪地中却冒着热气，叶刹和唐颜二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
雪乘风实在是个真真正正的疯子。
要知道，鬼修修行靠的都不是纯正的灵气，而是天地间的怨气阴气。
这灵泉中都是纯正的灵力，不仅不能为雪乘风所用，甚至维持它在鬼界这样一个阴气森然的地方存在都要耗费巨大的心力。
这样费尽心力地在这里修筑这灵泉并维持它，雪乘风一定不是为了他自己，是为了那些女孩儿。
他要吊着那些女孩儿的命。
雪乘风一袭白衣，头上罩了一个斗笠，让人看不真切他的面容。
他白到几乎和这片雪地融为一体的赤足踏入水中，荡起了一波涟漪。
可是那水并没有沾湿他的衣摆和发丝，他怀中的女孩儿因为灵泉的灵力想要苏醒，他纤瘦的手轻轻抚上她的头发，嘴里轻轻地“嘘”了一声，那女孩儿颤动的眼睫便停住了，乖乖地躺在他怀里，像一株雪地里盛开的鲜嫩桃花。
青面鬼握紧了手掌，却只是站在唐颜身边不敢出声。
等二人都没入水中消失不见，唐颜才又重新吐出一口气来：
“我就说为什么这地方没有结界，原来这灵泉便是第一道结界。”
叶刹点点头，如今二人一个有了接近元婴期的修为，一个快要结丹，但是保险起见，还是先按兵不动，找准时机偷袭比较妥当。
在雪乘风整个人快要没入水里的时候，唐颜一手抓住叶刹，一手抓住青面鬼，两人一鬼同时隐匿气息，而叶刹则眼疾手快地伸手触碰到了雪晨风的斗笠边缘。
三道身影便也跟着迅速没入了水中。
一入水，三人赶紧和雪乘风拉开距离，躲在一株水草身后。
这灵泉看着不大，水下竟别有洞天，脚下是细白的石子，似乎被精心打理过，周围飘荡的水草形状各异却十分干净，而池底中央竟静静矗立着一座红墙绿瓦的精致阁楼。
雪乘风抱着那女子朝阁楼走去。
这水底仍然有空气，和岸上别无二致，三人隐匿着气息和身形，怕这水下的空气波动被雪乘风察觉，在阁楼外一动不动地待了好一会儿。
直到三人习惯了这里的灵气波动，调整了自己的呼吸，与这里的波动一致之后，才又小心翼翼的朝阁楼靠过去。
据青面鬼所说，每次雪乘风逼迫这些女子变成厉鬼的时候，都是他心神动荡的时候，那个时候的他最为脆弱，是他们动手的好时机。
而眼看雪乘风要打开那敞开的阁楼大门，忽然，他站立在门外，用一种足以让唐颜和叶刹都听见的声音道：
“两位从人间远道而来，为什么要躲躲藏藏？”
他的声音细细的，甚至说得上温柔：
“我雪乘风从来都十分欢迎人间的人，尤其是女子。”
说完，他怀中的女子突然消失不见了，他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唐颜和叶刹的身后。
他伸出一只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两位不来府上坐坐吗？”
从这个角度，唐颜可以看到斗笠下他白皙的脸，和薄而精致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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