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为了美好的明天
当叶胜回到教堂的时候，只看到了一个少年和一具尸体。
少年坐在最前排的位置上，面朝前方，抬头注视着那断了头颅的神像，表情无喜也无悲，月光透过缝隙打在他的脸上，连带着他的影子，也被一点点拉长。
现场的状况出乎意料的夸张，整个教堂几乎都被战斗破坏成了废墟，布满裂缝的墙壁，裸露出来的钢筋，以及被龙血腐蚀得坑坑洼洼的地板…这种级别的破坏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造成的。
叶胜身为执行部的专员，见过数不胜数的和这相似的场面，但他仍旧被空气中那股残存至今的暴戾凶狠的杀气所震慑。
即便还没走进教堂中央，但只要通过呼吸，就能闻到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原本就诡异阴暗的教堂，在这股气味的烘托下，更像是人间地狱了。
不用想象，只要看到这幅场景的人，就能猜到这里发生的战斗有多惨烈，不管结局如何，双方必定只有一人能活下去。
叶胜放缓脚步、屏住呼吸，一步一步地挪到了少年的身后站定，没有开口，什么话也没说，细细地观察着那已经被一分为二的尸体。
随着血液的流逝，尸体表面的那层鳞片变得干枯起来，就像是经过高温油炸的鱼鳞，脆弱而又易碎。
一双青灰色的龙翼变得坑坑洼洼，无力的垂在地面上，但生前凶悍血腥的气息，仍存留在尸体之上。
“苏晓樯他们没事吧？”卫宫问道。
“都已经安顿好了，能送回家的都送回去了，有特殊情况的也移交给相关部门了。”叶胜走前去，坐在卫宫身旁说。
“那就好。”卫宫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又开口道：“那我也该回家了。”
刚起身，卫宫看着周围破败的环境：“对了，教堂被弄成这样子应该没什么影响吧？”
“没事，反正等会我也要处理现场。”叶胜满不在乎地说道。
“如果我没理解错，你的意思是摧毁掉？”卫宫诧异地转头看向叶胜。
“教堂里已经留下了太多关于这家伙的dna，不管是这栋建筑还是祂的尸体，都是不能见光的东西，只能一把火烧了。”
“……那行吧，你忙，我得回去睡觉了，明天还得上课呢。”卫宫摆了摆手，打了个哈欠，转头朝教堂大门走去。
“行，那面试的时候再见了，事情的后续你也不用担心，我们执行部会负责扫尾工作的。”叶胜一边把自己带来的工具摆开，汽油、高温喷枪，一边头也不回的和卫宫告别道。
等到卫宫走到城市边缘的时候，教堂方向的那片天空已经被染成了红色，火势大的惊人，看样子要到天亮的时候才会慢慢的平静下来。
教堂外围的火墙窜得极高，在高温地炙烤下，水泥连接的墙体开始渐渐崩落。
也许到了明天早上，原地只能留下一所坍塌了的教堂和一具已经完全碳化了的尸体。
之前的那片人间地狱就此化为了灰烬，除了残存在某些人的记忆里剩下的不过是满地的断壁残垣。
顶着月光，卫宫在这座滨海城市的街区里漫步着。直到深夜十二点多的时候，他才走到自己房子前的马路旁。
周围所有楼层里的灯光都已经熄灭了，整个西城区静悄悄的，只能隐隐约约地听到藏在下水道里的老鼠的吱吱声。
马路两侧的路灯一排排的亮着，从道路的这端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灯光在末端交汇在一起，让人无法辨清那边是左那边是右。
午夜十二点，不管是上班人士还是正常学生，都已经沉浸在了夜晚甜美的梦境里面。也只有少数像路明非这样的网瘾少年可能还在网巴里，为自己的爱情活理想而奋斗着。
穿过马路，卫宫慢慢地拉起了一楼的卷叶门，尽量发出最小的声响，轻轻地钻了进去。
进了房子后静悄悄的，吊灯没有开，整个仓库显得格外的暗。
借着楼下的洗漱间，清洗完满是伤口的身体，卫宫把沾满血污的衣服丢进洗衣池内，打开水龙头，放满水后，便静置在那里。
上楼开门，距离晚饭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厨房里的灶火早也冷了下来。
卫宫走到餐桌前，桌子上还留着晚饭吃完还没洗的餐具，在干净整洁的房子里面显得尤为突兀。
找出抹布，收拾好餐桌，卫宫端着餐具在厨房水龙头前清洗了起来，忙活了一阵后，所有地方都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房子整体的风格再次变回了往常那样。
沙冰沙沙……
窗外又下起雨来，卫宫关掉了窗户，免得雨水打进来淋湿了屋子。
呼，卫宫松了口气，一切都忙完了，打开自己的房门，从衣橱里找出了一床被子，铺在了自己已经久未使用过的床上。
上床、闭眼，疲倦如同潮水一般涌来直接把卫宫给淹没了。
……
我在火中。
坍塌的房子和烧焦的人们，不管往哪走都是一片红色的景象。
这是一份久远，甚至从未想起的记忆，卫宫在那里，像是回放一样地跑着。
跑着跑着，不停地跑着，那是久违的恐惧，走到最后，用尽力气得救了，脸上出现了死里逃生的轻松，那是年幼时的卫宫的面容。
“——”
在讨厌的感觉中醒来，卫宫感觉胸口像是有铅块塞住一样，摸了摸额头，流了很多的汗。
嘴里满是鲜血的铁腥味，眼角的青筋暴起，那玫瑰红的眼眸里布满了血丝。
呼，呼。
卫宫深深呼了两口气，尽全力的把昨晚过度使用魔力带来的不适感压了下去，抬头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壁钟。
“啊啊，已经这个时间点了吗。”
时间已经过了六点，仔细听，清脆的敲击键盘的声音从客厅里传了过来。
卫宫无奈地抚头，“果然，就是不用担心路明非这小子，隔一晚上就什么事都忘了。”
不过现在可不是佩服的时候，卫宫起身，得赶快准备好，去做早饭。
“老大你醒啦？”路明非从电脑屏幕后探出个头，看着从房间里出来的卫宫。
卫宫点了点头：“我去做早饭。”
“那个老大，我见你不在仓库，到你房间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醒，你没事吧。”路明非略带担忧地看着卫宫。
要知道卫宫可是风吹雨打都不动，每天都必定在仓库忙到深夜留在下面睡觉，现在事出反常，很难不让路明非担心。
“我没事。”卫宫按平常一样的语气回复路明非。
“那…没事就好。”
路明非挠了挠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乖乖地坐了下来，什么都没说。
吃着跟平常一样的早饭，今天早上的菜单除了往常固定的豆浆油条外，还加入了莲藕和鸡肉当主菜。
虽然觉得用不着大清早的就做这么费事的东西，但卫宫难得今天来了兴致，也不管是不是真有人早饭吃这。
旁边的路明非显然兴致不高，有一搭没一搭的，漫不经心地吃着虽然简单但美味的早点。
卫宫也不在意，享受着来自日常生活的乐趣，觉得这就是最为美好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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