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江乐乐在想，为什么自己每次上纲上线，最后都会莫名其妙地不了了之。
这就像一个没吃过糖的人，因为自己不吃，所以也从来不相信别人说的糖是甜的。
直到某一天突然被人塞了一块到嘴里之后，才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她也是可以吃糖，是个喜欢甜味的人！
可是脸上还要强行装出不在意，不断去试探向她靠近的这个人。
既担心由奢入俭难，这些糖总有吃完的那一天，又担心尝过了甜味，她还想奢求更多，内心的欲望再也无法满足。
里面的道理她又何尝不明白，是她身边的这个男人充分满足了她的情绪价值。
给了她一直求而不得的安全感，纵容她矫揉造作，虽然每次都用奇奇怪怪的方式解决。
虽然这些方式在她看来有些治标不治本，根本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不过这大概就是直男的浪漫？
也行吧。
江乐乐偷瞄了一眼男人，心里泛起一阵阵甜意。
她不是孤军奋战，身边还有一个大部分时间都很靠谱的“战友”。
——
咚咚咚——
不知道其他人什么样，但是江乐乐这么大的人了，身上是没有家里钥匙的。
准确地说是从她离开家上大学之后，就从钥匙拥有者变成了钥匙的暂时保管者。
寒暑假回家了，她是钥匙的，但是只要去上学或者工作，离家前她的那把钥匙肯定要交回去，哪怕她故意不提，也会被收走。
江乐乐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她也不想开口问。
她知道爸妈可能不是那么想的，但她还是感觉自己像个过客。
“乐乐回来了，这是？”
开门的是江母，惊讶的神情就像不知道江乐乐要带男朋友回家一样。
“妈，这是我男朋友，梁放。
梁放，我妈。”
江乐乐简单介绍。
“阿姨你好，叫我梁放或者小梁就好，第一次来拜访不知道您和叔叔喜欢什么，准备了一点小小的心意。”
梁放把手里拎着的大包小裹微微抬起。
说是小心意是梁放在自谦，用江乐乐的话说，梁放就差把商店搬回来了，她几次想劝男人不用带那么多东西，太破费了没必要，都以失败告终。
和表面平和骨子里是头倔驴的江乐乐不同，江母由内而外散发着温柔。
母女二人只有眼睛特别像，五官的其他部分就一点都不像了。
看来小姑娘更像爸爸，梁放暗暗得出结论。
“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别站在门口了，快进来吧！”江母侧身把他们迎进屋子。
“妈，我爸呢？”江乐乐张望了一圈没看到江父。
江母神情有些犹豫，带了些愧疚的开口：“你爸在店里，我已经和他说过了，他说一会儿就回来，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厨房还烧着菜，要不乐乐你领小梁去你房间参观一下，饭好了我叫你们。”
说完江母把二人留在客厅，急匆匆的小跑回厨房。
江乐乐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
她以为、她以为她爸会很重视这次会面。
不求准备得多隆重，提前在家里等着他们，这个要求很过分吗？
一年365天，难道就不能有几天早点闭店吗？
道理她都明白，也知道如果把这件事发到网上让网友点评，会有不少人理解她，但也会有不少人说她不懂事，不知道体谅父母的难处。
小超市做的本来就是熟人生意，讲究的就是服务至上，哪能随随便便关门。
可是就不能为了她破一次例吗？
她就这么不值得吗？
江乐乐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自己心态失衡不懂事，还是她爸行事太过决绝，不给她留情面，身处这样的家庭，她的判断标准早已紊乱得一塌糊涂。
江乐乐咬着嘴唇默默看向男人，心里有点难堪。
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是她第一次完完整整地把自己的世界展现在男人面前，没想到刚开始就出师不利了。
小姑娘可怜的样子像极了无家可归的狗狗，看得梁放心都要化了。
“阿姨还真是没把我当外人，那就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参观你的房间？万一看到你和男同学的亲密照片，我可不保证不会变身。”
男人好像看不出小姑娘的窘迫，表现得兴致勃勃。
“你不嫌弃就好，”江乐乐定定地看了一眼男人，“跟我来吧。”
转过身鼻子一酸，走在了前面。
推开门，梁放难掩眼底的惊讶，江乐乐的房间和梁放想得不太一样。
虽然不曾踏足过江乐乐在海城租住的房子，但是通过视频聊天，梁放已经熟悉房间的每个角落。
在他的印象里，江乐乐的房间里总是堆满了各种审美奇特的毛绒玩具，甚至在他们住一起之后，还陆陆续续搬运了几只过来，不过现在它们已经变成了小包子的专属玩具。
据小姑娘自己说，这些毛绒玩偶都是她的宝贝，是她曾经遥不可及的梦想。
梁放第一次听的时候只当江乐乐在开玩笑，哪怕小姑娘的神情认真、态度诚恳，他也只当是一个比较认真的玩笑。
因为他实在不明白这些看起来不伦不类的毛绒玩具是怎么成为江乐乐的梦想的？
乌龟和蜜蜂结合在一起的“龟蜜”，大葱和鸭子结合在一起的“葱鸭”，放在床上比江乐乐身高还长的巨型大鹅……
难道这就是代沟？
梁放陷入自我怀疑但又怯于开口求证。
除了毛绒玩具，小姑娘的房间里还有各种各样看起来就多余但是很有趣的智商税产品。
在男人眼里，这些都是小姑娘的可爱之处，也是他一直追求的理想生活状态。
平淡且有趣，平凡但又独一无二。
眼前的房间截然相反，怎么说呢，他完全看不出房间的主人是个可爱的小女生。
梁放上一次看到这种蓝白条纹的床单和被套，还是他大学入学要军训，所有新生统一去军训基地才有的配置。
除此之外，房间整洁的不像话，这种整洁不是一尘不染，更像是“空无一物”。
这实在是不像一个女生从小生活到大的地方！
或者说这就不像一个孩子的空间！
“就是这样，其实没什么可看的。”
江乐乐嘟了嘟嘴，她知道梁放在惊讶什么，但是她能解释什么？
说她上小学的时候也喜欢花花绿绿的信纸和各种各样的明星不干胶，甚至他们家的小超市也在卖这些东西，但是她从来都不敢从家里拿。
她记得自己攒了好长时间的钱，好不容易买了一本卡通的信纸，却根本不敢带回家，只敢放在学校里偷偷欣赏。
直到那个学期结束，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小心偷偷摸摸想要把那本信纸转移回家，但还是被她爸发现了。
最后那本舍不得写一个字的信纸，被她爸当着她的面撕得稀烂。
还要让她保证以后再也不买这些和学习无关的东西，不然就要去学校闹，让所有人多知道这件事。
哪怕是现在，江乐乐都不太敢在大庭广众下说话，何况是那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孩。
记忆里她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除了保证好好学习之外，就是一直求她爸千万不要去学校。
长大之后她才明白，即使她当时拒不认错，她爸也不会去学校的，毕竟无论关起门什么样，打开门她都是街坊四邻眼中的“别人家的孩子”，是她爸面子的一部分。
梁放抱住了江乐乐，一如往常。
也许情侣之间真的存在特别频率，就比如现在，他好像能感受到江乐乐以往的悲伤。
不想说那就不要说，没什么比活在当下更重要。
江乐乐把头埋在梁放的怀里，双手紧紧搂住男人的腰，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不想看到别人眼底的同情，哪怕这个人是她男朋友。
“看不出来你还深藏不露啊，以后的家务只能交给你了，为夫实在是自愧不如，只好退位让贤。”
“讨厌！”
不过她喜欢。
江乐乐露出小虎牙，突然产生冲动想在男人身上留下一个记号。
可是男人健身过于有成效，江乐乐试了几次都咬不到肉，倒是衬衫胸口的位置湿了一小块。
要是在家里面对眼前的画面，梁放当然举双手双脚欢迎，说不定还要友情提醒江乐乐要是胸口咬不动，不如试试其他地方。
可是现在梁放只能略感遗憾地把江乐乐从身上撕开，利用身体优势和小姑娘保持半米距离。
梁放越是不让，江乐乐越想向前凑。
没皮没脸的样子像极了讨要零食的小包子。
在江乐乐再一次蹦起发动攻势的时候，梁放抓准时机，一把搂过江乐乐，准确地让两人的唇齿相连，就这样一只手拖着她的屁股，一只手按着她的脑袋，完成了一个对别人来说难度很大，对梁放而言更像是健身成果展示的高难度接吻。
“住手、不、住嘴！”
碰到梁放，在体力上永远不占优势的江乐乐率先投降。
她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声音有多娇。
其实不用江乐乐说，梁放也不敢再继续了，他可不想第一次上门就把未来的岳父岳母得罪得死死的。
寂静了几秒，梁放提议找点正常的事做。
“给我看看你小时候的照片。”
“好吧，我找找，但是没有多少的。”
摸了摸还在发烫的脸，江乐乐撅着屁股趴在地上，把压箱底的相册翻了出来。
递给梁放的时候，因为害羞，双手压在相册迟迟不肯松开。
“你不许笑。”
“好，我不笑。”
“你保证！”
“我尽量。”
“噗！”
面对江乐乐控诉的眼神，梁放抬手表示歉意。
他也不想的，谁让第一张就是小姑娘赤果果的坐在大盆里洗澡的画面呢？
不过江乐乐没说谎，她从小到大的照片确实少得出奇。
就连每年生日必拍的艺术照也是隔几年才会拍一次，实在是不像这个时代出生的孩子，梁放觉得甚至自己的照片都比她多。
男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女朋友几乎从没说过想和他合影，或者让他当摄影师拍照。
揉了揉小姑娘柔软地发顶，把心疼藏在眼底，梁放在心里默默许诺，未来的日子还很长，他们有大把的时间重新找回这些失去的乐趣。
江乐乐边回忆边分享每张照片背后的故事。
毕竟照片不多，每一张都有清晰的记忆，讲到高中毕业照的时候，传来敲门声。
咚咚咚——
“乐乐，你爸回来了，你和小梁去客厅坐吧。”江母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梁放看着江乐乐刚刚说起校园时光还笑意盈盈的脸上瞬间没了表情，心里暗叹一声，没想到他第一次登门就是地狱级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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