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裂痕
黎贵妃免不了又把黎良远叫去，训斥了一顿。
“你办事也太不谨慎了，皇上疑心重，就算明面上不怪罪，心里也定不会太信任我黎家了。”
黎良远面无表情，低头不语。
黎贵妃走至他面前，凤目中隐有厉色：“你心有旁骛，所以办事不牢靠，不如早点成家立业，也好收心！过几日我就要你爹娘正式去上官府提亲！”
“侄儿说过不愿娶上官倩！”黎良远对于此事一直态度强硬。
“哼！儿女情长，英雄气短！”黎贵妃转身离去，“是去提亲，还是让皇上亲自赐婚，你自己选！”
“姑母！”黎良远愤恨地唤她，只是那个一向疼他的姑母似乎与他渐行渐远，如今总是只留给他一个冷漠的背影。
他抑郁难安，对徐清欢的思念更甚，他本不是个冷血无情之人，但他恨萧景辰，恨上次那几辆马车没把人直接撞死！
因为金钗之事，他现在反而不敢贸然和徐清欢秘密联络了。
只是，萧景辰试准了他的性子，认定了他对徐清欢的痴恋，变着法儿地刺激他。
戚晓岚竟有些不忍心：“其实徐清欢也是个可怜人，况且她心地不坏，你此番又要百般捏鼓她，是不是太那个什么了……”
萧景辰一听，心里打翻了醋坛子，不禁言辞犀利地驳斥对方。
“即使她身不由己又如何！你有没有想过，她不但占着茅坑不拉屎！还出卖了自己的夫君多少次！
他凶神恶煞地瞪着戚晓岚半晌，忍不住又补充道：“不该心软的时候心软！我若像你一样拎不清，我们迟早被人害得骨头都不剩！你要怜香惜玉，也得看准是谁！”
戚晓岚品出了他话中的酸味，玩味一笑：“别生气，是我糊涂了！我认错还不行么，都听你的。”
萧景辰顿感羞恼，便赶她走：“那你还杵在这做什么！该干嘛干嘛去！”
徐清欢正不自在，丫鬟禀报说戚晓岚求见。
戚晓岚一改往日那唯唯诺诺的态势，直接登鼻子上脸。
“最近王爷很是不快，王妃知道缘由吗？”
“发生了那么多事，哪个心里会痛快！”徐清欢瞧着这反常的小妮子，心中隐隐不安。
“那些都不打紧，只是您做的一些事，才真的伤了他的心。”
“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戚晓岚眼里满是怒火，纤弱的娇躯都微微颤栗起来：“只怪他眼瞎，辨不明谁对他才是真心实意！”
她微闭双目，良久流下两行清泪：“他那么爱你，你却背着他与人私通……让他那么难过……”
“放肆！”徐清欢听得心跳加速，连忙厉声打断她的话，“谁给你的胆子诬陷本宫的！”
戚晓岚猛然抓住徐清欢的手腕：“是么？王妃敢不敢拿家族的血脉发誓，若您撒谎，徐家将断子绝孙！”
“疯女人！”徐清欢大怒，用力推开她。
戚晓岚被甩到桌上，打翻了桌上的香炉、果盘等物，“乒呤乓啷”的巨大声响把众人都引了进来。
徐清欢本不欲声张，不想萧景辰得了信主动赶了来，她少不得含糊其辞，应付了几句。
萧景辰看了看跪在地上哭得哽咽难鸣的戚晓岚，转头对徐清欢道：“她不过一介侍妾，就算言语冒撞了些，王妃也不必跟她动手，没得失了身份；再者她前些日子刚失了孩子，难免性情有所转变，你身为主母多体谅点吧。”
言辞之间竟全是对戚晓岚的维护，徐清欢看出他是在借题发挥。
“小小婢子无故冲撞主母，理当重罚才是！”另一不知情的妾氏替徐清欢打抱不平。
萧景辰冷冷瞥了对方一眼：“这没你说话的份，滚出去！”
说完，还不忘叮嘱徐清欢：“王妃，记住本王的话了么？”
徐清欢并非软弱之辈，即便她确实有对不住萧景辰的地方，但当着阖府上下，她还是要脸面的。
“王爷，难道就因为戚氏曾经失子，便可以任意□□臣妾？臣妾自认为一直以来待她们都不薄，且克尽主母的本分……”
不等她说完，萧景辰就不耐烦了：“你未曾生养过，自然轻描淡写，失子之痛痛的又不是王妃你！你不愿体谅就算了！”
这话何其荒谬，不单为戚晓岚找了个开脱的好理由，还句句往徐清欢心上捅刀子，当着这许多人，徐清欢是彻底没脸了。
她知道萧景辰今天是打定主意要跟自己过不去了，多说无益，她只得含泪隐忍。
这种八卦轶闻本就传播迅速，再加上萧景辰有意为之，一时间消息不胫而走，流言满天飞。
黎良远本就心烦意乱，又听得心上人被萧景辰如此羞辱，更是怒火中烧。
但这还不足以让他乱了分寸，于是萧景辰又给他加了一剂猛料--徐清欢失足落水，不但受了伤，还患上了严重的风寒。
黎良远彻底破防了，他心尖上的清欢，从小到大都是那么圣洁美丽不容侵犯，即便是嫁为人妻，也是贵为皇家命妇、当家主母，何时受过这种屈辱和伤害！
更火上浇油的是，黎家已经和上官家约定好，择日上门提亲。
黎良远痛苦地几欲发狂，他已经屈服了太多次了，难道这一生就注定要受人摆布，就不能为自己争取一回么？
“当务之急，是绝不能让上官家和黎家结为姻亲。”萧景辰以手扣着桌面。
“我们已经做了这么多了，黎良远和上官倩不太可能还肯接纳对方吧。”洛凡揣测道。
“是我思虑不周，只从他们两个身上下功夫是远远不够的，若家长强求，甚至皇上赐婚，那他们不肯也得肯！更何况上官倩心里还是很爱黎良远的。”
“难道上官杰明知黎良远不是真心待上官倩，还会答应这门亲事？”
“以他的为人，应该是家族利益至上，远高于儿女私情！”
洛凡听了十分不忿：“口口声声说是掌上明珠，也不过如此，说起来上官倩还挺可怜的。”
萧景辰好奇地盯着洛凡，神色间深以为然：“你的思想格局果然先进，像极了我们那个时代的人。”
“谁说不是呢？我从小就被人当成异端，都习惯了。”洛凡懒懒地附和道。
萧景辰抿唇轻笑：“现在这个时代还不足以接纳你这种以人为本的思想。”
话锋一转，他又吩咐洛凡去探探上官倩的口风。
见洛凡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他忍不住打趣：“越是别扭就越是在乎，你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胡……胡说，我怎么会喜欢那样的母夜叉……”也不等萧景辰再发话，他拿起脚便走了。
萧景辰知道他一定会去找上官倩。
上官倩得知黎家要来提亲，心里十分矛盾，一方面她做梦都想嫁给黎良远，而另一方面她性格刚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小姐，有您的拜贴！”
上官倩拿来一瞧：明日巳时，叙贤楼见。
落款却是四个大字--自命不凡。
上官倩与铃铛相视而笑，便知是洛凡下的贴子了。
自那日亲见萧景辰为了维护戚晓岚，不惜苛责王妃，府中诸人便知这位戚娘子已然成了王爷的新宠，他们惯会见风使舵，也来百般讨好。
从前无人问津还饱受欺凌的戚晓岚，一夜之间成了炙手可热的香饽饽，当然，这也引起了其他姬妾的妒恨，使她成为众矢之的。
萧景辰无法，少不得在人前装作一副与她恩爱的样子。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汴芷晴找上门来。
“你现在新贵得宠，不是这么快就把我抛诸脑后了吧？若然如此，休想让我再透露一点信息给你！”
戚晓岚将一盒子新得的珍珠递给她：“你什么时候见我稀罕过这个男人的任何东西！”
汴芷晴接了打开一看，全都是上等的海珠，又大又圆润，她连忙揣进怀里。
“你不稀罕我稀罕！”她讥诮道：“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你心里还有个情郎了！”
戚晓岚听了脸色一变，汴芷晴睨着她，露出鄙夷之色。
“你放心，我不会乱嚼舌根的，再说这事大家都有所耳闻，究竟没有证据，这么多年了也没人能拿你怎样嘛！”
戚晓岚小吃一惊，没想到还真有这么一回事，不过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暂且搁下，还有要事要办。
“姐姐，今日上官夫人会去大业寺上香，咱们俩也去凑凑热闹吧！”
却说上官夫人正在那解签问卦，却有靖王府的女眷过来跟她打招呼，彼此之间虽不熟络，到底还是认识的。
“听说你们王妃最近抱恙，你看我这家里事多，倩儿马上又要订亲了，我都不得闲去瞧她，你们替我问候一声吧！”
“哪里敢劳动夫人！其实我们王妃也没什么病，她就是……”汴芷晴话说一半突然捂住嘴。
戚晓岚赶紧拉着她向上官夫人福了一福：“夫人，我们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
上官夫人懵懂地点点头，放她二人去了。
只是事有凑巧，在后院厢房用斋时，她俩又住自己隔壁，好像还在议论自己，上官夫人走至窗边细细聆听。
“姐姐，你就是嘴快，今日差点露馅了。”
“我家王妃与黎将军私会的事闹得这么沸沸扬扬，难道上官夫人还不知道？其实黎将军根本不愿意娶上官小姐。”
“你小声点，家丑不可外扬！夫人深居简出，不知道也正常。眼看着黎将军就要与上官小姐结百年之好了，只可惜上官小姐这么个实诚人，竟看走眼了……”
“不说了不说了，免得拆散了人家的好姻缘！唉……依我说，纸包不住火，上官小姐性子刚烈，日后知道了还不定怎样呢！”
上官夫人听得心惊肉跳，寻思一回，这黎良远和徐清欢两个可不就是青梅竹马么，看来传言并非空穴来风，如今居然还越演越烈了！
未来女婿一边说要来提亲，又一边去私会有夫之妇，而且还是朝廷命妇，这不是作死吗？！
万一葬送了宝贝女儿的幸福不说，还可能带累上官氏全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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