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老婆在想我
格西亚一边给库克介绍食物，一边观察他的表情。
门口那幕他是没有想到的。
类似格西亚这样的贵族雄虫名下有很多产业，是世代积累下来的财富，比如今天的这家餐厅，管家把经营权外包给第三方，定期接收财务报表，如果有严重的亏损，管家将会更换外包商。
虽然很多时候格西亚只是在听管家的汇报，但拒绝接待军雌可是从来没有提及的，如果没提前和管家商量好这些事，是不是他的库克也会被拒之门外？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格西亚的情绪就变得糟糕起来。
餐厅经营者海德是一只俊美的普通雌虫，他穿着一身昂贵的浅黑色梳着一个马尾，说话时发尾会随着脑袋的运动不停跳跃，一次次滑过纤细的腰肢，非常惹眼。
是个会发挥自己优势的雌虫。
“阁下，您对今天的菜还满意吗？”
“解释一下‘不接待军雌’这条规则是谁制定的，你们给我的报告里没有这条。”
海德愣了一下，马上端起旁边的茶壶为格西亚倒茶，不急不慢地解释道，“上次来了几位军雌，在店里一言不合打了起来，砸坏了很多东西，大家闹得很不愉快，所以店里暂时不接待军雌。”
他给格西亚倒完茶，也转到库克身边，保持着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倒茶，“当然，你是老板的雌君，不受限制。”
库克并没有因此感到多开心。
军雌的地位一直不高，甚至只能说是在社会底层，即便是入了财富排行榜的军雌，也面临着和普通雌虫相差好几倍的高额税率。
这个世界大概是把军雌当作工具使用的。
库克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感受，他的不解和愤怒和这个庞大的世界相比，他太渺小了。
无论他的功勋积累了多少，无论他的财富拥有多少，只要“军雌”这个标签还贴在他的身上，这一辈子他就还是无法翻身。
所以，挣扎有什么用呢？
库克吃着碗里精致的食物，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他觉得自己猜到了雄虫带自己来的真实用意。
雄虫在告诫他，不要想得到太多，带他进来这家不接待军雌的餐厅用餐，也是在暗示他，他可以拥有一些超过普通雌君的权力，但只在雄虫许可的范围内。
“以后这条规则换成，只要带着军雌来用餐，全部九折，明白了吗？”
“是。”海德悄悄瞥了库克一眼，没想到这位军雌还是个惑主的。
有外貌，有手段，怪不得老板看上他。
“不用特地为了我”
“你值得。”
格西亚从库克对面换到了他旁边的位置，如果不是在外面，格西亚很可能已经靠在库克肩上了。
“亲爱的，为什么总是拒绝我，是因为你不喜欢我吗？”
听到这句，海德一脸诧异地看着自家老板，原来老板才是那个用情至深的？
格西亚越想越觉得自己是对的，库克大概真的不喜欢他，保护他也只是因为雌虫的职责。
是不是换成别的雄虫，库克也会这么拼尽一切地去救？
格西亚侧过脸，把自己的表情藏在阴影中。
是了，不顾库克意愿擅作主张，大张旗鼓地送花吃饭，他从头到尾就没问过库克的愿不愿意接受这些，要是他，他会觉得不舒服，甚至是厌恶。
他们之前没有相互了解过，库克怎么会突然喜欢他呢？
不会。
绝对不会。
格西亚在桌下握紧了椅子把手，面上还努力保持着平静。
谁说愿意为他付出生命就是爱他呢？
一厢情愿的只是他罢了。
“不，不是这样。”雌虫脸颊上飘着了淡淡的一层红晕，“我……我有些。”
雌虫的眼神落在盘子的雕花上，落在桌角的装饰上，就是没落在雄虫那张脸上。
“您的……热情，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库克愿意向虫神发誓，从小到大，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雄虫，即便是解救被星际海盗绑走的雄虫，他也能做到面不改色地指挥救援，别的虫都称赞他有大将风范，是个能顶天立地的雌虫。
可他已经快记不清有多少次，在雄虫面前失去面部管理能力了。
他的克制和冷静在格西亚面前，完全失效。
格西亚眼中顿时爆发出光彩，生机似乎在这一瞬间都集中他在身上，整只虫都充满了愉快的气息。
如果格西亚的翅膀露在外面，可能会疯狂地抖动，吸引雌虫的注意。
他忍下肩胛处传来的痒意，松开快被掰断的把手，丝毫不在意掌中传来的阵阵胀痛。
“是我唐突了，我应该多给你一段时间，我这周五要和一个朋友见面，这位帅气的雌虫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注意到对方言语中没有再使用“亲爱的”，库克停顿了一下，接着答应道，“可以，见您的这位朋友需要注意些什么吗？”
“注意别离开我就够了。”
目送着雌虫回到军部，格西亚又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半晌才缩进飞行舰里，把自己蜷成小小的一团，看着窗外的风景。
管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转出来，为格西亚盖上了一件薄毯，管家在舰身上点了几下，一个金属矮几在格西亚手边升起，上面放着盘格西亚专属的小饼干。
格西亚只要动动手，就可以拿到。
“您今天的约会顺利吗？”
“……不。”
管家正在准备热茶，听到这个回复，放下了茶壶，思考怎么安慰一只疑似失恋的雄虫。
“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吗？”
“他总是在拒绝我。”
管家真的想不出有什么虫能拒绝他侍奉的雄虫，雄虫都承诺送出自己全部的财产了，那个雌虫还在磨磨唧唧什么！
“那您需要物色其他雌虫吗？我这还有几位备选……”
“不。”格西亚拉起薄毯盖在自己脸上，闷闷地说，“我只要他。”
“您现在需要休息。”
管家为飞行舰设定了自动飞行模式，“您已经超过二十二个小时没有睡觉了，您真的很需要休息。”
“……回去之后你先去休息吧，我想回房间里睡一会。”
“雌虫的身体远比您想象中的还要强韧。”
无论如何强，都会死。
虫族从来都不是一个光明正大的种族，他们喜欢群起而攻之，一点一点啃食掉目标。
只要是他们想要的，就会不惜以一切代价的得到。
唯独逝去的生命。
格西亚能感受到身体的不适，但他不想去管，似乎正是这种不适才能告诉自己，他还活着。
没有库克和管家的房间很安静，同时也很吵闹。
当初为了满足看书需要安静环境这点，管家特地在小庄园周边种了一片又密又广的树林，只有在有风的时候会传来树叶的沙沙声。
至于吵闹的声音，全部来自大脑。
无数想法在大脑里奔跑，他只能不停地思考，以期补全周五的计划，他从来没有感受过思绪如此之快，但是一放松，他就会感到寒冷和饥饿。
无助的恐慌感占据了内心，唯独转动大脑才能稍微驱散这种感觉。
原本应该去休息的管家，此时正坐在屏幕面前，查看监控，他倒要看看，这只雌虫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敢拒绝他可爱乖巧有礼貌的雄虫，没眼力见的东西。
此时自带五十米滤镜的管家满心只有怒火，他把雄虫询问为什么不接待军雌到军雌值得那段截取，当成一个十秒小片段，配上了音乐，上传到社交平台。
甚至还买了一波流量。
管家可不会这么轻易的就算了，网络上那些喷子虽然很碍眼，但需要用他们的时候，总是非常顺手。
周五一早，库克就赶了过来，他看了看时间觉得雄虫可能还没起床，打算多等一会。
可脸色铁青的管家直接给他指了一个方向，“请您移步花园，阁下在那里等您。”
库克看见格西亚的第一眼就觉得不好，雄虫的眼睛通红，像是熬了夜，整只虫处于一种特别兴奋的状态。
他没有好好休息吗？
听说别家的贵族雄虫每天都被繁忙的日程包围，从身体护理到和同伴玩乐，整天忙得不亦乐乎。
可格西亚就静静地捧着一本书，坐在露天花园里，半天没有翻页。
库克敲了敲花园木栅栏上的门环，等待格西亚进入的许可。
没想格西亚直接向他走来，隔着木栅栏轻轻抱住了他。
“我等你很久了。”
他和库克分开那天后，彻底失眠了，只要闭上眼睛，那种被恐惧包围的无力感就开始一点点啃食他的灵魂。
格西亚不敢再入眠。
直到再次抱住雌虫，闻着他身上的味道，那股无力感才像潮水一般褪去，不停奔涌的思考大潮冲向了别方。
同时他也知道，他这辈子可能真的离不开库克了。
“抱歉，我来迟了。”
听到雌虫无奈地道歉，格西亚笑出了声，明明他们约的时间是9点，雌虫提前了两个小时，却还是不得不道歉。
他可真是一只坏雄虫。
“不，这不是你的问题，我只是太期待你的到来，想早一些看到你。”
格西亚的声音不大，却在库克心里砸出了巨响。
原来期盼见面的，不只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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