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阿音打开寝室门，把包放在椅子上。
转头便看见悄无声息站在自己身后的顾颜。
阿音吓了一跳。
看着满眼猩红的顾颜慢慢靠近，恐惧逐渐遍布全身。
往后退着，直到抵住了椅背。
顾颜满身的酒味沾染了周围的空气，令人有些恶心想吐。
顾颜伸手要去抓住阿音，阿音瞪大双眼，扭身想要开门逃离出去。
转身，还未走出一半，就被拉了回去。
阿音的尖叫布满了整个寝室，满得溢了出去。
顾颜拉住阿音，拉到自己的身前，一把抓住那乌黑的长发，迫使阿音抬头望着她。
“你还敢去辅导员面前告状，你去啊！你去！为什么不去了！你去了有用吗！”
阿音看着顾颜那狰狞的模样，觉得她就是从地狱冲出的魔鬼。
“啊！我问你，你回答啊！去了有用吗！”
“你算什么东西，我成绩比你好，也不乱搞，那里比不上你了啊！还有她们，我哪里比不上了，你们真脏！脏死了！”
阿音面对一米七几的顾颜，面对那巨大的力量拼命挣扎着，可是她无法挣脱。
阿音觉得头皮发麻。
顾颜将阿音拖进卫生间，甩在里面，阿音跌坐在沾满水渍的地上。
顾颜将门关上，阿音看着这小小的卫生间，看着眼前的魔鬼，心底生出了一丝绝望，就像是那个寒冷的晚上。
阿音缩进角落，安静下来不再呼叫，因为她知道顾颜拉她进卫生间的目的。卫生间太隔音了。
阿音看着蹲下的顾颜。
“顾音，你说我到底那不好了，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对待我。嗯？顾音你告诉我。”
阿音没说话，她不敢去激怒将要失控的顾颜。
“说话啊！说话！”
顾颜捏住阿音的脸颊，眼神凶狠，“说！”
阿音还是那副清冷的模样，似乎没有什么了改变她。
而顾颜最讨厌的就是阿音身上这份傲气。
阿音扭过头，用力甩开了顾颜捏住她双颊的手。
“我让你说。”
“你想让我说什么，说你不好吗？我觉得没什么不好的。”
“顾音，你敷衍我是不是！”顾颜再次拉住阿音的长发。
“我说的是实话。”
阿音知道她在男人面前是可以硬气的，但是在女人面前不能，因为女人有时候狠起来比男人恐怖得多，阿音生怕顾颜一个冲动杀了她。
顾颜笑了，“我知道你们都在心底嘲笑我的，嘲笑我丑，没有你们漂亮。嘲笑我穷，你们处处都在鄙视我，时时刻刻都在提醒我，可是我的钱都是我辛辛苦苦挣来的，没依靠过别人，和你们比起来，我高尚得多！”
阿音忍住那酒味带来的恶心，“我没有那样想过，我也没有钱，靠自己兼职的。”
“顾音，你不是会化妆吗？你敢说你没有瞧不起我吗？你给我化妆的时候是不是在心底里嘲笑我啊！你以为你有多漂亮。”
顾颜将阿音甩在地上，站了起来，用着那高高在上的模样，睨着阿音，就像看待垃圾一样。
“顾音，你是不是就仗着自己会化妆，觉得自己很漂亮，所以就到处勾搭别人，你和别人上床就算了，为什么要和孟峥呢？”顾颜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平静，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阿音听见顾颜的话，听见顾颜说到孟峥，明白顾颜找上她的原因了，她知道她完了，她知道她没办法挽救自己了。
顾颜将花洒打开，冰凉刺骨的水打在阿音的身上。
黑色的衬衫被浸湿，被拉扯得不成模样。
再一次猛地拉拽，黑色的纽扣弹跳到了角落，衬衫歪歪扭扭地挂在身上，白色吊带也是凌乱，白白的胸脯暴露在视野中。
顾颜看见眼里满是怒火，“你就是这样勾引孟峥的吧！”
顾颜扯住阿音的头发，在手里绕了几圈，阿音没法挣脱，她觉得头皮不属于她了。
顾颜拿着花洒向阿音冲去，冰凉刺在脸上生疼生疼的。
阿音被顾颜拖着卸了妆，头发乱糟糟的，比那树上的鸟屋还要杂乱，湿漉漉的糊在脸上。
顾颜扔掉了花洒，拿起手机，打开了相机。
阿音一脸的苍白显现在镜头里，那疤痕在镜头里格外狰狞，放大得让人恶心又害怕，就像一条很大的淡色的蜈蚣生在脸上。
“你看看你的样子丑死了！你美吗！那些喜欢你的男人都被你骗了，你看看你多丑啊！你居然还敢欺骗孟峥，你个贱女人！”
顾颜使劲拉着阿音的头发，揪下一大把黑丝。
顾颜将手机扔在地上，一手控制着阿音，一手扇着耳光，阿音的脸很快就红肿起来。
“我让你骗人，让你勾引人，今天我就替大家教训你，看你还敢不敢！”
“那么多男生还不满足不了你吗！为什么是孟峥！啊！你告诉我，为什么是孟峥！”
顾颜重新拿起手机，站立在阿音的身边，“我叫你勾引孟峥！”
镜头里黑色的马丁靴一次一次地落在阿音的身上。
顾颜还在用力地踢着阿音的身体，地上蜷缩的身子就像一条可怜的小狗，让人看了心生怜惜。可那有劲儿的脚还陆续地坠在单薄的背上。
恍惚间地下传来低低的笑声，阿音笑着，黑丝下面的苍白里嘴角勾起，像个早已死去的女鬼。
笑声和咒骂在狭窄的卫生间里响起，显得无比诡异。
阿音在里面竟然体会到了快乐，她忽然间就感受不到疼痛，一丝一毫都没有。
阿音还在笑着，可顾颜失了理智根本不会注意到阿音的诡异。
“我让你们瞧不起我！嘲笑我！”顾颜还使劲儿踢着。
时间逐渐流逝，外面是怎样的，里面的人谁也不知道。
整个浴室弥漫着冷气，阿音蜷缩在地上像是失了生气，没有温度，没有声音。
世界很安静，只剩下顾颜喘着的粗气，不知是累了还是因为太过气愤了。
“我告诉你，你去告状也是没用的，你也最好别去，你去了，那放在校园网上的不仅仅只是照片了，你以为男生没有你的视频吗，不然他们晚上在干嘛。你看看你是不是就是一个□□，随便一个男生都可以上你的，女生夜晚聊天都会议论的。”
顾颜扯住那头发，又扇了阿音几个耳光，觉得打够了才将阿音甩在地上。
“如果你敢说出去，你被□□的视频和刚刚录的视频我就放在网上，到时候身败名裂的也不仅仅是你，还有和你上床的孟峥，到时候万一传出你有病呢，那孟峥就毁了。你别忘了孟峥是要去当兵的。你别惹我，不然看我不毁了你们。”
门开了，又关了，恶魔走了。
整个屋子安静了下来，阿音湿漉漉地趴在地上动了动，黑色的长发铺在地上，像是扭动的水蛇。
她缓了很久，终于爬了起来。
脸色苍白，苍白里又带着红肿，整张脸有了两个极端。而那嘴角还挂着笑容，令人心惊。
郑元嘉禾和江琳回来的时候对她视若无睹，纷纷选择了沉默。
白天阿音出去的时候，戴着口罩。脸上的疼痛总让她皱起眉头。
流言四起，大家都在议论她挨打了。
没人关心她伤得怎样，一直议论着她遇见了一个施暴的男人，大家都纷纷猜测谁有这爱好。也有的人传出她是插足了别人的感情被正主给打了，众人附和做小三能不挨打吗？骂着活该。
无论阿音走到哪里，人人都避她如蛇蝎，她能怎样呢，反正解释过了。她毫不在乎黑白，况且她原本就是黑。
此刻她已经堕落。
阿音等待脸上的红肿消失了，摘下了口罩，又化上了浓妆。
似乎她还是那个阿音，那个清冷的阿音，丝毫没有受到外界的影响。
阿音走在那条前往复古红砖小洋房的路上，叶还是像平时一样哗哗地响着，不知在说些什么。
忽然间出现一个高大的男人，男人紧紧握住阿音的手臂，拽进了角落。
黑皮笔记本掉落在地上，压住了黄叶。
阿音被压在转角的墙边。
“同学，陪吗？”男生压在阿音的身上，空出的手摸上阿音早已恢复的脸颊。
男生身上满是烟味，像是常年泡在了香烟里，呛人得很。
阿音微皱起眉头，转瞬间又恢复了那面无表情的清冷。
脸上粉末的滑腻勾的男生心驰神往，两指触碰搓动，像是在回味那感受。
脸上的晶莹在阳光下闪闪烁烁，耀着人的眼。
阿音看着他，嘴角勾起，红唇扬起弧度格外扰人心绪。
阿音轻呵一声，充满的轻蔑。
“你觉得自己有这个资格吗？”
“你别装得这么清高，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吗？你开个价吧！”
“你可能误会了。我可没做什么。”
“别人可以上你，我就不可以吗？不就是钱吗，我有啊。”
“不好意思，我没兴趣。”阿音准备推开他离开。
可是被男人更加用力地压住了，“那别人和你上床，是你对他们都有兴趣吗？”
“我不喜欢抽烟的男人。”
“真会找借口。”男生低着头看着阿音说道。却在无意间看见了阿音的手机，阿音已经打开了通讯录，上面显示有孟峥的名字，孟峥的下面是辅导员。
阿音本是想拨打给辅导员的，可是显然男生误会了。
“看来你真的和孟峥有一腿啊。想要打电话给他，让他来帮你啊。”男生笑着捏住阿音的手腕，想要夺过手机。
阿音抬起另一只手使劲儿地握住，男生争夺着，最终玫瑰金的薄片跌落在地。
金黄洒在上面，点缀出一片光钻，像一片平静的湖面。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我看过视频了，你都被他们上过了，也不差我一个，你就算打电话给孟峥，孟峥会来吗？”
孟峥会来吗？也许会吧，阿音心想。
男生压在阿音的身体之上，吻着那白皙的脖颈。
阿音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任由男生欺凌着。
是啊，反正她已经脏了，最终的结果总是那样，还不如顺从一点，少挨点打。
“你老实一点，我会给你钱的。”
“你们男生都是这样的吗？”阿音轻轻地说了一句。
没人回答，除了风，全世界都很安静。
不对，还有身边男生沉重地呼吸。
唐冷泽看见的就是这副景象，一副男女缠绵的景象。
唐冷泽站在墙的另一边，手里拿着那黑色的笔记本，和侧着头的阿音对视着。
“同学们，谈恋爱可不是在这么谈的。”
男生从阿音的胸脯处抬起头来，转过头望向传来声音的墙边。
“对不起，老师，我们马上走。”说着就要拉起阿音的手。
阳光洒在男人的身上，给黑色的长衫铺上了一层金光。
“等等，顾同学，秦老师提了一句，让你去她办公室，好像是社团的事情。”
“好。”
阿音捡起掉落在地的粉色，薄薄的手机被掰得变形。
男生在唐冷泽的注视下还愣在原地。男人的眼神太过苍凉，和那身上的儒雅万分不搭，震慑得男生不敢追上阿音的脚步。
阿音经过他时，闻到了一股清新的柠檬香。
一抹黑色挡在身前，阿音接过，轻声说了一声：“谢谢。”
男人微微地笑了一下，俊逸的脸上留下轻微的痕迹。
唐冷泽将男生拦在了阿音的身后。
阿音回头一望，看见唐冷泽站在男生的面前，不知道说些什么。
2020年7月18日
因为疫情，期末考来得晚了。
考察课的老师询问阿音为什么不交作业，不交作业她怎么打成绩。
阿音解释自己交了的。
可是交了毫无踪迹，阿音哑口无言，最后只好答应老师补上。
温柔的女老师倒是相信阿音的话，也给了时间补上，没有去斤斤计较。
走出办公室，刚走到楼梯口，阿音停顿，转身回去，不过掠过了刚刚出来的办公室。
阿音敲响了辅导员办公室的门。
这次她没在坐下。
里面传来辅导员不耐的声音。
“顾音，你的私生活已经对学校造成很多负面影响了，人家隔壁学校怎么议论的。”
“你又在说顾颜，前几天她才来帮你们领了表。我不想处理你们女生之间的小打小闹。有些事情说开了不就好了吗，都是成年人了，不要幼稚了。”
可是他忘了顾颜是室长，领表是理所应当的，她并没有那么伟大，为阿音做了什么。
“你总说别人不好，来找我的总是你，为什么不是别人呢。”
阿音站在一旁，始终沉默着，听着辅导员的不平与不耐。
阿音张口解释：“老师，我说过自己的缺点，我知道自己脾气不好，相处时可能别人总会觉得我冷脸，我也没把一切的责任推卸给别人。”
“说实话阿音，我有时真的不明白你想表达的意思，你如果想要学校对别人做出处罚，你首先要拿出证据，你这样无凭无据地说也是在诋毁别人，你知道吗？”
“如果老师不相信的话可以询问江琳和郑元嘉禾。”阿音说完沉默了一会，默默叹了一口气。
看着忙碌的辅导员“算了，就这样吧，打扰了老师，你忙吧。我就先走了。”
“好，你好好想想吧，如果你有证据老师会帮助你的，希望你能明白老师不想冤枉任何一个人。如果我相信你的话对别人不公平。”
可是他从没想过事件的真实性，也没有去调查过，不知是觉得这种小事不值得，还是从根本上就否定了阿音话语的真实性，毕竟他认识的她们和阿音口中的她们完全就是两个人。所以阿音的每次倾诉，到最后的结果都是不了了之。
他也总会对阿音说，阿音看不惯别人可以离得远一点。
其实阿音也错了，她不应该说自己的作业丢失可能与顾颜有关。可是阿音已经对顾颜产生了被害妄想症，也因为顾颜和身边的老师的关系太好了，阿音就会想到能拿掉作业的可能是顾颜了。
阿音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自己真的是幼稚了，懊恼自己怎么还没有长大。
同时面对自己几次来找辅导员这事，阿音也对自己产生了不耐烦，感觉自己总是表达不清，总是态度不好。
阿音开始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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