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医院
可能是奶奶打电话去骂了那个女人，所以那个女人才打电话来骂阿音。
在这个电话之前阿音都可以坚信那个女人说过这样的话，但是现在她这样来质问过后，阿音却不敢相信自己了。
她突然就不知道那个女人说过那些话没有，似乎那过去的事情是一场幻觉。
阿音的精神本来就愈发不好，她不太能记住自己做过什么了，更何况是以前的事情，过了这么久，她记不太清楚了。她现在愈发觉得可能做梦梦见过这些事，梦见那个女人说过那句话。
旁边的婶婶发出打呼声时，阿音还在想那个女人到底说过爷爷奶奶去过她那里没有。
周四，六点半，阿音从小区出来，走在寒风呼啸的大街上，又听见有人在叫她。她回头，看见的全是陌生人，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
2019年1月6日
阿音这两天总是听见别人叫她的名字，一会儿是奶奶，一会儿是同学，有时候不知道是谁。
晚上会听见，但她会以为自己在做梦。她无法忽视的是白天的声音，尤其是在教室里听见同学叫她，可事实是并没有人叫她。
阿音在周五就给好闺蜜荆瑶讲了自己最近的情况，询问荆瑶周末是否有时间，可不可以陪同她一起去检查。
阿音去询问过，在这个小县城里这两年新修的医院还不完善并没有心理科室，心理只有老医院有。
阳光在冬日里格外温暖，荆瑶骑着电动车带着她。
到了老医院，发现冷冷清清的，没什么人了。现在大家看病住院都会选择新的医院，而很多医生也离开了这个医院。
整个医院流露出哀伤，有着一种荒废感。
阿音去挂号，护士也是兴致缺缺，给人展现出颓废感。
阿音觉得更加难受。
阿音说了心理。
护士眼里似乎多了一种一天到晚想得多的意思。神态里多了一丝轻蔑，驱散了先前的颓废感。
“三块钱！”护士语气不好的说。
阿音拿出一张一百的给她，护士带有斥责的味道，“你不是有张五块钱的吗？刚刚我都看见了！”
阿音还是保持着递钱的动作，护士继续说，“你把那张五块的给我，我懒得补这张一百！”
一脸像看着傻子一样看着阿音，神色不耐，语气更加恶劣。
那五块钱本来是阿音留着明天早上买早饭的，因为包子铺生意太火了，没有零钱根本不行。
最后，阿音还是面无表情，但是却收回了那张一百，拿出了五块。
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座医院给阿音的压抑感似乎更重了。
阿音接过挂号单，走向站在门口的荆瑶。
看心理的那位医生已到花甲，正在为一名病人看病，但不是心理疾病。
这时的阿音才知道，县城里唯一有心理科室的医院是给人一种人去楼空感觉的老医院，而老医院的这心理科室，似乎是“业余”的。
那时懵懵懂懂的高中生还不懂这个社会，只是这样想的。
阿音讲了自己出现幻听的情况，失眠，记忆力下降，记不清很多事情，已经影响到学习上……
荆瑶在旁边听着，特别难过，这比阿音在微信上说的更要难以接受，加上这是她听阿音亲口说的。
医生让阿音出去，单独给荆瑶说了什么。
阿音在门外站着，紧靠着墙，仰头看着天花板。
医生叫阿音进去，告诉阿音的情况，是学习焦虑症加上抑郁症。让她去市里的医院看看。
尽管医生说得很委婉，但阿音还是明白了，她的情况可能有些严重。
阿音说，“瑶瑶，你别给我妈说，好不好。”
“好。”荆瑶去骑车。
“医生给你说什么了？”阿音问荆瑶。
“没说什么，就是问我一些你的日常。”
阿音坐上后座，并没有发现荆瑶话里的漏洞。
“那瑶瑶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再陪我去市里吗？”
阿音看着荆瑶被风吹起的长发，伸手抓住了一缕，在手间缠弄。
“我回去问问老板，看什么时候可以调一下班。”
荆瑶骑着车，看着前方的路。
“好。谢谢你。”
穿过这被树木遮住的道路，车轮碾过地上枯黄的树叶，路过的风又掀起了它，落到阴暗里有阳光直射的地方。
光与影的变换，就像少女并未开启的人生。
阿音侧着头看着移动的树木，透过它，看着那孤寂的医院。
离得越来越远了，直到看不见，可是医院依然还矗立在那里。
晚上，荆瑶打电话给顾母，“喂，阿姨，我是荆瑶。”
“瑶瑶啊！什么事啊？”
“阿音叫我今天去陪她看病，看的是心理。”
“她生病了吗？严重吗？”顾母在工作，那边特别特别地吵。
“阿姨，阿音的情况很严重了，医生说，要带她去市里面的医院去看看。”
“好的，瑶瑶，麻烦你了。”
荆瑶也不知道顾母听清了没有，又说了一句，“在生活里多顾及一下她的感受吧，医生说从阿音的话里看出她对校园似乎有种恐惧，只是她自己并没有注意到。”
“好。”顾母回答。
‘打□□蛋瘦肉粥一份。’那边传来吆喝声。
顾母说道，“来了。”
“阿姨，你忙吧，我就不打扰你了。再见阿姨。”荆瑶感受到顾母的忙碌。
“诶，好的，再见。”
顾母放下手机，顿了一会儿。耳边传来催促声，顾母才回过神来，将手机揣进围裙兜里，擦了擦眼泪继续干活。
阿音晚自习结束，回到家里，刚放下书包就接到了顾父的电话。
阿音接起，“爸。”
对面说，“听说你心理有问题啊！”
阿音面对顾父的开门见山没说话。
“凡事要想开一点，你就是想得太多了。你现在做的就是认真学习，管别人干什么！”
阿音并不想和顾父多说什么，只是觉得有些伤感。
顾父的话里总会有伤人的地方，可这对阿音来说早已习以为常。
淡淡的嗯了一声。
“你现在还小，不必在乎那些事。当你出了社会经历的更多，你更难接受。”
“嗯。”
“好好学习，很多时候就是你想得太多，还有就是你自己的脾气，大家都是学生，能怎么你！”
阿音情绪起伏，捏紧放在桌上的背包的带子。
“知道了，没事的话，我去做作业了。”
阿音的声音没什么起伏，还是像平时一样平静又冷漠。
但话刚说完还未来得及听对面说什么就不由得挂断了电话。
阿音后退坐在了床上，手机放在身旁，躺了下去。
盯着清冷的白炽灯，眼角滑下了泪。
太累了，这是阿音的唯一的感受。
阿音也知道荆瑶给她母亲说了这件事，不然她的父亲怎么会打电话来关心她呢。
后来的几天阿音继续上课，其间给荆瑶说了自己没事，不用陪自己去医院了。
荆瑶以为阿音的父母会带她去了。
事实是，顾母太忙了，没有时间，而顾父并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阿音是不想去的，不想去面对的。
因为她在网上查了一下，发现治疗费用是她不能承受的，也是顾母不能承受的。
慢慢的情况愈发严重，阿音对校园感觉到了恐惧，幻听的次数也愈来愈频繁。
失眠，凌晨里好不容易入睡，可是却又被噩梦惊醒。
白天阿音除了在下课的时候睡觉，还会在上课的时候趴下去睡着。
“阿音。”地理老师叫她的名字。
阿音以为自己做梦了，谁又在叫她。
“阿音。”温柔的地理老师轻轻地叫着她的名字，是幻听吗？
同桌轻轻地碰了碰她的手臂，阿音醒来。
“阿音，你站一会儿吧。”
温柔美丽的地理老师面对自己的得意学生说不出过分的话。
阿音看着地理老师，轻声道，“好。”
阿音眼下的乌青愈发严重，精神状态不好。
林夕看着阿音站立的背影，有种阿音快要倒下的感觉。
一会儿，在地理老师的讲话声里，‘嘭’的一声。
阿音倒了，椅子倒在了地上，阿音的身子被她的同桌搂住了。
老师慌了，原本在脸上的平静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慌张。
“快送医务室！”她是一个新老师，第一次遇到学生在自己课堂上晕倒了。“杨劲，你快抱她出来。”
阿音的同桌杨劲一米八的个子抱起阿音毫不费力，向医务室冲去。
地理老师给班主任打电话，通知他。
……
阿音醒来，老师告诉阿音他已经联系她的父母，可是都没人接。
阿音看向班主任说：“没事。”
医生讲道，“同学，你要吃饭知道吗？高三压力本来就大，营养要跟上。不要不吃，或者是随便解决。你脸色不好，一看就是营养不良。”
“知道了，谢谢。”阿音有气无力地回答。
整张脸布满苍白，病态的样子让人叹气。
晚上顾母给阿音打来了电话，“你老师说你晕倒了！现在好点了吗？”
“好点了，没事的，我只是今天没有吃早饭，有点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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