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
从写生地回来已经好几周了，但是蕊蕊还是没有找到留守在宿舍的小石人。
寝室里的衣柜她专门留了缝隙，并且里面放了足够他吃一年的食物，但是让人疑惑的是这个家伙一点儿也没吃，食物是少了，可衣柜里没有像以往那样留下食品的包装袋，另外蕊蕊发现自己有一条宝石蓝的丝巾去向不明，猜测了许久蕊蕊感觉这个小东西很有可能是带着食物离家出走了。
“能去哪里呢？”
她把衣柜翻了遍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寝室里一个月无人居住的地面上有非常薄的一层灰尘，趁着大家去吃饭，蕊蕊主动揽下了打扫卫生的责任。她关上了窗帘和所有照明，打着手电小心的在地上寻找脚印。
还好，这个小东西的脚印十分特殊：两个足底像是两枚印章有着不同的图案。
趴着看了一会儿，果然有所收获，虽然很抽象，但是还是能十分清晰的看出来这个间隔几厘米的重复图案的痕迹。痕迹非常浅，应该是在她走之后第二天或者第三天灰尘不多的时候就印出来的，让蕊蕊觉得奇怪的是这个家伙的脚印在空着的5号床和自己的床之间还有过来回，然后是直接向着阳台去的，阳台的窗户有一个没有关严的缝隙，不知道他是怎么下去的，这里毕竟是三楼。
想到那个小东西非人的自愈能力，蕊蕊没有太担心，然而楼下突然开来的警车却让宿舍楼的阳台上立刻站满了围观的学生。
听到外面的嘈乱蕊蕊没有多管，已经知道这个小家伙早就跑了，她开始打扫整个宿舍的卫生。
“370宿舍的有没有人在？”
门口传来宿管阿姨的声，拿着沾水的拖把蕊蕊直接开了门，门口站了三名警察，还有被包围在中间的小个子宿管阿姨。
“你们要问什么哦？孩子们都是才回来的。”宿管阿姨有点担心，但是警察也没有驱赶她，径直进了寝室。
“你好，我们只是问几个问题，同学你是这个宿舍的吧？”
蕊蕊疑惑的点点头。
“那李子衿睡哪个床？”三人中带头的年轻警察问。
“她早就不住我们宿舍了，这个床很早就空着了，几个月了没有人住过。”虽然好奇，但是蕊蕊还是给警察指了一下，无所谓的顺手将拖把在一旁的水桶里涮了一下。
几个警察直接拍照，不知道拿去干什么用。
“怎么了，她出事了？”想到之前她已经怀了孕被家人接走了，蕊蕊倒想不到她会发生什么事，毕竟她有个好爹。
宿管阿姨也好奇，走廊里不少其他宿舍的姑娘都聚集在宿舍门口打探。年轻警察刚想说话，走廊里就响起一声尖叫。
“啊！怎么了！室长你怎么了！！”
随着尖叫门口的人群被推开，加菲带着阿荔和燕儿慌乱的挤进来，蕊蕊看着在学校里还穿的十分火辣的加菲，看她费劲的在人群中把自己硕大的包包拽出来，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室长，怎么了？怎么警察都来了？”平时十分大胆的加菲有点害怕警察的样子，贴着边蹭到蕊蕊旁边，她手里还有贴心打包的晚饭。
“没事，我刚要拖地呢他们就来了，在问李子衿的事情。”
“她？她又怎么了？”加菲想起那个神叨叨的姑娘，有点嫌弃的问。
警察见宿舍的人都回来了，觉得正好能多问点信息，也没有关门就问在场的人。
“你们最近有没有见过李子衿？”
“最近？我们都是刚从外面写生回来的，她不是回家了吗？我们都有一个月没见过她了。”
燕儿有些担心的回答。
“她不是回家了吗？而且她不是怀……”话没敢说出去，燕儿也不敢多说的闭了嘴。但是让人惊讶的是警察似乎知道这个信息，并没有管她，反倒是紧接着问了一下门口看热闹的一群人。
“你们呢？谁最近看到过她？”
住在隔壁宿舍的像非洲人的姑娘性格非常开朗，嗓门也格外的大，“是不是那个脑子不太好使的妹妹？她不住这里呀我们都知道的，她住在留学生宿舍。”
“哦，对，她住在留学生宿舍，听说留学生的辅导员赶都赶不走，外国人又很开放，听说是同居了，哎警察叔叔，我只是听说哈，没有见过，我们都是去写生才回来的，她是不是跑了呀？”
三名警察没有作答，只简单检查了一下5号床，上面明显有一层灰尘，确实是很久没有人碰过了，但是警察还是各个角度仔细把床拍了照，连衣柜也没有放过后不知道发给了谁。
警察很快就走了，询问了一圈无果之后他们却连一点信息都没透露给被盘问的姑娘们，他们一走女寝的姑娘们也不用顾忌什么继续讨论。
“真帅啊现在的小哥哥，穿上制服更帅了。”
“哎，蕊蕊，你们不知道吧，你们寝室这个姑娘不知道怎么考的大学，我听留学生那边讲她是和一个男的同居才怀孕的，而且据说”那姑娘轻手轻脚的跳到屋子里对370的姑娘们耳语。“你们不要说出去啊，听说那个男的，就是她那个男朋友，是个间谍！就盯着她凑上去的，她爸爸不就是军区的那谁吗，现在学籍也已经废了，估计在坐牢。”
“间谍？”
一寝室的女孩子们都震惊了。现在网络发达，她们也知道有很多人在国内四处溜达拍照贩卖信息，没想到身边就有一个，还是个留学生。
“啊……没想到身边会有这种人啊，好黑暗。”
加菲感慨，燕儿想了想什么，后知后觉道。
“那那个外国人是故意‘勾引’她的吗？她本来就不是普通人，利用这个去欺骗她的感情，这也太坏了吧！而且还让她怀孕了，这是什么事儿啊这！”说着说着，燕儿的眼圈儿都气红了。
蕊蕊眼珠转了下，像给她们打气一样开始一边拖地一边给燕儿把话题岔开了。
当晚上大家都入睡之后，蕊蕊也在打开词典后顺利的找到了从未来过的留学生宿舍区。
留学生宿舍条件实在好的过分，一开始蕊蕊并不太在意小别墅一样的宿舍外观，但是等到进入到内部发现这里不仅仅有洗手间，甚至还有浴缸，不仅仅有阳台甚至还有厨房的时候她确实狠狠的酸了一把。
那个垃圾间谍的房间非常好找，因为已经坐定了间谍的身份，他的房间已经被锁上且贴上了封条，不费力的穿透墙壁进入后，蕊蕊看着舒适的卧室环境再次翻了个白眼。
“真是喂了狗了。”
蕊蕊漂浮着来回查看了一番，发现所有的电子设备应该已经被取走作证了，但是还有很多衣物还保留在这里，甚至连床铺都是维持了凌乱的样子，因为她以漂浮的状态游走在其中，所以看东西时大多是俯视，在床对面的空调管道上，蕊蕊发现了熟悉的小脚印。
“这个家伙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蕊蕊慌忙在这屋里寻找脚印的走向，但是这个房间的密封比她们寝室好得多，只有空调管道附近因为空调的洞口是连通到室外的所以有一些灰尘，但是其他地方再也看不到类似的小脚印，蕊蕊皱眉想了一下，不明白这个小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房间里。她借着可以穿透墙壁的形态干脆顺着脚印往外去，这个别墅的楼下是一片小小的草坪，草坪常年无人护理已经变成了湿润的泥土地，小石人的脚印在上面也能勉强看清。
顺着断断续续的小脚印找了一晚上，因为教学楼都在山上，路两边的原始地面很多都是茂密的野生灌木丛，非常困难的顺着脚印找到了在山上的第二教学楼后，蕊蕊再也无法找到任何关于小石头人的痕迹，看起来它大概率是进了教学楼里。
蕊蕊有点害怕在晚上进去到在山上的这栋第二教学楼，倒不是什么恐怖的原因，只因为这栋楼在解放前就是用于一些科技研发工作的，具体是用于什么研发的蕊蕊也不太了解，但是这栋楼的楼梯即便在外面看都是能明显看出来它的不同，大概是因为它浓烈的前苏联建筑设计风格过于独特，即使在原始群山雨林之中也难以掩盖它粗狂、疯狂的特质。
在艺术学院的贴吧中对这栋楼有很多的分析贴，不是关于什么老套的妖魔鬼怪的传说，而是艺术生们对于这栋楼正确的楼层平面图的分析。
按照国内公共场合的消防标准来说，每一栋大型教学楼或商场、医院等等都要在电梯或者楼梯出入口附近张贴本楼层大概的平面布局，便于消防逃生使用，这栋楼也是如此，不过一般也没有人会注意。但是在这里上过课的学生无论是否是艺术生，都很明显的感觉到这栋楼与平时接触过得建筑都不一样。
且不说它足足有五十公分以上厚度的外围墙体，从建造至今就从未换过的窗户玻璃，最直观的就是凡是在这栋楼里上过课的学生就会发现自己完全丧失了普通的认路能力，简单来说就是根本记不住这里的路。
普通的公共建筑往往在一楼会有一个大厅，在大厅左右两边会有笔直的通道，各种办公室或者教室会依据这个笔直的通道依次排列，但是这栋楼不是。从外界看一楼的大厅明明就是处在楼中间的，但是从一楼的大厅进入大楼后，只有右手边有路，并且从一楼大厅看不到内部的楼梯间在哪里，只能顺着右手边的通道走，在路过一间间看似大小统一的教室之后其中就有一间不是教室，而是楼梯间；然而这个楼梯间要先往下走到在室外根本看不见的负一楼之后再次找到另外一个楼梯间才能继续继续向上。
若只是这样也还算不上记忆杀手。
从外面来看这栋建筑的造型虽然大胆疯狂，但是很明显的能看到这栋楼一共有六排排列整齐的窗户，并且分别在二楼前面，四楼后面，五楼前面有三个大小差不多的露台，但是按照学长们的传说，这栋楼地面上并不是像窗户一样只有六层，而是一共9层，其中地下室一层，地上八层，并且有学长层信誓旦旦的宣称，没有人能通过室内的楼梯一次性找到去三个露台的道路，并且就算是找到了其中一个露台也很难在不看学校专门制作的指路标志的情况下分清楚自己到底在几楼。
实际上学校的艺术生以及建筑生们大多都学习过，这种楼体建筑的特殊结构曾经被广泛运用在战时的欧洲国家，国内当时很少有高层建筑，所以这些建筑也是当时军用的特殊单位。当时请的设计师大多有留学经验，停战后全世界都已经不再崇拜这种过于复杂的建筑形式了。
就单单说楼层这一点，想做到室内外的楼层数量不相等这一点并不困难，只要把窗户做的高一些，并且不在乎室内的窗户是否正好在此楼层正中间就能轻易做到，但是这栋楼不仅仅用了这个方法，它的楼层更为复杂，因为它的每一层并不都是平坦的，而是在同一个楼层中互相有穿插，或许走着走着要下三四个台阶，或许拐角就要上几个台阶，所以这种楼里的房间数量也一直没有人能完全统计出来。
非常受尊敬的杨教授的私人办公室就在这栋楼里，但是去过的同学都觉得很惊讶，因为他的办公室被两个方形的教室夹在中间，可是在中间的这间办公室却是个异形的，并且它有两个门，正门在当楼层的大通道内，站在正门门口看这个房间会以为这个房间也是方形的，但是实际上这个房间在视觉盲点的位置有个背对着正门的拐角，拐角内有个窄门，而这个窄门出门就是一个单独的楼梯间，这个楼梯间以前通向哪里现在已经不为人知了，因为杨教授觉得瘆得慌在他获得使用权之后学校已经找了瓦匠把它砌了起来。
像这样特殊的房间还有很多。学生们使用的教室都是比较好找的、较大且有窗户的，很多不适合的教室都被改造，甚至直接封死了房间的入口。
这样一栋迷宫似的建筑比较适合做大型密室逃脱，不过也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幸运的是这栋学校的艺术设计专业，建筑结构专业，测绘专业，给排水专业，甚至摄影专业都能很好的利用这栋楼的特殊设计为现实教材，被全校学生戏称为全专业背后的最高出题人。
蕊蕊找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今夜的月亮已经渐渐偏西，但是好在天气不错月亮足够的明亮，虽然教学楼里没有打开公共照明但是也并不耽误正常的视线。
蕊蕊站在二教之前叹了口气，她有些不知道从何找起，自觉自己并没有亏待这个小石头人的地方，并且走的时候那个小家伙也并没有反对，甚至还很喜欢自己预留的那些肉脯，小包装的鸡爪，鸡腿，猪蹄等等，不知道怎么了这个小东西会不告而别。
站在二教楼外，蕊蕊生气的叫了一声。
“小石头！出来！”
她的叫声不知道现实世界能不能听到，她从未做过相关的试验，一般情况下她在夜里也不想说话，仿佛一个真正顺风漂浮的塑料袋，有一种做“窥视者”的自觉。但是二教是独占一个山头的存在，学校本身东边靠山，学校最西面才是个小山庄，学校是个南北走向的长条，东西并不宽，但是东面是密密麻麻的原始森林，最近的有人居住的地方就是一个山头之外的村庄，就算她在这里放飞自我的叫喊也不会有人能听见。
喊了两声，只有山下倒映着月光的湖水泛了一些涟漪，连鸟儿也没有惊起一只，蕊蕊倒判断不了自己的声音到底能不能被现实世界听到了。
“臭石头！走就走了吧，我也不要你了！”
蕊蕊有点生气，不打算继续寻找下去然而就在她转身时一颗小小的石子被丢过来，直直的穿透了蕊蕊的身体掉落在教学楼前的平地上。
蕊蕊僵住。
“嗯……b还是c”
声音从楼顶传来，蕊蕊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碰见了她。
又一颗石子被扔下来，从蕊蕊的脑袋直直贯穿到了地上。
蕊蕊抬头看去，背对着月光的楼顶上一个瘦弱的身影晃荡着两条麻杆一样的小腿摇头晃脑的坐在顶楼的边沿。
两人目光相对之际各自呼吸都停滞了一下。
“你……”
楼顶的人迟疑了，她一时之间不知道楼下这个是她认识的那个a世界的室友，还是只有自己脑子又抽抽出来的b或者是被b影响了的c她没有了流海，在无人的夜里也不习惯伪装成沉默者，她转头问自己新认识的c生物，一个长得像姜饼人的石头人。
“你也能看见她吗？”
坐在她肩膀上的小石人点了点头，隔着一栋楼的高度在李子衿的肩膀上站起来向蕊蕊开心地挥手。
眼看着自己找了一晚上的宠物跟自己讨厌的人亲热的靠在一起，蕊蕊脑子一热，平地向上直接乘风上了楼顶。
“小石头！过来！”
蕊蕊带着怒意喊了一句，她刚想上前几步伸手去抢，突然发现楼顶并没有入口，不知道这人是怎么上来的也不知道这人在这里藏了多久，但是她看到地上散落了很多食品包装，这其中就有自己衣柜中消失的那些，更多的是瓶装水饼干之类的。
对面的人随意的调整坐姿，改为面对她的方向。
蕊蕊突然意识到，她能看见她。
两人目光再次对上，怀疑，猜测，谁也没有先开口。
一个空水瓶被丢过来，又一次从蕊蕊身体里穿过。
小石头人跳下来，天真的又找了一个瓶子给李子衿，李子衿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对方一脸享受的蹭了回去。
蕊蕊是真的生气了，她觉得遭遇了背叛。
她握紧了拳头，更加的讨厌这个被剃光了头的女人。看她此时脸上身上脏的不成样子，脚踝上还带着伤口，但是蕊蕊并不在意，她的宠物不知道为什么背叛了自己，这让她怒不可遏，管不了为什么对方能看见自己，她决定忘记这一段时间跟小石头的相处，就算他回来，她也不想再要了。
一阵风吹来，蕊蕊往楼顶另一侧飘去。
“你死了？”声音在后面响起。
不打算跟这个疯子废话，蕊蕊假装耳聋。
“他也能看见你，他给我送了食物和水，我以为他是顶着了b世界生物模样的c，可能他在我的眼里很奇怪，但是在a世界里是正常的，不知道是个老鼠还是个黄鼠狼？他能触碰这些东西，应该就不是我幻想出来的，但是同时他又能看你，那么你是c？”李子衿念念叨叨又开始自言自语。
第一次目睹这个疯子的自言自语，蕊蕊发现对方的逻辑性竟然很强，虽然不知道她口中的abc是什么，蕊蕊只当她是在发疯。
蕊蕊往后看了一眼，想最后再看一眼自己曾经的宠物，没成想看到了那人微微隆起的小腹。楼顶，怀孕的女人，蕊蕊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了一些没见过的但是很熟悉的画面。
她转回身，顶着厌恶仔细看了看她。
四肢、面颊都瘦的脱了相，露出薄薄皮肤下骨骼的形状，但是她宽松的睡衣被风吹动，勾勒出显怀的腹部，她整个人就像是营养不良导致腹水的非洲儿童。
这样看来对方不知道是怎么从家里或者戒毒所逃了出来
“你应该回家了。”
不知道怎么的，蕊蕊想督促她赶快回到安全的地方去，而不是这样一个无人的顶楼。
对方张开嘴，有些天真的惊讶。
又一个瓶子被丢了过来，毫不意外的再次穿透了蕊蕊的身体。蕊蕊有一种被当做怪物调戏的怒意。
李子衿有些费解的样子。
“你是c，c会顶着虚假的外貌在实际上是会伤害我的。”她又开始喃喃自语，并且在大楼的边沿来回踱步。
“除了你，小石头，除了你，你是来保护我的，除了你。”
“神经病！”
蕊蕊在心里骂了一句，狠狠心还是决定回去，谁知刚刚开始又有点魔怔的李子衿突然停下徘徊的脚步，呆愣愣的直视她。
“你是b！只有b会这样指责我，还，还说这种恶毒的话……我知道了……你是b……可恶……我讨厌b……我不能听……我看不见你……看不见你……”
以为自己对她的厌恶在不经意间脱口而出了，蕊蕊翻了个白眼决定不跟这个疯子计较，但是当她十分肯定自己并没有开口的时候对方却再次用东西丢了过来争辩道。
“你才是疯子！我没有疯！”
一连串的水瓶和食品包装被丢过来，疑惑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一个个垃圾穿过，蕊蕊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她没有开口，在脑中想：“你……能听得到我的想法？”
李子衿专注于丢东西发泄，肩膀上的小石头人差点被甩脱，她立刻用手捧住，“啊，差点把你弄掉了，对不起，都怪那个坏人。”
她脸上带着忧伤，亲昵的用额头碰了碰小石人，这种仿佛捉奸在床的膈应感让蕊蕊气不打一处来，想到刚刚自己被丢了那么多水瓶，她努力聚集自己的力量，把一个水瓶丢向了正在跟自己宠物亲昵的讨厌鬼。
水瓶准确的砸到李子衿身上，她被砸的有些疼，低头看看掉在地上的水瓶，眼神又迷惑了。
“我想我该吃药了，我的逻辑开始没有规律了。”她喃喃自语，竟然就地躺了下来。
小石人体贴的一刻也没有离开过，他一直坚定地贴着李子衿，对蕊蕊只回头看了看，见到李子衿的状态不是很好，他连忙跳下来四处寻找还没拆封的瓶装水，吃力的拖到李子衿身边，塞进对方的手里。李子衿于是靠坐在顶层边沿的矮平台上，开始一小口一小口的喝水。
“我为什么会看见你？假如你不是b而是c，那么真实地你又是什么呢？”
仿佛这些水让她得以平静下来，她开始解闷似得言自语，并且用手在地上像解数学题一样写下一步步推算。
她每每多写一些，就让蕊蕊更加心惊。起初她不明白这疯子口中的abc是什么，但是这时
她算是明白了。
眼前这个人确实没有疯，甚至她的逻辑性非常的强。
“你很惊讶？呵，你能用水瓶砸我，并且‘他’也能看见你，现在看来，你确实是c。按照以往遇见的那些c的行为来看，你们俩都很特殊，我以为所有c都会伤害我，都很暴力，疯狂，无规律，现在看来，不完全对。但是我的旧数据足够大，虽然出现了你们两个例外，但是还不够推翻我以往的判断，所以你还是很有可能伤害我。”
“惊讶？惊讶就好了，不要靠近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顶着这个女人的样子，但是你还是觉得我是个疯子或者精神病，你就不可能是我的朋友，你和那个人渣一样，善于伪装罢了。”
李子衿一直没有抬头，所以没有看见蕊蕊越来越凝重的表情。
“你……”蕊蕊犹豫的开口。
“你从家里跑出来的？”
对方还在地上的推断戛然而止，她站起来静静的盯着蕊蕊，如果忽略这一头被剃短成发茬的黑发，她现在这种佝偻着身体又耸肩低头看人的样子跟刚去宿舍的那一天简直一模一样，没有了刘海的遮掩，此时她的眼神更加渗人。
李子衿开始像念经一样的嗫嚅。
“难道出现了第四种？你从空地上‘飞’到了楼顶，排除a，你能触碰实物，排除b，你还未伤害我，我暂时排除c，但是你的语气和表现太贴切那个女人了，这让我很难区分，但是你确实不是a，a怎么会，怎么能做到的？这不符合a的惯有规律……不符合，不符合……”李子衿的语速越来越快。
蕊蕊眼见着她开始表现出电视里见到的那些标准的精神病患者的有些狂躁的肢体表现，她觉得心惊，因为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个人的推论是正确的。她明白自己是一个在正常世界不可能出现的存在，她的心里活动很快被李子衿听到，李子衿抽动的肢体马上停下，扑向了蕊蕊，她显然没能抓住任何东西。
蕊蕊慢了一拍的躲到旁边，看着突然发难的李子衿。
“我就知道！我没有疯！是你们a过于的局限！你们自己看不到听不到我看得到听得到的东西，反而还说我有问题！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没有问题！！！”她此时已经近乎真的疯癫，像是想把眼前的蕊蕊抓住当做证据拿去告诉全世界自己没有疯。
扑了个空的李子衿因为用力过猛直接撞倒了地上，小石头人被这个动作惯性甩开几米远，立刻摔了个四分五裂，李子衿痛得叫出声音来，这个姿势原本会让她的肚子直接着地，这让蕊蕊有些紧张，好在对方很快做起来，两只手臂和侧脸却已经磨破了皮。
蕊蕊觉得有些不忍心，但是这一阵不忍很快被更加剧烈的排斥和恶心替代，她心里开始有一种快感，这快感让一同感受到的李子衿再次哈哈大笑。
“你好像特别讨厌我，这太像那个女人了，该不会你就是她吧？嗯？李蕊蕊？你就是本人吧？你现在就像第一次见我一样，明明我们从未见过，你却在见到我的第一眼就恶心，就厌恶我，是因为什么？嗯？”
她带着血的质问着，原本以为李蕊蕊被问到后会本能的想出答案，但是很明显，这个问题两个人都不得而知。
蕊蕊确实被她问住了，她自认为自己虽然冷漠，但并不是一个坏人，她也知道自己从未想过去冷暴力对待任何人，但是这么剧烈的厌恶到底从何而来，李子衿的一句话几乎点醒了她。
她想起了吕维，这个被她莫名其妙忘记的人。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或许她真的忘记了很多事，不仅仅只忘记了吕维。
正在思索的蕊蕊没有注意到，迫切想抓住“证据”的李子衿正在偷偷的移动，就在一小片月光照出来的影子出现在她的视野内时，李子衿带着兴奋的脸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随即在她下意识的后退时穿过了她的身体，向顶楼边沿之外飞去。
“她要掉下去了！”
蕊蕊立刻反应过来，电光火石中李子衿的眼神还在注视着她，随后她似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带着一丝恐惧在蕊蕊眼前狠狠的坠向了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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