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池府竟然着火了？！
又是一季蝉鸣连天，荫浓盛夏。谢府中的一棵枇杷树上又结满了果实，树下有一人，乘凉读着《诗经》――那便是谢栩。
“竹岁，又在看《诗经》啊，真用功。”谢栩的母亲柯延川带着一小儿，来看看他，发觉他正用功，不觉赞叹。
“大哥！说好陪我摘枇杷，怎么又拿了本书来看？！”那个小儿叉腰大喊道。
谢栩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和弟弟，最后给那个小儿赔了个笑脸：“还不是常儿太慢，我都等倦了才无聊看的。”
谢常嘟着小嘴，脾气还不小：“哼，还不是嫡母和姨娘让我干活儿去了。我觉得不公平，为什么你都不用干活儿？”他走过去，夺过谢栩手中的《诗经》，“真难看，我都看不懂――”
柯延川笑了几声，朝着谢常走过去，收起《诗经》，对谢常耐心道：“常儿，你也不小了，看不懂还有理了？以后啊，你就跟着你大哥一起看，大哥会教你。今天就免了，你们不是还要摘枇杷吗，记得给我和你姨娘带些回来。”
谢常点点头，就扑倒在了谢栩的怀里。柯延川掩唇笑着，慢慢退出了浓荫下，返回屋中。
“哈哈哈，常儿，你太重了，下去。”谢栩拍了拍谢常的后背，戏谑道。谢常当然不肯，他大哥的怀里好舒服，换作是谁都不肯下，他摇摇头，硬是不服从。
“还想不想摘枇杷了？”
谢常还是摇摇头。
“那你要干嘛？”
谢常抬起头，天真清澈的眼睛盯着谢栩，问：“一会儿再摘，我想知道爹昨天去哪儿了。”
谢栩边帮他整理头发，边回答：“不知道，我见到他时已是深更半夜，便没问，只是爹的衣物沾了许多污垢，可能是去后山看花了吧。”
府邸的后方有一座小山，那上面被他娘和姨娘种满了花，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能闻到沁人心脾的芳香，他爹谢实越也着实喜欢到山上去欣赏。不过绝大多数都只会夸赞他姨娘手巧，会种花，柯延川只会在一旁笑着，有时也会附和几句。
谢常似乎不是想知道这个，只是……不想摘枇杷？在谢栩怀中赖了许久也不见得要下去。虽是个庶子，却是最讨府上的人欢迎的，就连谢实越也最喜欢这个庶子，比谢栩这个嫡长子还要喜欢。
可谢栩也不嫉妒，他只想要个人陪他戏耍就好，别无所求。爹对谢常好又怎么样呢？自己还会少块肉不成？
突然，谢常的眼睛一亮，纵然跳下怀抱，指着树上一颗果实道：“大哥，你快过来看！这里的枇杷好大！”
谢栩站起身来，仔细看着――还真不假，确实是比其他地方的枇杷大的多。
“大哥，你快拿木梯来，看我不把他们摘下来！”谢常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也让谢栩担忧。
拿来木梯子，谢常“蹭”一下爬了上去，谢栩还在下面扯着嗓子叮嘱他：“小心些，别摔下来！”
可谢常不听，生性好动，偏偏还是个急性子，就马不停蹄地摘着。随后下来的谢常也有了满箩筐收获，且都是大个的。
他挑了几个最好的递给谢栩，欢喜道：“大哥，给你的！”谢栩接过，还没来得及道谢，谢常就跑进了屋去。
当谢栩还在叹气这个弟弟性子急时，门外就一群嘈杂声，明明刚才没有啊。
谢栩偷偷探了半个头出去，才发现远处有许多人聚在一起，人群前端便是被烧得认不出形的府邸。
谢栩好奇，也加入了那个群体中。
隔着人群，谢栩看到有个牌匾上就写着“池府”两个大字。因为谢栩不常出来，从来不知池府在哪，但知道池府的主人是个大官。
原来是宫中的人来打扫，收尸的――但却跟一个男童吵了起来。这一届的皇帝整天就知道花天酒地，纸醉金迷，能派人来收拾还真是有心了。
谢栩心中讥讽不止。
“你们来帮忙，就是这样帮的吗？把我爹娘抛尸在野郊外？！不行，我就是要为我爹娘立墓碑，就是要寻一处地方让他们安葬！”
那男童的声音极大，似乎不是与人在交谈，而是在跟天上的神仙交谈一般，歇斯底里地嘶吼。
当然，被一个小儿大骂，那几个官兵也不爽了，也对那男童指指点点不爽道：“小屁孩儿，皇上让我们这么干的，我们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怎么，还想抗旨不成？一边去！”
那男童还想说什么，刚张开嘴，就被其中一个官兵推倒了。男童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但他迅速抹掉，重新站起来，更大声地喊：“我要见皇上！我要他给我个说法！”
“去你的！都说了滚开听不见吗？！怎么还这么会粘人！”官兵反手将一个响亮的耳光赏给了男童。那个男童捂着脸退了几步，但也不哭，就只会死死瞪着几个官兵，嘴角抽搐，仿佛下一秒就能扑上去将人撕咬得粉碎。
看到这里，谢栩有些不忍了，想上前去，却不想被人群推来挤去，让人无法适应。谢栩从小身体底子就不好，这样的场合就让他轻微的头昏了，哪里还顾得上那男童啊，只能先回府了。
走后，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男童瞅了眼谢栩的那个匆匆背影，小嘴张着，面容更加阴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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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别忙活了，让我来吧，你去跟姨娘说说笑便好。”谢栩回到府上后，谢常第一个跑过来，发现哥哥有异样，就叫来了柯延川前来，结果可想而知，她让谢栩休息着，一边关心一边还不忘骂几句人，就这样干着活。
“你说你也真是，偏要去府外凑个热闹，现在好了吧，不舒服怨谁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底子，天生命薄，怎的还是这样不长记性！”柯延川擦拭着谢栩的额头，一肚子怨气。
“娘……”
“就是啊大哥，你说你好端端的为何要跑去府外凑热闹啊，我记得你以前还教育过我，不要去人多的地方，要小心谨慎。”谢常趴在谢栩腿上，教训道。
“娘，您别操心了，出去吧，我想与常儿说说话。”
柯延川叹了口气，点点头，“待会喝点桌上的粥，一定记得。娘走了。”她捏捏谢栩的脸，便走了。
走后，谢栩一下子就把谢常推倒在床上，与他嬉闹起来。
“好了大哥，别――”
“嘁，叫你刚才那样说我。”
谢栩放开谢常，也躺在了床上。
“欸对了，池府出什么事了吗？”
“啊？哦，池府昨天半夜走水了，死了好多人！”
“我怎么不知道？”
谢常笑了笑道：“你身体不好，昨天睡得又沉，嫡娘不让我叫你，我们去帮忙就好了。”
谢栩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道：“池府可有幸存的人？”
“不知道，应该都被烧死了，就算没有，可能也是个傻子或残废了。昨天的火那么大，也不知道是谁放的。”
谢栩心里有些悲悯，这么大户人家，怎么偏偏就遇到这种事情呢？
池大人一生清廉，可就是因为清廉公正，才会惹得很多人的仇恨，不过会是怎么深仇大恨，才会如此不择手段，烧了整个池府？
“会不会是不小心燃起来的？”谢常摩挲着衣料，漫不经心道。
“不会的。池府侍婢很多，不会发现不了老化、容易起火的东西，应该只有人为。”
谢栩脑子也是一片混乱，这池大人究竟招惹谁了，才会惹来这杀身之祸――
不过他发现跟谢常聊这些显然不太好，就不聊了。
他起身捏了捏谢常的鼻子，“起来了，还想赖多久？我这儿可不留你啊。”
谢常眨巴眨巴眼睛，慢悠悠地起了身，“大哥，我喂你喝粥！”
“不要。”
谢常窜下床去，在谢栩之前抢到了碗，装着大人喂孩子米粥的模样，舀起一勺，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道：“来，把粥吃了。”
谢栩叉着腰，就那样盯着谢常看了几秒，随后抢过碗，自己悠哉游哉地喝起来。
谢常手上一下空了，第一反应就是跳起来，见没什么事，又眯了眯眼，“哼，大哥就是玩不起。”
“我又怎么玩不起呢？不肯让你喂我粥就叫玩不起啊？”
“……”屋内沉默了半会儿。
谢常开口，理不直，气倒是挺壮的：“对啊，就是玩不起。略略略，不跟你玩了。”
说完就背对谢栩坐着，没想正视谢栩地样子。
谢栩戳了戳他的背，道：“哈哈哈，常儿，究竟是谁玩不起啊？行了行了，大哥让你喂还不行吗？”
谢常听及此，才一脸怨容地转回来，“看你以后敢不敢惹我生气，哼！把粥给我吧，我喂大哥喝。”
谢栩听话地将粥递给了谢常，俯下身子去喝粥，“常儿，你太矮了，快些长高，长的比我还高，哈哈。”
“当然会长得比你还高啦！到时候你就要叫我大哥了！”谢常还无比骄傲，不过这也是迟早的事。若不是谢栩在娘胎里没有营养，现在可能会比现在还高，谢常生来就健康，自出生以来就没生过几次病，会长得比谢栩还要高。
兄弟之间小打小闹，其实也是世间很可爱的一件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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