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与牧阳已经超过一周没联系，关晶偶尔会在晨跑或课间操的时候见过一两次他的身影，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注意到过她。
今天的风很大，升上去的国旗又被撤下来，徒留一只旗杆挺立在风中，新栽的几棵杨树，嫩枝细干，被吹的东倒西歪，操场上偶有飞沙走石的场景出现，大家下了课就都窝在教室里。
大课间，乔小艾过来，将一张纸往她们的桌上一放，“苏唐，关晶，周末去不去方特？去的话签名，我统计一下，然后一起买票。”
“好啊！”苏唐高兴地在上面写完她自己的名字就要写关晶的。
“我不去，你别写我的。”关晶阻止她。
“咱班女生基本上都去，去吧，人多也热闹也好玩。”乔小艾鼓动她。
“我真不想去，我不喜欢去游乐场玩。”她说。
“每次活动你都不参加，这次是我组织的，你就给点面子，去嘛，求你了，拜托······”
“我恐高，胆子小，好多项目我都玩不了。”其实她从来没去过游乐场，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只是看过电视上广告，再加上自己凭空猜想，总之她凭感觉就是不喜欢那个地方，不想去，也不想尝试，更怕被人知道自己土气，就胡乱编理由搪塞。
“那你玩别的，除了那些刺激的项目还有别的呢。”
“那我觉得那样不就跟白去似的，我还是不去了吧。”
“你不玩正好给我们看包，再不行你的票钱我出。”乔小艾爽快的说。
她为什么要去给她们看包，听乔小艾这么说，她有点儿生气了，拉下脸，“不去。”
“不去就不去，你凶什么凶。”乔小艾也来气了，“谁稀罕你去。”
苏唐尴尬的一笑，还没开口讲话，关晶忽然觉得快烦死了，浪费了这么多口舌，起身走出了教室。
男生宿舍外有个小车棚，关晶躲进里面一个隐蔽的角落，从暗处向外看，校园各处的灯光在夜晚看起来就像隔着一层水面，恍惚朦胧的晕在一起。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下了自习，出了教室，默默的就走到了这里，就想看他一眼。
差不多十分钟之后，终于看到一个身影慢慢向这边走来，车棚内漆黑一片，牧阳应该看不见她，关晶就又向外走了几步，这样看的更清楚一些。
他走近的时候，头忽然一转，目光向这边看过来，关晶慌张低头后退几步，约摸着他走过去了她才抬起头。
‘啪嗒’
手里的书滑脱到地上，制造出不小的动静，关晶吓一跳，只先想到紧张的看一下四周，可哪有什么，根本没人注意到她，她在想什么，躲在这么个角落里，还希望牧阳能看到她吗，她把他想成什么了，带特异功能的superman吗？
“唉！”她自嘲一笑，悄悄的从车棚另一侧走出来。
“关晶，你还没回去吗？”她还没走出校门，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问，她回过身，看到颜瑶瑶一张笑意盈盈的脸。
关晶盯住她的脸庞目不转睛的看，魏琳有一张照片，关晶看过无数次，跟现在的颜瑶瑶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有好多次关晶都忍不住想要拿那张照片来给她看，也跟魏琳讲过，只是魏琳淡淡的笑说，“人家是年轻美丽的女教师，我怎么跟人家比。”
不是用来比较的，她知道魏琳肯定也这么美丽过，只是很可惜，关晶没有见过。
“我马上就走了。”她说。
“快回去吧，本来放了学就已经很晚了。”
“好，老师再见。”
这周末刷到的朋友圈几乎都是班上的女同学在游乐场的动态，说一点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她一张张照片滤过去，魏琳看到了问，“是你们班的吗？”
她点点头。
“你怎么没一起去。”
她摇摇头，“我不想去。”
“不去也好，不然又要玩疯了！”
她就知道魏琳会这么说，合上手机，翻开手边的书······
周末就这么过去了。
“关晶。”班长敲了敲她的桌子。
“班长，什么事？”
“英语老师有请。”
颜瑶瑶递给她一个铁盒，她忽然有种预感，心里狂喜了几秒钟，眼角带笑的问，“这是给我的吗？”
是一套彩铅，她仰慕了好久的牌子，因为价格太高，所以自己也只有几只常用色。
“你拿着吧！送给你了。”
“花了很多钱吧！”她不就是给颜瑶瑶画了张画嘛，用得着这么客气么······
“你想多了，不是我买的，这也是别人给我的，这个很贵吗？”颜瑶瑶一脸不识货的样子问。
为了不让她有后悔的心理，关晶眼珠子一转，“还好啦，总之比你的一套口红要便宜的多。”
“哦。”颜瑶瑶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又问，“这周三考试，你英语复习的怎么样了。”
“挺好的。”
“那就好，”她又说，“不过，送给你彩铅可不是让你上课画画的，画我也不行。”
“我知道。”关晶喜滋滋的回答。
从办公室里出来，她拿出手机，想通可能就是一瞬间的事，她编辑出一条信息发出去，“周三有考试，你能不能给我一句鼓励，我要沾一下学霸的运气。”
牧阳的信息回复的很快。
“加油！”
她有一点点开心，“好，加油。”
考完之后，她又给牧阳发条信息，“考完了，感觉还不错，多谢你的鼓励。”
然后没有等了好久都没有等来回复。
“唉—”
关晶忍不住暗骂自己愚蠢，直接道歉多好，追人家的时候那么忘我，现在又怎么拉不下脸。
体育课，老师将哨子吹得十分响亮。
体育老师是个老头，姓徐，虽然带体育，皮肤却很白，大家给他起外号，叫他徐白白。
“跑起来了，后面的跟上了。”徐白白吹着哨子，赶鸭子似的来撵他们，听到队伍里有人说说笑笑，他生气的大声喊，“快，跑起来，后面的笑什么笑？不怕岔气啊！”
队伍安静了下来，只听见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脚下的跑道顺着一个大大的椭圆一直向前伸展，延长，烂漫如茵。
过完春天，夏天就要来了，学校一角，高三的教学楼是那么显眼，那是学校每年夏日的果实，每跑一圈就要经过高三年级一次，关晶忽然莫名的有些心慌。
“跑完了大家休息一下。”一声长哨，三圈跑完，大家呼啦散开，关晶跟苏唐靠在双杠旁边喝水休息，听张小北跟几个同学在不远处讲笑话。
“这次去方特，你真该去的，可好玩了，大家玩的可好了。”苏唐说。
她笑笑，“嗯，我下次去。”
今天的体育课要测跳远成绩，五分钟之后，大家重新组织在一起，在沙坑前排好队。
“糟糕了，忘了今天跳远，我穿了这双鞋。”乔小艾说。
“乔小艾，你可真行，就算不跳沙坑，这么高的跟，刚才跑那三圈也是够可以的了。”
“哪有很高，最多五公分，我今天穿的衬衫只跟这双鞋比较搭配。”
“唉，女孩子呀！”
“张小北，又有你什么事！”
······
“上体育课有穿高跟鞋鞋的吗？”徐白白一大吆喝，关晶差点没扔掉手里的鞋，她刚跳完正坐在地上抖鞋里面的沙。
“老师，对不起，我忘记换鞋了。”乔小艾脸红红的，不知道是热得还是被老师吓得。
“跟谁道歉，对不起，跟谁对不起，你对不起谁，你怎么没忘记穿鞋呢，啊，你怎么不忘记穿鞋，你怎么没光着脚来。”
“老师，我真的忘了。”乔小艾要被说哭了。
徐白白皱紧眉头，“好啦！你给你班上女生换换，别影响后面的同学，前面那个女生你先别穿，我看你们俩的脚差不多大，把你的鞋借给她穿一下。”
关晶抬起脸，确定说的就是她自己，她看一眼乔小艾，乔小艾也看一眼她。
“不借。”
“不借。”
两个人异口同声，然后乔小艾说，“老师，我光脚跳也行，我穿不惯别人的鞋子。”
“老师，我跳完了，去自由活动了。”关晶说。
徐白白的眼睛忽然瞪大了一圈，他似乎准备扯开嗓子，好好批评一下她们两个，没想到太用力，喉咙里一阵嘶哑，什么都没说出来，大家一阵哄笑。
反正她也跳完了，关晶看了一眼还在费劲的徐白白，转身就往双杠那边走，隐约听见后面他终于讲出来的话，“······你们一个个，想要气死我，行了，你别跳了，下节课补上·····”
余程程小跑过来拦住她，“关晶。”
“怎么了？神神秘秘的？”她问。
“路鑫在厕所那边等着你呢。”
“哦！”她皱皱眉，“他又逃课了。”
“没有，今天他们班也是上的体育课，他让你快去找他。”
她点头，“我知道了。”
“那你一定得快去，我可是传到话了。”
关晶向厕所那边望了一眼，依旧坐在双杠边上歇息，等着下课铃响，直到听见徐白白说，“今天不集合了，还没跳完的继续，跳完的可以回班级了。”
她站起来，准备回教室，可一抬头就看见路鑫和几个男生向着自己走过来，而她再想躲已经来不及了，他已经看到她了。
“关晶。”路鑫朝她挥动着双臂走到面前。
“余程程说你找我，有事？”
阳光下的男孩满脸笑容，干净利落的短发，两道上扬的浓眉，她好像很久没见到他了。
“怎么了，脸这么臭，谁惹你了，跟老子说，老子去解决了他。”路鑫第一句话就是这，不清楚的还真以为他们是什么组织，其实只不过是大家习以为常的问候语。
“没有，有你在谁敢惹我啊，不过你要没事那我走了，我着急要去厕所。”她匆匆说完，就准备开溜。
“我跟你去。”他紧跟着。
她急了，“我去女生厕所。”
“我也没说你去男生厕所，”路鑫紧跟在她身后，“我找你有事，我就在门口等着你。”
“你别等我了，有什么事跟我发信息，我去完厕所还得抓紧回教室，下节课上语文，我语文课文还······”
“你语文课文还不会背，你语文错题还没改，你语文书不知道放哪里了，还有什么？”
她不好意思地一笑，“没了。”
“嫂子！嫂子！嫂子！嫂子······”路鑫身后的几个男生忽然起哄。
关晶脸一拉，“路鑫！”
“滚，别乱喊，你们嫂子会害羞的。”路鑫让他们闭嘴，然后回过头对她说，“你别理会他们，他们就是一群小贱人。”
她朝天空翻了个白眼，“你到底找我什么事？”
“我不是老见不着你，想你了，跟你发信息，你也总不理我，这两天我一直在想，我觉得咱俩还是在一个班的比较好，要不然我想办法调到你们三班去。”
“你开玩笑的吧！’她右眼皮突突一跳，她太知道路鑫了，想到一出是一出，他可能真的会这么做，可她真的不想再跟他一个班了，学李童童的话，她跟路鑫两个人混在一起，就是‘学校里一道瞩目的风景线’，想想就头痛。
“我是说真的，你还是跟我混吧，你看人家牧阳也不理你了吧。”
“你怎么知道他不理我？”
“多明显，几天了，你都没再屁颠颠去找他。”
明显你个头，再说谁屁颠颠了，“你少管我的事，你也别调我们班去，影响我学习。”
“你这话说的，咱俩共同进步呗，你也带动一下我。”
“我还不知道让谁带动呢，我走了，你不许跟着我。”她翻脸了，明令禁止。
“一提到牧阳，生气了？”
“没有。”
“那咱放学再说，我等着你。”路鑫继续在身后跟着。
“放学你也别等我！”她严厉警告他，脚下加快步伐，想要快点跑回教室，远离这位‘祖宗’。
“关晶。”胳膊忽然被人一把拽住，“在这里呢，我找你有事！”
她顺着胳膊上的手向上看去，牧阳的脸出现在面前，隔了几天不见，她一时没反应过来，结结巴巴的问，“什么-什么-什么事？”
“要上课了，放学你等我，我再告诉你。”
“那好，放学我等着你。”她反应过来，他是来给她解围的。
路鑫的目光在她和牧阳之间徘徊几下，阴冷的笑了笑，“不打扰你们了，关晶，咱改天再聊。”
她看着路鑫的背影走进教学楼，上课铃声也响了。
“上课了，回去吧，别发呆了。”牧阳说。
她没有发呆，只是牧阳帮她解了围，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己好像还欠人家一句对不起，局促的站在那里，不知道是先说谢谢还是对不起，最后还是说了句谢谢。
“我是不是该说，帮女朋友解围是应该的。”牧阳缓缓的说。
太阳忽然大的像夏天，阳光变得有些难以捉摸，迷人眼睛，让人眩晕，他肯理她了？
而且还说什么女朋友不女朋友的的鬼话。
关晶感觉自己的瞳孔在不断的放大，放大，放大—
“做我女朋友，你同意吗？虽然你之前问过我，但之前是之前，现在我还是要征得你的同意。”
“嗯？”
虽然她的脑袋还处于短路状态，但心里早就明白他的意思了，颇为着急的想，牧阳，你要不要这么有礼貌，什么同意不同意的，只要你说句话，人家就是你的，害得她现下好想对他比个小心心。
“你不同意是吗？”牧阳又问。
“不是，不是······”
不过她该怎么回答，是走自己的风格，一蹦老高的大喊一声我同意，还是跟他那样有礼貌的，“嗯嗯，好的呀！”
咦，嘴瓢了，怎么就这么给秃噜出来了，她刚才好嗲哦，不过忽然很想再嗲一次，于是她又贱贱的说了句，“嗯嗯，好的呀。”
牧阳呵呵一笑，“那么，我的女朋友，现在可以乖乖的去上课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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