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橘梦救人获信任
郁国。
南宫静棠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朦朦胧胧中闻到了一股中草药的味道。只见身旁有一堆篝火，火上一支简单粗劣的碗正在在熬制着草药。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被杂草掩映着的山洞之中，额头被绷带缠着，外衣盖在身上。
“你醒啦？”莺歌背着竹篓进来，看到南宫静棠坐起身来便惊喜地打了个招呼。南宫静棠一脸茫然地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莺歌走到南宫静棠面前，看着南宫静棠，调皮地一字一句慢慢地给南宫静棠又重复了一遍。
看到莺歌的眼睛，南宫静棠觉得似曾相识，这才想起来昏倒前眼前的一幕：只记得一阵头晕目眩中，黑衣人向他走来，然后一个女子冲了过来，黑衣人就倒下了，紧接着自己也倒下了。难道她就是那个女子？
“是你救了我？”南宫静棠一边将外衣穿上，一边仍不失傲娇地问道。
莺歌也没正面回答，笑了笑云淡风轻地说道：“你中了奇蕊花毒。”
“奇蕊花？”南宫静棠很惊讶，“这是什么毒？”
“你昨天可有吃什么东西？”莺歌问道。
南宫静棠想了想，自己也没吃什么东西。心想，难道是那两壶杏花酒？
“哦，就是喝了一壶杏花酒。”
“可能有人在你酒里下毒了，不过这毒在郁国很常见，并不难解。昨天已经喂你吃了几个药丸，现在你醒了，一会儿把这碗汤药给喝了。”莺歌说道。
“杏花酒有毒？”南宫静棠忽然想到王林他们还在“借问酒家”，难道这家店是黑店？还是说贼人的矛头只针对他？“我得回去看看。”刚一起身便觉一阵眩晕，浑身酸软，挪不动步。
“你现在是没有办法行动的”莺歌看着南宫静棠，很认真地说道，似乎早已料到他要走动。“要解这个毒，至少得三天，也就是说，三天过后，你可以正常活动，但是你的武功想要恢复，那可得七天。所以这七天，你就安心养病，否则，不仅什么事都干不了，还有可能被黑衣人找到，被抓走，到时候可就更麻烦了，你有什么事或要找什么人，我可以帮你。”
南宫静棠此时确实是浑身乏力，又看着眼前的女子极为真诚，便坐了下来。
“你是何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南宫静棠问道。
“香草宫谢莺歌。”莺歌正在检查汤药的熬制情况，听到南宫静棠问她，便抬起头笑语盈盈地说道。
“你是香草宫人？”南宫静棠这才细细打量了一番，只见眼前女子，容貌清丽、一袭白衣，额间一点朱砂红。看样子有些疲惫，但是眼里有光，整个人看上去十分光彩照人。真不愧是这名震九州的香草宫培养出来的人。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看着这个陌生男子看着自己出神，谢莺歌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哦，没有，没有。”南宫静棠一时回过神来，只觉自己唐突了，又紧张又不好意思地说道。“不好意思”对于南宫静棠来说可是个新鲜的词语，他什么时候还会有不好意思，但此时此刻不知怎么了，竟然真得感觉到不好意思，只觉脸上一阵灼热。
“这是你还没醒的时候，我到山里采的果子，这果子很新鲜，你尝尝。”说着双手托起用手帕包着的果子，眼神很真挚地看着南宫静棠，微笑着把果子递给了他。那果子看上去青翠又新鲜，谢莺歌不知道，此时此刻，在南宫静棠的眼里，比那果子更吸引人的，是她谢莺歌，是她那明亮动人的眼睛、明朗真诚的笑容，这些都深深地吸引着南宫静棠。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明丽动人的女子，只觉心被什么东西猛击了一下。
“好。”南宫静棠赶紧拿了一个果子，目光转向别处，吃了起来。
“好吃吗？”莺歌笑着问道。
“嗯”南宫静棠点点头，目光依然看向远方。
“我都吃过了，这些都是给你的。”说着把手帕和青果一同塞给南宫静棠。“你慢慢吃，吃完了把药喝了”
谢莺歌就这样微笑着静静地看着南宫静棠吃果子。
“你得罪了什么人？为什么会被下毒？那天追你的是什么人？”莺歌突然想起来他们现在还不安全。
“我初来郁国，并未得罪什么人。”南宫静棠吃着果子若有所思地说道。
“我这两天出去采药摘果子，也并未见那天那个黑衣人。只是你人在明处，黑衣人在暗处，只怕日后还会遇到麻烦。”莺歌道。
“我会小心的。”南宫静棠道。突然抬起头，看着莺歌，郑重其事地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公子客气了，举手之劳。”莺歌一边看着药，一边笑着说道。“好了，药熬好了，你可以喝了。”莺歌开心地把药从火上拿下来，倒入一个精致的碗中。
“哦，我们香草宫有一个习惯，就是采药的时候都喜欢给背篓里带个碗，以备不时之需，你看，现在它不是很有用吗？”看到南宫静棠很好奇的样子，莺歌笑着地解释道。
“哦。”南宫静棠吃着青果，静静地看着莺歌双手捧着用她那精致的碗盛着的汤药，认真地一丝不苟地吹着，整个人脸上都有一层淡淡的光晕，那种光晕是他从来没有在其他女人身上看到过的。他的母亲叶熏衣也是一等一出挑的美人，不过他的母亲属于那种淡雅中透着疏离感的冰雪美人，而眼前这个女子，身上有着一种她从未感受到过的明朗温暖和阳光明媚，他的心正被一波一波地持续击中着。
“好了，不烫了。”莺歌开心地说道，把药碗递给南宫静棠。“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呐？”
“哦，本……”正要说本王，突然间止住了。“我叫静棠，你叫我静棠就好了。”
“静棠？海棠静静夜来香，好名字。你没有姓吗？”莺歌问道。
“哦，我姓叶。”南宫静棠觉得此时如果说自己姓南宫，怕是和莺歌要有距离了。
“叶静棠，那我就叫你叶公子，你叫我莺歌就好了。”莺歌明媚地说道。
“嗯，好。”南宫静棠点了点头，把药放到嘴边，抿了一口，随即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怎么啦？药苦？”莺歌看到南宫静棠的样子问道。
南宫静棠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要是让眼前这个女孩子知道自己害怕药苦，多没面子。还不等他回答，莺歌笑了笑说道：“我给你唱首歌吧，这样的话可以转移注意力，你就不会觉得药苦了。”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山洞中响起悠扬的歌声。南宫静棠只觉眼前这个女子灿烂明媚，有力量。他被歌声深深吸引了，看着手中的药，竟也不觉得苦，一口气给喝完了。
山洞外，早已下起了蒙蒙细雨。在这个烟雨蒙蒙的山中，在这山洞温暖的篝火旁，或许是因为歌声太动听，或许是汤药有安眠的作用，抑或是眼前这个女子让他足够信任，足够放松，竟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话说南安国这边，橘梦那日跟踪侍卫到家门口，大概猜出了里面的情况，便淡淡一笑，心生一计，经过简单的准备，给脸上涂抹了几道，便背着采药的竹篓路过侍卫家门口，轻叩柴扉，众人这才从一片悲戚中回过神来，女童出来开门，其他人也都先后从屋里出来。但见一个疲惫不堪、灰头土脸的小哥哥，背着竹篓，打着手语比划着，像是位上山采药的人，路过此地。
女童问道：“这位小哥哥是口渴了吗？”
橘梦见她会意，连连点头。
“阿爹，阿娘，是位过路采药的小哥哥，口渴了想喝水。”女童向在茅草屋门口的爹娘说道。
“哦，那你去取些水来。”侍卫向女童说道，随即又进了屋。
女童递给橘梦一瓢水，橘梦接过后，看了看，喝了两口，又比划道：“我可以坐在院子里歇一会儿吗？”
女童点点头，把橘梦带了进来。
橘梦来到院中，只见偌大的空旷的院落，只有一棵大梧桐树，大梧桐树下，是一个石桌和几个小石凳，院中几乎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是却很干净，沿着篱笆墙是一畦一畦的小菜园子，园中的菜像是新种的，都仅仅只是冒出个尖尖的小芽儿。女童将她带到梧桐树下的小石凳旁，示意他坐下。然后就一直盯着橘梦看，把橘梦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屋内，老婆婆向刚转身回来的儿子和儿媳问道：“是谁啊？”
“哦，没什么，就一过路的采药人，口渴了，讨口水喝。”侍卫道。
“哦，行了，我没事，你去出去看看吧。”老妇人说。
“是，阿娘。”侍卫说着和女人一起走到院中。橘梦看到两人，轻轻地点头示意，用手语比划着：“我听说这里的山上草药多，今日就过来采药，没想到迷路了，转转悠悠到现在，实在是口渴难耐，所以过来讨口水喝。”
“你是郎中？”女人突然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
橘梦轻轻摇摇头，看到女人突然失望的表情，橘梦又打着手语道：“只是会一点点儿。家里有人不舒服吗？”
“哎呀，小郎中啊，不瞒你说，我家里婆婆前几日上山挖野菜，摔了一跤，至今都不能下床走路，您能给帮忙瞧瞧吗？”女人眼中又燃起了光，带着哭腔说道。
“当然没问题，人在哪里？”橘梦打着手语比划道。
侍卫扯了扯女人的衣服，眼神中充满了嗔怪，女人会意，他知道侍卫的意思是现在已经没有钱付给眼前的这位小郎中了。但是她觉得小郎中刚好来讨水喝，这就是缘分，这个地方在山脚下，偏僻，平时也找不到郎中，离得最近的郎中也嫌这里远，要加收费用，可这加收的费用都几乎要花掉侍卫一个月的月钱了，侍卫不好意思说，她要说，说不定这小郎中就是他们生命中的贵人呐。所以，她才不理会男人的嗔怪，径直将橘梦带回茅草屋中。
橘梦一进去便看到床上躺着一个老妇人，或许是因为长期躺在床上的缘故，气血并不通畅，整个人看上去臃肿而憔悴。橘梦过去把脉，先是皱了皱眉，随即又眉目舒展，笑着对女人比划着：“老人的伤虽然耽误了几天，但并不要紧，除了内服的，还需要外贴的，我这里今天刚好采了一些草药，可以捣碎，一会儿给老人敷上。内服的，我今日的草药并不齐备，明日……”
“内服的我们有，孩子他爹今天回来时到药铺买的，只是听药铺伙计说这些药都是活血化瘀的，也不知道他买的对不对？”还没等橘梦说完，女人急忙把侍卫回来时买的草药给橘梦看。
橘梦打开草药，看了看，又轻轻捏出几位药材闻了闻，放回去。
“这几味药材都是强身健体用的，并不能彻底医好老婆婆的腿。”
“那可怎么办啊，我们的钱都花了。”
“别担心，只需加几位药材，就是上好的治疗老婆婆的药。我明日可以把那几味药材送来，给配置好。”
“哎呀，这可怎么好意思呐，你帮我们看病，还得麻烦你明天再跑一趟。”女人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关系，今天多谢你们了。婆婆的病不能耽误，我明天就将药送给过来。”
“可是，可是……”女人支支吾吾，“哎呀，大兄弟呀，我也不瞒你了，你看我们家这情况，现在恐怕一时半会儿也买不起药。这不，你这位大哥呀，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侍卫，也挣不了多少钱，这不今天刚发月钱，全买药了，还剩一些，我们一家子还得皱皱巴巴过日子，这实在是没多余的钱了，你看，我这也快要生了。这……”说着，女人又哭了起来。
“哪里的话，既然遇见了，就是缘分。悬壶济世、救死扶伤本来就是我们行医之人应该做的，能帮到你们，我很开心，这些药不要钱。”橘梦打着手语安慰道。
自此，橘梦天天早上来给老婆婆送药，还顺带在梧桐院里把药煎好，陪老婆婆聊天，每天都要在这里花费半天时间，然后才离开，三天过后，老婆婆气色好转许多，七天过后，老婆婆腿脚可以自由活动，一个月后，老妇人可以下床走路了。
这日，天气晴朗，院外的油菜花开得正好，院内小菜园子的菜也长高了好多，绿油油的，可以吃了。橘梦带了个稳婆来到这侍卫的梧桐小院。算日子，今天应该就是女人临盆的日子，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她和这家人早已熟络，称老人叫“婆婆”，女人为“月娥大嫂”，男童叫“阿星”，女童叫“阿桃”，而他们都称橘梦为“阿梦”，刚跨进门，便听到月娥大嫂痛苦的叫喊声，橘梦让稳婆进去看看情况，她现在男扮女装，女人生孩子这事，她不好靠近。“还好还好，只是阵痛，看来是要生了。快快烧火、烧水。”稳婆到里面看了看情况，出来给橘梦说道。
“好，我知道了，一切就拜托了。”橘梦向稳婆道谢之后，便开始烧水烧火，命阿月给递进去。又把阿星叫来：“你知道你阿爹在什么地方吗？”
“知道。”
“去把你阿爹叫来。就说你阿娘要生了。”
“嗯。”阿星接到命令后便小跑出去，这些山里的孩子都是跑惯了的，所以这点小路对阿星来说不成问题。
一个小时后，只见阿桃惊慌失措跑出来：“阿梦哥哥，阿梦哥哥，不好了，婆婆让我告诉你，阿娘难产。求求你救救阿娘，求求你救救阿娘。”说着便哭了起来。“好了，阿若不哭，把这碗药端进去让你阿娘喝，告诉她没事的。”橘梦把熬好的药递给阿桃。一切都在橘梦的预料之中。她前段时间给月娥嫂把脉，便觉胎大，料想可能会有状况，所以今日来更是多带了产妇的草药，一些是生产用的，一些是产后用的。
两个小时后，便听到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老妇人忙出来道喜又道谢：“阿梦，你可真是个好人，是我们一家子的救命恩人呐，不仅救了我这老婆子的命，今天更是救了我这儿媳和孙子的命啊。”
“婆婆严重了。月娥大嫂怎么样了？”橘梦打着手语问道。
“多亏了你，母子平安呐。”老婆婆高兴地说道。
“你阿娘刚才难产，现在肯定很虚弱，这些药是给你阿娘的，记得按时给你阿娘煎药，只要她按时吃，身体会恢复的。”橘梦给跟着婆婆一起出来的阿桃说道。
“谢谢阿梦哥哥，我会照顾好阿娘和弟弟的”，正说话间，只见侍卫和阿星风尘仆仆，跑进院中，“生了吗？”一跨进院子，就听侍卫焦急地问道。
“生啦，快进去看看吧。”婆婆高兴地冲侍卫说道，众人只是在一旁笑。婆婆、阿桃、阿星跟着侍卫进屋去了，稳婆刚好也出来了，橘梦给了稳婆一些银两，连连道谢，自不在话下。屋内，只听一阵又一阵欢声笑语，偶尔夹杂着婴儿的啼哭，橘梦就这样坐在梧桐树下，静静地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觉得一切都很美好，这就是所谓地天伦之乐吧。
过了许久，侍卫出来了，走到梧桐树下，“多谢阿梦，你们先在这里，我要走了。”说着就要离开，橘梦赶忙拦住，打手语道：“月娥大嫂现在很虚弱，需要人照顾，你留下，我帮你去当差。”
“这可不行。我这差事你可干不了。”侍卫道。
“我听月娥大嫂说，你一个人在南宫别苑当差，那里是不祥之地，平时也不会有人查岗的，我知道南宫别苑在哪里，我先替你看管几天。”
“你可知南宫别苑会闹鬼？”侍卫压低声音说道。
“我听说了，我不怕。”橘梦很淡定。
“那你可知南宫别苑关着谁？”侍卫又问道。
“我知道。高阳国质子。”橘梦仍然很淡定，这在南安国并不是什么秘密。
“那你可知南宫别苑的前几任看管侍卫都横死了。”
“这个我不知道，但是正因为这样，你才更不能去。因为你不能有事”说着，橘梦向他示意屋里的婆婆、阿桃、阿星还有月娥大嫂和刚出生的婴儿。又继续到：“我就一个人，无依无靠，而且我会功夫，你看。”说着给侍卫简单地比划了一下。
“那你跟我过两招，如果你赢了，那你去。”结果自不必说，橘梦只用了几个很粗略的招式，便把侍卫给赢了。
“呵，看不出来啊，还有两下子，你可想清楚了？当真要去？”侍卫又问了一遍。
“我想好了，当真要去的。”橘梦很坚定。
那我给你交代一下南宫别苑的情况。”侍卫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南宫别苑的地图给橘梦讲着，“你可一定要小心。”
“放心。”橘梦看了看屋内团聚的一家人，笑了笑，便离开了，从此以后可以名正言顺地出入南宫别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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