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熨帖
冯雪的话让程可可的大脑嗡了一声，心脏狂跳。
自己平时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都被同事看出来自己是为了肖煜才回来的？
程可可紧张得结结巴巴，呼吸急促：“没，没有，你别，别听他们瞎说。”
冯雪看着脸色通红的发小，不禁惊诧：“可可，本来我是不信的，不过看你这反应，怎么好像是真的？”说完，她把嘴巴贴近程可可的耳朵：“你不会真的是为了……”
程可可感觉头皮都要炸裂了，已经能想象出原有的“工位传言”，现在被添加了怎样新鲜而夺人眼球的内容。
然后听到冯雪说了两个字：“温诚？”
？？？
程可可愕然：“什么？”
清纯的小脸上写满了困惑：“我跟他怎么会被扯到一起？”
冯雪有话学话：“听说你俩是出差时对彼此有的好感，后来工作中有了进一步的发展，现在专门为他回来实习的。”
程可可：……
无语子，造谣还真是不计成本呀。
程可可坚决摇头：“我真的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程可可再次入职后，主管根据项目给她分配了新的工作，需要经常和后端一个女生对接接口。
那女生长相没有什么特别的辨识度，但一条长长的马尾却让人印象深刻。
让程可可感到有些不解的是，周围同事对自己都非常热情，只有这个长马尾女生，总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有时程可可问得详细一些，她甚至甩脸色抱怨：“你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听不懂啊！”
同坐在后端工位区的温诚，有时候听到便会主动走过来，耐心给程可可讲解。
程可可其实对温诚挺感谢的，但担心两个人的谣言更加泛滥，所以尽量保持距离避嫌。
很快，新一轮迭代即将上线。
上线前一天，程可可完成了所负责模块的功能更新，本地测试通过。
晚上加班去洗手间的时候，正好遇到那个马尾女，程可可客气地打了个招呼，便兀自对着镜面洗手。洗完后，她刚抽了一张纸巾擦干手准备离开，那个马尾女却突然叫住了她。
马尾女难得换上一副笑脸，略带抱歉地说：“程可可，不好意思啊，我那部分功能这回上线暂时不加进去了，你把版本回退一下吧。”
程可可轻声回答：“好的。”
回到工位，又费了一番功夫进行节点回退测试验证，通过后才离开。
第二天正式上线。
很快，测试部就把反馈结果发到项目工作群里。
第一条，就是程可可和那个马尾女对接的接口有问题。
程可可自查了一下，应该是后端返回的response有问题，她刚想问一下那个马尾女，就见项目工作群里，马尾女所有的主管领导，还包括一级总肖煜：
【这个问题得找前端的程可可，她没有更新接口。】
接下来是一张截图，是马尾女跟程可可的聊天内容，显示马尾女在三天前就把新接口格式发给了程可可。
程可可瞬间就惊呆了，直接在群里回复：【昨天你不是跟我说沿用旧的接口，保持不变吗？】
马尾女立刻回复：【我什么时候跟你说了？】
程可可在对话框里写道：【昨天晚上加班时，你跟我说的。】
但在发出去之前，她却一个字一个字地删除。
空口无凭。
程可可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这个马尾女给坑了。
程可可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惹到了她，但此时已经无从辩解。
她什么也没说，打开git版本库，回退到新接口版本节点，重新提交测试。
其实这件事在别人看来，不过是提交错版本了，老员工都经常犯错，何况她是个小实习生。
可对于初入社会的程可可来说，这桩诬陷却让自己彷佛吞了一只苍蝇，恶心而难受。
更让自己委屈的是，这个马尾女还专门肖煜，不知道肖煜看到后会怎么想？
会觉得自己毛手毛脚不靠谱吗？会因此对自己产生了不好的印象吗？
上线通过后，程可可一直等到同事们都回家了才缓缓站起身收拾物品。
她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泛红的眼圈和小鼻子尖。
等她背好包，向电梯走去的时候，却迎面看到了正从电梯里走出来的肖煜。
程可可一慌，刚想转身找个地方躲起来，但肖煜已经喊住了她。
语调平淡，自带威严：“程可可，到我办公室来，拿一下你的实习证明。”
重新入职以来，程可可一直没怎么见到肖煜，而那个暑假实习证明，早就被自己忘到了脑后。
没想到，偏偏在这个尴尬的时间点遇到对方，又偏偏这个男人记性还那么好。
程可可无法拒绝，只好低着头跟在肖煜身后走进办公室。
这是程可可第一次踏足肖煜的办公室，宽敞、简洁。
办公桌与会客沙发风格，与普通员工的工位区一般无二，并无特殊。
只是办公桌上巨大的双显示屏，一看就是配置极高。不难想象，与它们配套的主机应该也是让人十分艳羡的高端配置。
这样的装备给肖煜使用，那可真是物尽其用了。
肖煜从办公桌上拿起那张证明材料递了过去：“抱歉，之前一直都在忙，今天才有时间给你。”
程可可低头接过，客气地说：“谢谢肖老大了。”
话刚出口，程可可就后悔了。
她只记得要低头遮住自己的面容，却忘记了嗓音也染上了软糯的哭腔。
肖煜立刻皱起眉：“怎么了？”
程可可连忙摇头，却没敢再开口。
“是工作上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程可可仍是摇头。
肖煜垂眸盯着她：“还是受欺负了？”
不知道是肖煜的嗓音自带催泪功效，还是“受欺负”三个字正正戳中泪点，程可可再也忍不住，一颗滚烫的泪珠沿着白皙精致的脸颊滑落下来。
程可可惊慌地连忙背过身去，低声说了句“肖老大我先走了”，便想赶紧溜掉。
肖煜则拿起办公桌上的纸巾递过去：“擦干了再走。”
程可可不好拒绝，只好抽出一张纸巾，小心地擦去眼泪，依然背对着他说：“肖老大，我先走了，谢谢你。”
然后听到肖煜在身后开口，语调沉静：“程可可，既然你是被我特招回来的，就希望你能相信我。”
！！！
那一瞬间，程可可突然觉得整颗心都被填满了，飘飘然了起来，原来自己对于肖老大是特别的，是他希望能被信赖的。
顿时，整个人像是浸泡在暖洋洋的阳光里一般熨帖……
本来程可可不想跟同事说这个事，因为在外人看来，真的不是个什么事，硬要争论个对错显得非常矫情。
但此时，被肖煜的话轻轻一拨，程可可为了面子设立的厚重壁垒立刻被击破。
不再伪装，不再掩饰。
只是像是个受委屈的孩子找到了自己家的大人，只想寻求安慰和肯定。
程可可一五一十地讲完经过后，抬头看向肖煜，小脸绷直地强调：“我真的改过了，git节点树我昨天最后一个节点就是新接口功能，后来又回退回去的。”
肖煜平静地点头：“我信你。”
程可可：……
感觉脸上又有要发热的趋势，这个男人，怎么说话这么撩啊。
程可可挠挠小鼻子，再次告辞：“那肖老大，我走了。”
肖煜却还没有说完：“虽然说这种事情在云盛发生的机率非常低，但是为了防止再遇到类似的事情，以后跟同事进行合作时，尽量留下必要的存证。”
程可可连连点头。
肖煜嘱咐完毕，才终于放了她：“回去休息吧。”
这件事后，程可可在公司偶尔还是会遇到那个马尾女，对方根本没有因为自己的拙劣手段感到羞愧，仍然对程可可一副不愿理睬的样子。
程可可却没有感到一丁点儿不爽，甚至心情非常美好地想，多谢这个马尾女，自己才有了一场那么令人心动的对话。
周四，程可可全天有课，没有去云盛实习。
晚上，突然收到冯雪的微信：【宝贝儿宝贝儿，惊天大瓜！】
程可可正在宿舍边喝酸奶边写作业，随手敲了一个问号过去。
冯雪：【后端部门有个总是扎着长长马尾的女生，你认识吧？】
程可可把写字笔放下：【认识，她怎么了？】
冯雪：【她跟肖老大掐起来了！！】
程可可惊了一瞬，连忙把酸奶扔到一旁，拨过去语音电话。
冯雪随即接通，调笑道：“可可，你什么时候也开始这么热衷办公室八卦了？”
程可可没理会发小的调侃，急急地直入主题：“到底怎么回事？”
冯雪：“今天下午，肖老大把她辞退了，她就在肖老大办公室大吵大闹。”
程可可的心猛地一紧，声音都微微有些颤抖：“肖老大为什么要辞退她？”
“说是她已经连续三个月绩效打c，按照公司规定，一级部门经理有权对这种员工进行处理。”
程可可松了一口气：“既然肖老大是按照公司章程办事，她为什么要闹？”
冯雪解释：“因为正常情况下，这种员工都是被调岗，很少被辞退，你不想想，之前那两个二级部门经理，肖老大不都是只对他俩进行了调岗吗？”
程可可一颗心又悬了起来，隐隐觉得这件事跟自己逃不开关系。
接下来听到冯雪继续：“然后她就说肖老大是借题发挥，之所以要辞退她，是因为别人的缘故。”
最后，冯雪兴奋地压低声音：“可可，你猜猜，她说的这个‘别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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