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夜色笼罩，窗外的灯红酒绿快速略过，在温知云侧脸上投下忽闪忽烁的阴影，阴影勾勒侧容，影影绰绰，朦胧之至，像极了早期港片电影中的氛围美人。
顾行之一时间看晃了眼。
车窗外一道亮光闪过，晃了眼，温知云下意识转回头，直直地撞见了某人偷看的眼神。
好似被捉到偷吃的小麻雀，顾行之当即收回眼神，一时之间无处安放，低眸，摆弄十指，缓解心慌。
真是的，自己在心慌什么啊，又不是没有偷看过，顾行之忿忿自己的不争气。
温知云触到眼神的片刻也偏了头，睫羽轻颤，眼神转悠，移到了手中刚刚林可帮忙取回来的口红上。
打开，顺时针旋转，到底了之后又逆时针转回，盖上，来来回回。
掌心不知不觉沁出了一层细汗。
车内寂静，静得像是能听到彼此的心跳，此起彼伏，却又同步频率。
“这个给你。”温知云递给了身旁的顾行之在手中一直转悠的口红。
顾行之闻言，小眼神飘飘忽忽地落在了口红身上，然而心之所往，眼神也不老实，从四四方方包装的口红到指节分明的纤纤玉指，从堪堪一握的手腕到嫩藕般的小臂…越来越上，愈发贪婪，终是在触到薄唇的片刻拉回了理智，扯回了视线，也按下了内心的焦躁。
等待了一会儿，顾行之没有要接过口红的意思，温知云突然心生一股烦躁，说道：“要不要，不要算了…”，当即就要收回口红。
说时迟那时快，顾行之赶在收回前接过口红。
“要，温老师送的，怎么会不要呢？”
口红四体方正，握在手上还有未散去的温热暖意。
摩挲抚顺，现在轮到顾行之不耐其烦地把弄口红了。
林可坐在副驾驶，自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从中央后视镜瞧见了两人的异样，借着椅背悄咪咪偷看。
一个端坐看窗外，一个垂眸盯口红。
怪怪的…但具体说不出哪里怪。
林可不再偷瞄，倚靠车背，自顾自休息。
兜兜转转，车子停在了顾行之的宿舍楼下。
顾行之心底吐槽：怎么过去的时候没发觉路这么短呢？
车也坐了，人也见了，赌注也履行了，顾行之没有再留下的借口了，至少今晚来说是这样的。
顾行之下车，来到温知云这边的车门，不走也不出声，就只是直直地站在这。
温知云按下车窗，瞧见了顾行之脸上慢慢盛放的笑意。
她现在把车窗按上去还来得及吗？
“宿舍到了，不上去吗？”
“上的上的，那，温老师，我走了？”顾行之小心翼翼问道。
“嗯…”温知云轻颔首。
可眼前人仍就静静站着，月光路灯的双重照射下，晕出层叠的光影。
马路边依稀传来窸窣人声，温知云心底了然该走了，不然被人撞见难以解释。
“天色已经很晚了。”温知云再一次暗示，就差没明说“你给我上去”的明示了。
“哦…知道了…”顾行之闷闷说道，辨不明其中的语气。
正欲转身离去，顾行之再次回头，温知云只得把按车窗的手先行按下。
“谢谢温老师今天送我回来，温老师一路回去要小心！”
温知云浅笑，耳尖透出粉红，轻轻在嘴边露出“嗯”声。
“还有，温老师…”
“嗯？”
顾行之没有想到温知云会回应，还是以这么暧昧令人想入非非的语气词，微微一怔，喉咙滞涩了一会儿，才道出所言。
“晚安。”
温知云死死咬住下嘴唇，才不至于让嘴角的弧度过分张扬。
“嗯，晚安…”
说完心中所想，道完晚安，最后还出于礼貌，顾行之向林可和司机先生打过招呼后，回了寝室。
本以为会得到自家艺人开车回酒店的信号，可是好一会儿过去都没有。
林可转身，这一转身不得了，耳尖晕红，眼皮轻颤，美人浅笑不自知。林可哪见过温老师这副样子！
“温老师，温老师！”
被林可声音唤醒，温知云从刚刚的沉溺中脱离，恢复一贯正经高冷模样。
不愧是演员，转换表情功夫真是一绝，林可在心底为温知云竖了个大拇指。
“司机，林可，我们回酒店。”
林可本想再偷偷瞄一眼温知云，看能否探出猫腻，但在瞧见温知云正经端坐不苟言笑的神情时打消了念头。
“饭可以乱吃，瓜不可以乱吃，特别是自家艺人的瓜！”林可喃喃自语。
三人到达酒店时已是晚上10点，司机和林可向温知云打过招呼后就准备回去休息。
“等等，可可。”
“怎么了，温老师。”
温知云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你待会发信息告诉顾老师明早我们要拍戏，让她明早9：00来朝天花园。”
“好的，温老师。”像往常工作一样，林可一边答应一边在手机上做好备忘录，“待会我把文字编辑好发你一份，过目一遍。”
“不用了，信息传达到位就可以了，发完信息就早些休息吧，今天辛苦了。”
林可撇撇嘴，心底小委屈：休息归休息，辛苦怎么能一句话打发了呢？
温知云似是听到了小助理的心声，临回房间前补充说道：“今晚好好休息，明天给你奖励。”说完摸了摸小助理的圆脑袋。
林可眼神一亮，要是唠奖励的话，她可就不困了啊！
“温老师，什么奖励呀？”
看着林可的星星眼，温知云调侃道：“升职加薪放假，你想要什么呀？”
林可当即思索了起来，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当然是全要，可是会不会太贪心了一点，怎么说温老师平时对自己也够好了。
怎么选呢？真是幸福的烦恼！
“明天再说吧，现在快去休息吧。”温知云及时打断，跟财迷助理聊奖励，怕是今晚又要折腾一番。
“好的好的，早点休息！”林可小鸡啄米同款点头，“温老师，这大包小包…”
“我自己来，你快去发信息，发完然后休息吧！”
怎么不见平时这么啰嗦关心自己呢？温知云轻笑。
“嘻嘻，发信息小事，包在我身上，言辞语句保证漂亮得体。那我就先走啦！”
温知云点头示意，林可蹦蹦跳跳回了自己的房间。
温知云收拾好自己的大包小包，进了房间。洗澡刷牙洗脸，有条不紊，待温知云准备上床休息时，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喂，知云，休息了吗？”语气轻车熟路。
“正打算休息，清姐。”
“看来我打的正是时候，再晚一会儿你就要睡了。”张清舒调侃道，“今天的第一幕拍戏怎么样？”
温知云回忆白天的情节，说好不好，有人罢工，说坏不坏，良人救场。
“挺顺利的…”
“顺利就顺利，怎么还加个挺字，发生什么事了？”
温知云娓娓道来，一五一十的把白天的事告诉了张清舒。
“导演组当时选人的时候太不用心了吧，怎么会找这么一个不负责任的临时演员。”张清舒忿忿不平，“好在拍摄没出大问题，不然多耽误拍摄进度！”
温知云轻笑，半开玩笑说道：“清姐，小心你这话被人传到陈导耳中，到时候…”
“别别别，我就是开个玩笑。”陈正什么人啊，演艺圈的名导演，要是被有心人捉着自己在背后说闲话，那还要不要在这一行干了？
张清舒思路一转，疑惑道：“知云啊，你以前都挺正经的，怎么今天开这种玩笑了？”
温知云笑容僵住，完全不觉得刚刚的调侃有任何不妥之处，现在被张清舒提起才后知后觉。
“今天，心情好吧…”温知云心虚回应。
心情好就来调侃自己这位经纪人？张清舒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算了也说的通吧。
“清姐，我有件事得跟你说。”
难得见温知云一本正经给自己打预防针，张清舒倒来了兴致。
“我招了她当助理。”
这个“她”不必多说，张清舒自然明白是谁，联想到刚刚温知云说的“白天临时救场”和开玩笑，轻飘飘来了一句：“所以这就是你今晚心情好的原因？”
已经做好各种盘问准备的温知云没想到对方来了这么一句，被问了个措手不及。
好在和张清舒是手机对话，不然就得被自家经纪人看见自己现在这眼神飘忽，对不上话的窘样。
“这，这两者没有关系！”组织好措辞的温知云认真回复。
招助理和心情好能有什么关系？没有关系！
张清舒在电话另一边偷笑，就当是回了刚刚被开玩笑的礼。
有没有关系可不是你温知云说了算，还得我这耳朵听了算。
两人又互相调笑了几句，才放过彼此。
“说真的，你要不找个时间和她说清楚？”张清舒试探问道。
说起那人，张清舒又想起温知云此次回来的目的，一为拍戏，二为四年前的事情。这第二件事，张清舒不知该不该问，回国后难得看见温知云开心的样子，高岭之花有了烟火气，她可不想没事找事扫兴子。
可温知云何等精明，张清舒本想试探询问，温知云立马知道对方要问的事情。
差点要被今晚的喜悦冲昏头。
不对，她才没有很开心！
“清姐，你说的，我知道的。我会找个时间问清楚。”
语气恢复了往日的一本正经，高岭之花再次抹上了冰雪。
“今晚的开心归今晚的开心，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吧！时间也不早了，你也快休息吧。”张清舒打圆场说道。
唉，早知道，就不提了，鬼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能看见喜悦的温知云？
温知云眼眸弯弯，轻声回应：“嗯，我都知道的，清姐你也早点休息吧。”
两人互别晚安后挂了电话。
温知云躺在酒店大床上，眼神盯着天花板转悠，意识也跟着飘远。
张清舒刚刚的隐秘提问倒是给温知云响了个警铃。
演戏也罢，助理也罢，自己回来的缘由是什么？
问清楚四年前的事才是重点。
关灯休息，朦胧睡意间，温知云从枕头底下摸出了手机，如这四年来每晚都要做的一样，解锁，翻开相册，找到为数不多的收藏图片。
一张一张翻阅，往事回忆重入眼前。
一指一划勾勒，姣好容颜刻入骨髓。
口中喃喃自语：“四年前，四年前，四年前的事情，没有发生，该多好啊…”
终不敌睡意，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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