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屋漏偏逢连夜雨

短短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杨天成瞬间被吓的双腿发软，他用力扶着病床边沿，努力让自己冷静。

        一旁的王福友见状：‘天成，你别急，医生只是说不确定，又不是确诊，你不要乱想啊！孩子天天在家又没有往外跑，怎么会得非典呢？’

        ‘我先给孩子吃点退烧药，这样烧下去，害怕烧成脑膜炎…’医生说道。

        ‘放心吧！孩子一定没事的！’王福友拍拍天成肩膀宽慰道。见天成还穿着雨衣，王福友便伸手去帮他脱。

        天成像个牵线木偶，任其抬手将还滴滴答答滴着雨水的雨衣褪去。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天成的衣裤都湿了个透。

        医生找来一条干毛巾递给他：‘拿去擦擦，虽说天气闷热，还是注意别着了凉，孩子还得要人照顾。’

        听此，天成才回过神来。他看向床上的小人儿，或许是吃了退烧药的缘故，她脸颊的绯红已退去，耳朵两边的头发被汗水打湿，妥妥的贴在脸上。小脸苍白，原本红嘟嘟的嘴唇，也像湿透的纸巾起了皱。

        天成这才发现闺女胸前的衣服也被自己的衣服浸湿，他赶紧将手里的毛巾给她塞进衣服里隔开。

        退了烧应该会很怕冷吧？天成这样想。于是他又跑去向医生要了条薄毯子，用毯子角为女儿擦干额头的细密的汗珠，再将毯子盖在她身上，动作极其温柔。

        ‘你先去把衣服烤干，孩子暂时应该还不会烧起来。’医生递给天成一个电烤炉，这是冬天时他用来取暖的。

        天成看了一眼孩子，嘱咐村长先帮忙盯着。便听话的来到医生办公室。

        他脱下衣服边烤边询问医生孩子的病情：‘医生，孩子还会烧起来吗？她到底因为啥，怎么突然病的这么急？应该不是非典型肺炎吧？’声音显得有些颤抖。

        ‘你别急，昨天你们做了醋熏，孩子出了一身的汗，加上又下雨空气湿凉，怕是感染了风邪气，引起急性扁桃体炎，她喉咙红肿还带着很多浓点，孩子小抵抗力差，估计会高烧反复，至于肺炎…’

        ‘那怎么办啊？’没等医生说完，天成抢着问道。

        ‘你莫急，听我说，卫生院条件有限，医疗器械也没有大医院齐全，孩子的病症我也只是说个大概，我建议你还是把孩子带到县城医院去看看，别误了孩子的病情，你看我要不要帮你联系县医院救护车，毕竟有几十公里路程，公交车得天亮才有。’医生推了推鼻梁的眼镜，他尽量清楚的对天成说。

        ‘好好好，麻烦你马上帮我联系！’天成毫不犹豫的回答。

        走出医生办公室，他接了一杯滚烫的开水，手里拿着医生给的几根棉签，坐到小三月的床前。

        三月算不上特别好看，但看着却特别秀气，眉眼之间像极了她的母亲，细眉凤眼的非常耐看，小鼻子小嘴精致可爱，恍惚间，天成像看见了妻子秋梅的缩小版。

        孩子不能有事，不然他怎么面对秋梅？怎么对得起秋梅啊？他想。

        挣作一口气，天成用棉签沾了沾杯里的开水，待棉头浸湿又悬在空中凉凉，再用棉头去轻轻擦拭三月因缺水而干皱的嘴唇。

        一寸一寸，这个高大魁梧的男人此刻的动作，像极了小心翼翼刺绣的姑娘。没一会儿，三月的嘴唇也滋润了起来，渐渐的由苍白转为粉红。

        此时天才蒙蒙亮，墙上的挂钟显示5点13分，村长也在一边的长凳上睡着了，松懈下来的天成突的感觉天旋地转，他眯起眼睛准备打个盹儿，等着救护车的到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响起一阵吵杂声，天成被吵醒，眼前模模糊糊的人影晃动，他抬手揉揉眼睛，才看清楚面前站着两个全副武装的医生。

        两位医生从头到脚穿着防护服，一边和医生对话一边看向这边，其中一个医生手里拿着本子，不停的写着什么。

        看看床上躺着的三月，天成突然愣住，三月的脸涨的通红，再次伸手去确认，滚烫的触感似电流般，迅速传递到天成的全身，他急切道：

        ‘医生，医生，孩子怎么又烧了啊？…’

        听到呼喊声，几名医生都走了过来。其中一人拿出手电筒，照了照孩子的瞳孔，又查看了咽喉，嘀的一声，电子温度计显示42度。

        ‘你叫一声孩子看看！’医生说道。

        ‘三月，三月，爸爸在这，你看看爸爸，爸爸带你去吃饺子…’天成对着三月的耳朵道。

        孩子没动静，天成又喊了几声，三月才哼哼唧唧的扭了下头，还是不睁眼。

        ‘这样吧！带着孩子先回医院，这样高烧下去不是办法，还得做相关检查来确认病症。’说完，医生递给天成一张纸，让他填上孩子的个人信息。

        非常时期，为了以防万一，医生说要带孩子回医院做检查排除是非典后，家属才能陪床和探望。

        此时，天已经放晴。

        才露头的太阳，将一道道的光刺扎向这片土地。天成望着离去救护车，它的周围布满光圈，显得那样子不真实。

        回到家，儿子春儿已经在王妈妈家吃过了早饭。平时都是秋梅当家的，家里家外人情世故都是她来应对，现在她不在了，女儿又住院了，儿子自己又兼顾不了，还有地里的庄稼……

        想到此，男人是一筹莫展。

        一夜没睡，天成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杨家是真可怜啊！女的才走，这闺女又住了院，还不知道是啥病，翠兰，你说说，这天成该咋办’

        王福友将情况一五一十告诉了妻子，他是一村之长，这个时候万不能视而不见啊！他得想想法子来帮杨家度过难关。

        ‘唉！可怜那小三月哦，妈刚没了，这回也不知道能不能扛过去…’翠兰是个大大咧咧的女人，听到男人这样说也急道。

        ‘呸呸呸，你莫乱说，也有可能就是普通的肺炎，………要不我们在经济上支助他们点…嗯，对’

        村长自问自答，人是没有确诊，但也没有排除。他说完就疾步往外走，想去挨家挨户通知一下村民，大家能帮就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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