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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针锋相对


与此同时,小道上,夏倾打量着几近废弃的宫宇,装作不经意地问道,“这宫里哪个妃子最受宠?”

        小太监恭敬答道,“这宫里除了皇族还没人住进来过。”

        夏倾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本想把他惹急了,逼他先动手,谁知这人简直断情绝欲,对家人瞧着也漠不关心。她又想到自己小时也是与大姐姐不亲,后来等变故才念起她的好。

        这世上活着的人不被珍惜,死了的人却受尽挂念,真是一件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

        她抽回思绪,重新观察起周围,人们走路时不像在南渝皇宫那么小心翼翼,这位皇帝少时便领军杀敌,想来自视甚高,宫内也应没什么机关。

        小皇帝呀,暂且在你这里多待几日,看看你把哪个可怜的人儿,当了我的替罪羊。

        皇上不都这样?她望向远方,目光凉薄,到时候杀了他,也算为民除害。

        杀人者最爱给自己找借口,夏倾更是如此,她生在仁德医家,从小就被爹娘兄姐教导要悬壶济世,要以回春妙手,广济天下苍生。然她夏家满门,皆因这正义而死。仇恨与善念交织在她脑海里,使她日日夜夜不得安眠。

        若有来世,我一定尽力做个好人,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才不要把自己浸在仇恨的血水里,滋养得心已快疯魔。

        可是现在哪还有退路呢?她茫然望向地面,心中无助又感到凄凉。

        有时候人活着,还真是不如死了。小魔头罕见的带着几分真心地想。

        夏倾选的屋子开满了忍冬花,林愿又给她摆了几盆春兰,花开满屋,芳沁丹田,吐纳间自有天地之气汇聚又流散。素素和阿白给她守着门。她自小练功就勤奋,每日不曾疲懈,到了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自然更是如此。

        有人在笃笃地敲门,开始时一短一长,后来才慢慢恢复平稳,应当是平时打暗文习惯,一时忘记了改过来。

        夏倾推开房门,赫然是林忻,他这时已换了件装扮,天气明明不冷,他却披着件白狐皮长氅,着一锦红色虎纹宽袖长衫。佩双剑,一弯一直,上缀红蓝双色宝石,熠熠生辉。

        看着便像是来挑衅。

        林忻看着向他呲牙咧嘴的白色狐虎,有一瞬间怔忪,它们在她那里却是如此乖顺。这只能说明,她要么比虎凶猛,要么比狐狡猾。

        抑或两者兼而有之。

        反正不可能只是她说的那样,是个平平无奇的舞剑女。

        夏倾邀他进来,让他坐下,皇上在此,她并未行礼,还大大方方坐了主位,住在别人府中,却有种主宾倒置的感觉。

        这个样子,要是去做舞剑的,怕是几天就被乱棍打死了,怎么可能活到及笄?

        林忻兀自思量,却并未出声责怪,夏倾却心下微惊。

        这个皇帝,可比她想象的城府要深。

        没关系,越不好对付的人她越要对付,心机深重的人没她武功高,武功高的人没她心机深重,她谁打不过?

        哪天她拿剑抵着他脖颈时,大约会说一句,“皇上这么厉害,死在我手里,才算的上是不冤。”

        夏倾不知,此时她的嘴角已经快扯到面具底下,好一会儿她才回神,语气带着几分质问,“皇上为何来我这处?”

        林忻一笑,小姑娘惯会先发制人,她来路不明,出现地诡异又神秘,他还未来得及询问,便被倒打一耙。他目光带着审视,像是要透过她的面具,把她看穿,“为何费劲心思找借口来这宫里?”

        “皇上兰芝玉树,潺潺如我故乡溪流,亭亭如江北橘树,有天人之姿。我一见,就欢喜得紧。”夏倾说起谎来面部红心不跳眼不眨声不抖,黑黑眼眸里透着几分真挚,让人不由想去相信。

        林忻:…………

        他想都不用想,古籍有言:橘生于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江北橘树,大多孱小瘦弱;天人之姿,大约是希望他早日升天归西;故乡溪流么,大概不是臭就是黑。

        她聪明的很,表面上夸奖他,抒发爱慕之意,其实拐了不定多少弯在骂他呢。

        虽未谈几句,气氛已是十分僵凝,林忻不知该说什么,二人就这么相持着,目中含针,笑里含锋,互相看着,若是外人看了,定要赞叹这对神仙眷侣,怎得如此甜蜜?

        看着如胶似漆似新婚璧人,其实暗地里银针宝剑不知被抽出又放回多少次。缠绵的屏障下,藏的都是绵绵无穷尽的杀机。

        最终不知为何,两人都没有动手。林忻率先起了身,微微颔首离开。

        门外,林忻看着腰间香囊,压下异样感觉。他甫一见她,就有种莫名熟悉感,像是多年未见友人,应当好好叙旧,把酒言欢。他摇了摇头,被自己想法惊到,他这样的人,连唯一妹妹都与他不亲,怎么配有友人?

        这世间许多事都是冥冥中早已注定好,就像是她见他时未行礼他却未责怪,彼时有种东西时隔多年重新从心底悄然滋发,他却不知,只觉身里某些地方痒痒的,却说不出来是哪里,待到有朝一日发觉时,小种子早已长成八丈参天树,灵丹难救,药石无医。

        林忻走后,夏倾斜倚在榻上,晃着脚看向自己绣花鞋,上面磁石硕大,关键时也可吸住兵器,保她一命,她初时只觉自己武艺高强,并不需要这些,然而那次南渝之行让她改了主意。

        何况天妒英才,她做两手准备总没有坏处。

        她这时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个猜想,世上也许真有比她还厉害的人,只不过她还没有遇见,但夏家儿女骄傲,她自认武艺出色,医术过人,看人便带了几分蔑视,心里也总是不愿意承认。

        像是远古神话中的河伯,见了大海的浩瀚后才知自己的渺小。

        夏倾从未想过,自视甚高的不是林忻,而是她自己。

        自豪和骄傲间,往往就隔了那么一线距离,骄傲和悬崖绝壁之间,也是隔了那么点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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