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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摇铃


  ◎——瑶玲啊瑶玲。◎

  最近师门的气氛太古怪了。

  轮到费绛琪当值,  她蹲在院子里除草,楼上的门突然开了,二师父出来说:“沈策呢?”

  费绛琪修为不怎么样,  不是什么天降奇才,往常兢兢业业,  也更多是应付功课,  没什么上进心。脾气平平,也没什么特别亲近的朋友,在同门里称得上是透明人。

  她过了好一会儿才觉察到,  二师父是在问她。

  费绛琪摇摇头:“弟子不知道。”

  “去找啊。”二师父脾气没有慕泽师父那么好。不过平日里,他们这样的低阶弟子也轮不到被慕泽师父教。

  费绛琪只好走了出去。

  她像找猫似的,这里翻翻,  那里看看,  到处喊着:“沈策——沈策你在哪呢?”

  鼎湖宗的地盘相当大,  她在某个拐角被拉了一把,  随即就到了一处角落。沈策鬼鬼祟祟地探出头去,  张望一周,  确认没人发现。

  “你干嘛呢?”费绛琪吓了一跳,  揉着手臂不大高兴地问。

  沈策不予置评,只是继续坐下身,  拍拍身旁敷衍道:“歇会儿。”

  于是她也俯下身。

  两个人蹲在长廊的阴影里偷懒。

  沈策和费绛琪是同乡,  这件事,师门清楚的人并不多。倒不是刻意隐瞒,  一来弟子不少,  二来两人也没什么额外牵线搭桥的地方。因而也就不那么广为人知。

  “想不到慕泽师父居然真的飞升了。”费绛琪由衷地感叹道。

  “是啊,  江师姐终日以泪洗面,  好不容易病好,  又倒下去。”沈策撑着侧脸嘟囔,“害二师父心疼死了,连早课都免了。”

  听到他妄议师父,费绛琪一下便紧张起来:“你怎么敢?”                        

                            

  “我又没说他们有男女私情……孺慕之情不行?”沈策大大咧咧道,“慕泽师父的确厉害。你也想修无情道么?”

  “我就算了吧。”费绛琪还是掂量得清自己几斤几两的。有仙骨,不意味着天赋高,又不是人人都能修成正果。她的资质摆在那,“能健康长寿一辈子,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这便是我的心愿。”

  沈策望着她,良久,他忽然说:“我也是。”

  “啊?”费绛琪看了过来。

  “师父老叫我用功,可我又没什么成仙成圣的大志向。再说了,”沈策道,“我是玉师兄照看大的,若如他那般修炼,根本不是人过的日子!我只要逍遥快活就成。”

  听到傻小子这么说,费绛琪嘴上嫌弃,嘴角却不由得上扬,道:“真有你的。”

  她站起身来,又向他伸出手。不管怎么躲懒,总还是要回去的,毕竟给他们饭吃、给他们地方住的终究是宗门。然而,沈策却还是坐在原地,默默低下了头。

  费绛琪知道,沈策虽然不靠谱,但绝不是任性的人。于是她再度蹲下去,压低声音问:“怎么了?”

  沈策入室服侍在二师父左右,消息总比其他弟子灵通些。

  “其实……”沈策懊恼地说道,“师父要将玉师兄逐出师门。”

  “……什么?”费绛琪困惑极了。

  玉揭裘可是慕泽师父最上心的弟子,慕泽师父刚飞升,就要将玉揭裘赶出去,这可怎么想都不合乎情理。

  “你应当也知道,我师父待江师姐与旁人不同,玉师兄也……他们不睦已久,本就不对付。”沈策嘀咕道,他也不想背后议论自己恩重于山的师父,可自己师父是否完人,有无私心,他又不瞎,“而且,这事儿我只告诉你……”                        

                            

  他抬手掩住脸,悄悄靠近了费绛琪。

  听到后,费绛琪眼睛都瞪大了:“你是说,二师父收到了崖添求证玉师兄身份的信,却置之不理?”

  “也不一定是玉师兄。只是那把剑是他的而已。”沈策道。

  玉揭裘不告而别这么久。一开始,大多弟子都以为他如以往般下山游历了。可连师父飞升都不回来,甚至没个口信,也逐渐有了些风言风语。

  有时候,费绛琪也忍不住叹息。

  他们鼎湖宗没问题吧?

  明明也是一个像模像样的门派,首席女弟子心悦前掌门,现掌门过度关心首席女弟子,甚至与前掌门的男弟子争风吃醋。

  上头这一句中,指代的人依次是江兮缈师姐、慕泽师父、二师父和玉揭裘师兄。

  费绛琪感叹道:“我们师门是不是要完蛋了——”

  “怎么会!慕泽师父才得道,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沈策实事求是,乐天地归纳道,“江师姐那么漂亮,喜欢她也情有可原。师父也好,师兄也罢,要是真能同她结成道侣,不也是一桩美谈吗?”

  这么说倒也是。

  世间乱麻,只要快刀斩了去,便也总是能疏通的。

  不过,不论宗门是荣是辱,费绛琪都没那么多感触。

  她比沈策大个一岁,渐渐也触到了自身的上限,虽说没有师父专门疼爱,却也得过一些提点。差不多了就下山回家吧。

  她早做了这样的准备。

  没打算成亲,就四处转转,周游天下也不错。

  这个念头,她从未和人说过。

  沈策却突然有了个奇思妙想。

  他说:“诶,诶,费绛琪,要么咱俩去吧?”

  “啊?”                        

                            

  “修炼好累啊!咱俩不也是鼎湖弟子吗?要么咱们坐船去崖添一趟呗?顺带回趟家。”沈策美滋滋地炫耀,“正好我编了顶新斗笠,等会儿给你戴。”

  费绛琪觉得他疯了,而她也的确说出了口:“你疯了吧?万一被抓到,咱俩门规处置——”

  “能有什么门规处置啊!我们又不是去杀人放火,顶多也就逃个学。”沈策虎头虎脑,就算受处罚,恐怕也根本不在乎。

  他们老家正在崖添。

  和沈策一块儿。

  又能帮上从前待谁都很好的玉师兄。

  本该坚决反对,可费绛琪居然鬼使神差地动摇了。

  直到真的坐上船,费绛琪都还觉得自己在做梦。

  她几次想要临阵脱逃,却都被沈策按住了。沈策朝她挤眉弄眼,拍拍胸脯,意思是“相信我”。

  相信个鬼啦。

  费绛琪说:“你就不怕被罚跪、罚用藤条打,乃至于赶出去么?”

  “不怕,”沈策当真是那样想的,“我只想出去玩。”

  一对孩子气的少年少女就这么下了山。

  可他们并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崖添国的宫中已被搅成轩然大波。

  开满萱草的廊檐旁,桃花纸制成的窗子铺天盖地,祁和君快步越过,步入室内。还未迈过门槛,便被内官阻拦。

  不过,他自然不介怀这些,草草去了帕子遮掩口鼻就步入。

  叔父养娈-童的事,他是知道的。那不过是些不值一提的乐子。然而,他从未想过,堂堂须伦军大统领居然会因为这点小事丧命。

  室内尸首横七竖八,鲜血四溅,再往里走,叔父在榻,却又不完全在。

  他的尸体被捣碎扔在地上。                        

                            

  而内殿种植睡莲的池水中布满鲜血。

  血衣被抛掷在地上。显而易见,行凶者游刃有余,从容不迫换了衣服,让人取了自己的武器回来,然后灭了口才走。

  “倒是我们掉以轻心了,总以为修道之人没了法力便是废人。”祁和君将帕子拿开,压到一旁文官之一的手中,“不想竟引了个刽子手来。”

  及至普壶,鼎湖宗门。

  几个守门的弟子正在屋内烤着火。

  最近师门的气氛太古怪了,沉闷到连闲聊都乏味。两名弟子私自下山,更是将新掌门,也就是大家过去唤的二师父、师叔惹恼。于是,便所有人都被严加约束起来,不许再像从前那般随意。

  “半夜三更的,又明令禁止人进出。”其中一个师姐埋怨道,“索性一把锁锁住门不就是了。”

  “也该交岗了吧。”另一个师弟打着呵欠。

  是夜,燕雀啼般的铃铛声细碎作响。

  他们起初没有在意,缓了一阵,才忽然面面相觑。

  这是……有人在门外摇铃。

  是谁?

  谁会在这种时候上山?

  一名师妹到了门前,先清了清嗓子朗声问:“来者何人?”

  门外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他说:“是我。”

  “玉、玉师兄?”师妹诧异万分,先是惊喜,作势便要开,却被一旁的其他师兄按住手。

  师兄掐了个诀,想透视到外边,确认来人。可不知是不是天色太晚的缘故,居然没有用。

  与此同时,师妹也只能传话道:“玉师兄。掌门……师叔说了,如今来人,都要他点头才允准进。掌门刚歇息,师兄先下山,等天亮再说吧。”

  “不妨事。”玉揭裘还是与从前一样,温文尔雅、态度恭敬,绝不叫人难办,声音也爽朗,“我便在这等吧。”                        

                            

  “可是,这……”另一个师妹有些迟疑。

  大门是为了防那些妖魔鬼怪与歹人。

  可这是玉师兄。

  大家陆陆续续要散开,门外隐约传来按捺的咳嗽声。

  之前那位师兄也有些动摇,隔着门问:“玉师弟,你是不是着凉了?要不要我们送件袍子出来?”

  还是那个声音,略微掺杂着笑,和蔼地回答:“不必。只是前几日都没寻到落脚的地方,不小心着了凉。”

  “……”

  “不过,如今管制怎的如此严苛?”门外那个人在问。他定是感染了风寒,说话也有些虚弱,漂泊在外这么久,大约累坏了。

  心中生出几分关切和怜悯,师妹小声嘀咕:“还不是掌门……”

  从前二师父只是严厉,大家倒没那么多意见。如今拿了话事权,做了领头人,管的事业多了,弟子都觉得他有些拿官腔。

  “可否索性放我进去呢?”看不见脸的声音终于还是这么说了,有些迟疑,似乎难办,就连这点不好意思也平添温柔,“我不进里头,只与大家一同值夜。”

  值夜的五、六个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玉揭裘素来人缘极好。尊师重道,友善温良。

  师兄顶不住,犹豫着说:“要不然……”

  “能有什么事呢。”师妹立即举双手赞成。

  他们都出去了,高高兴兴地为归来的同门敞开家门。

  解开那上了仙术的门栓时,有过一刹那,修为最高的师兄略微感到异常。

  外面有什么东西。

  那并不是他们能应付的事物。

  但他的感知也不过是片刻,再多不安与揣测都化作无用的泡影,一切为时已晚。                        

                            

  门被打开了。

  作者有话说:

  我会毁掉他的人生

  并且之后尽量写大白话的

  不好意思啦之前写嗨了T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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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评论:

  【一个题外话,作者是不是也看过瑶铃啊瑶铃,里面的小狐狸也很可爱】

  【应该是要屠宗门吧。

  简介中貌似也说江兮渺死了,两个简单的弟子也被支开了。

  以杀证道,转入邪道】

  【呜呜,原来今天(昨天)不更啊】

  【

  【偏个题,瑶琳啊瑶琳很好看!】

  【玉扒皮成魔了吧】

  【……玉扒皮也不是那么没人性的吧……就目前看来,不希望他把门口那几个杀了,唉,我有点可怜甚至不讨厌他了】

  【干啥无所谓    只要我们小狐狸在外头玩的开心  他爱干啥干啥】

  【不想让玉扒皮滥杀无辜】

  【按爪打卡】

  【

  【觉得之前偏意识流的写法也蛮有意思,触及更深一些】

  【短小呜呜呜】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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