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训练

跑步只是体能课上的一道开胃小菜，用贺葶的话来说就是“热身”之后才是今天要上课的真正内容，第一堂课教的是基础中的基础，最简单的站、蹲、卧和匍匐前进。

        到了简单的内容上，很多早就已经学过的学生就表现出了不耐烦，也可能是因为刚才的跑步让他们都相当疲惫，整体的教学氛围很是低迷。

        幸好刚开始的一顿敲打还是起了点用处的，学生们哪怕叫苦连天也没有跳出来反抗的。

        下课的时候季夏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坏掉了。

        回宿舍的时候刚好遇上下课回来的芭芭拉和秦文可，两个人都对季夏这副随时都要驾鹤西去的尊容吓了一跳，开始担心明天自己的体能课。

        季夏却顾不上跟她们说话，扑进床里就睡过去了。

        再醒来的时候天都黑透了，季夏一看：晚上九点多了。

        想想白天贺葶跟她说的，季夏还是忍着浑身的酸痛爬起来。

        如果说在原来的学校，一个合格的普通学生应该是：文化课成绩保持在不错的水准，体育课和实践课也顺利通过，除此之外再有一项特长或者爱好就很不错了。

        来到军校以后，完成文化课反倒成了最基础的内容，除此之外他们不光要锻炼体能、培养军旅意识，可能还得学会作战、参与实战，个别专业还得学习驾驶、维修机甲或者其他大型载具。

        把一个颇有潜力的特殊科新生培养成素质健全、有专项之长的新兵在军校的计划里需要花费六到八年。

        对于那些只有潜力、目前却没多少实力的学生，学校还愿意给他们一年用来成长。

        季夏知道自己目前在面临一个门槛，它可能不比专项教育升学考试更难，却要求她转变自己，培养出能够和军校气质相匹配的特质。

        比如：在训练场一拳打爆沙袋。

        ？等等，这真的是一个一般人类能做到的吗？

        “技巧！技巧！重来！”贺葶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季夏扭过头去，看到她正在一台训练机前一刻不停的躲避弹出的球体，另一边还有余力监督男生的训练。

        被要求重来的男生没什么表情，汗湿了的头发一簇簇立起来却也冲散不了他浑身的低气压。

        他没穿训练服而是样式简单的短袖，黑色的衣服褶皱处已经堆积了不少白色的汗渍，裸露在外的两只胳膊都看起来并不是十分肌肉发达，却能面不改色的把沙袋卸下来换上一个新的。

        然后在季夏向贺葶走过的的大约十几秒中，那个刚换上去的沙袋再一次被他一拳打爆。

        气浪和爆射出来的填充粒子几乎是瞬间扑向了季夏，把本来就浑身酸痛使不上力气的她直接拍在了地上。

        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填充粒子也是球体的，连续不断在身上砸了几个来回，让季夏身受重创。

        趴下去的那一刻，她心里掠过一个想法：这一拳要是打在我身上，内脏也会爆吧。

        却不知道在一瞬间，贺葶心里想的是：完了，这新生这么弱，不会被打爆了吧。

        一拳打爆了沙袋的男生：我真的没用力，为什么沙袋爆了，为什么她倒下了，真的不是碰瓷吗。

        最后，季夏在第一区体能训练馆体验的第一个器材是他们医疗室的治疗舱。

        舱体很宽敞，床板很舒服，气味不刺鼻，治疗的时候没有噪音暖洋洋的，治疗完了浑身舒适，体验很不错，五星好评下次还来。

        就是价格不太体贴——这一次治疗花了500块。

        但是季夏没有压力——治疗费用由一拳把她打倒的倒霉蛋来出。

        “这是单兵系预科的知尧，上周刚激活了身体潜力，目前控制不好力度，跟我练习技巧。”贺葶给他们做介绍：“这是粒子研究专业的季夏，我带的体能班学生，过来找我加练的。是来加练的吧？”

        季夏连连点头：“谢谢贺老师愿意给我加练。”

        “老师不敢当。”贺葶带着他们两个回到训练场：“你跟知尧一样叫我贺学姐就行，你们两个，一个身体素质差，一个控制不好自己的身体，都给我从基础开练。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

        她看向知尧：“跟你一起练习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了，后期我会安排你们对练，那之前你最好掌控好自己的身体，不然打伤了人，治疗费都由你来出。你那点生活费够她进几次治疗舱，自己心里有点数。”

        知尧猛地向季夏看过来，似乎在考量用多大的力气打她才不至于把人一拳打进医务室。

        季夏被他看的一个激灵，立马做出一副‘我好柔弱啊’的样子，知尧看向她的目光更加怀疑了。

        “还有你，季夏。预科毕业也是有结课考试的，体能不达标你都没机会升上一年级。你能来这里，想必也是知道自己实力不够。别人是有适当的压力才能进步，你想顺利预科毕业，就要做好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心理准备，希望你最好能坚持住，不要半途而废。”

        说实话季夏有那么一瞬间想要退出了。

        谁知道有没有哪一天知尧一个手抖就一拳把她的头打爆啊！

        但是看贺学姐的表情，好像她现在就提出要退出的话，对方会自己先一拳打爆她。

        季夏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谢谢学姐！我一定努力。”

        比起深夜的加练和熬鹰一样的体能课，季夏还是更喜欢理论课程。

        哪怕教授《粒子和宇宙》的老师日复一日的卡碟，季夏还是保持了全科理论课全程清醒的高出勤率和高学习效率。

        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后，她也终于对之前从未接触过的宇宙观有了相对系统的认知。

        粒子并不是人类目前能够观测到的宇宙最小物质，却是相当长一段时间里人类活动的主要载体。

        那起源于旧文明时代，人类初涉太空不久。

        彼时的宇宙中充满了均匀分布的无意义太空粒子，在人类对外太空探索的过程中附着在各类返回物上被携带回大气内循环。

        这些太空粒子伴随着人类活动不断积累，在其达到一定浓度的时候，最初进化的一部分人类有了读取和改写粒子的能力。

        那时的人类称进化人类为“太空人”。

        太空基因具有可遗传性，得到进化的太空人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成为了主流，本来无意义的粒子成为了知识、语言的载体，人类来到了前所未有的全民学习时代。

        那就是曾极度辉煌的智元时代。

        盛极一时的智元时代因智元粒子兴起，最终也因其衰亡。

        文化的繁荣催生了科技的进步，人类对宇宙的探索让智元粒子浓度达到了顶峰，副作用也随之而来。

        在当时，一个智元人的寿命近乎是非智元人的两倍有余，在其生存的两百余年里，智元人没有一天不在读取和改写智元粒子。

        伴随着人口的指数级增长，大量的读取和改写行为也让大气中的无意义粒子数目指数级持续减少，最后几近于无！

        消失的智元粒子一部分被人体携带着，储存在脑海中成为身体的一部分，其余的都逸散在大气里，无时无刻不在干扰着人们的日常生活。

        智元人像是生活在菜市场里。

        跟朋友交谈时，大脑同时在处理听得懂或者都听不懂的艺术、科学知识；睡觉时，活跃的智元粒子还在反复被大脑读取，于是被海量知识冲刷着难以入睡。

        更别提智元人死后，灵魂的往生同时也意味着死者积累了上百年的智元粒子在那一瞬间释放，甚至出现过直面死亡的亲属被巨量的智元粒子直接冲击致疯的事件。

        人类从以使用智元粒子为荣到避之不及也不过用了不到一千年。

        他们决定把已经被读、写过的智元粒子赶出大气内循环系统，就像是丢掉一张已经装满了的内存卡，或者清理掉社交软件的聊天记录，哪怕人类不可避免的因此失去一些文化和知识。

        人类从后智元时代踏入了去智元时代。

        用很多专家学者的论述来说，那是一段极其不理智、无序乃至疯狂的时间，但若是后人都曾体会过无时无刻身处嘈杂的闹市还不能堵住耳朵的话，就该明白在噪音的包围中，疯狂也未尝不是另一种清醒。

        幸而当时的人类对智元粒子的掌控已经到了一定程度，他们成功将绝大多数的智元粒子驱逐回了外太空。

        但智元粒子是有意义、有内容的，被编辑过的它们不再以均匀分散的形态回到太空中，反而相似的属性互相吸引、纠结、团集。

        更有人死后产生的废弃智元，为了不让亲属被庞大的智元能量冲击，人们使用了特殊技巧将他们以个人为单位收集起来，然后随意整个抛进外太空。

        集结的智元粒子于是有了核心。

        废弃智元漩涡诞生了。

        人类探索太空，利用智元，然后抛弃智元。

        人类亲手制造出了太空中的洪水猛兽。

        以文明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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