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事故
江嗣又是一夜未睡，雨声吵得她阖不上眼，直到凌晨三点多雨停了她才小息一会儿，七点钟又被闹钟吵醒起床洗漱，准备去拍摄。
这是她的最后一支舞，是一支单人舞，这支舞拍完，她就工作就完成了，于是她早早的到了摄影棚，化妆师给她化妆。
“哎？江老师，这么早啊。”张书染路过她休息室，钻了进来。
“咦？昨晚没睡好吗？黑眼圈都出来了。”
“嗯，昨晚失眠了。”江嗣有些担忧，“黑眼圈……很严重吗？应该能遮住吧。”
化妆师一边往江嗣脸上扑粉一边道：“放心吧江老师，能遮住，不会有人看出来的。”
江嗣放心了：“那就好，谢谢了。”
“没事。”
……
江嗣妆造完，所有工作人员也都到场了，正在调试着设备。江嗣看到一个摄影师正在组装着一个大家伙，边组装边和林珩炫耀。
“这是最新款的机械臂，长度够长，灵活度够高，拍摄今天江老师的舞蹈最合适不过了，从空中俯视江老师的舞姿一定特别美！”
林珩笑笑：“好是好，不过你组装的时候得弄结实了，别掉下来砸到人。”
那小哥信誓旦旦：“放心吧林导，结实的很！”
江嗣路过，林珩余光撇到了她，于是回头叫住她：“江嗣，待会儿先拍你的mv，这是你的最后一支舞了吧，早拍完早下班。”
江嗣点了点头，心情沉重：“好。”然后就离开了。林珩盯着她的背影，目光变得深沉。
“来，各部门准备。”林珩坐在监视器前，眼睛不离江嗣，眼底渐渐浮上笑意，“action。”
古筝先入，高山流水般的弦音瞬间代入情景，江嗣抬手起韵，脚尖稳稳地抬起点地，身形如燕。水蓝色的裙摆垂在脚边，伴随着动作翩翩起舞，在江嗣的舞姿下，每一块布料薄纱都万分灵动。
这支舞名为《九溟》，神女自九溟出，天生无泪，心境深寂，不染尘埃。然尘世孤苦，生离死别，七情六欲，爱而不得。神女愍天下疾苦，竟生得一泪，化为甘霖，所及之处，百花盛开，净土者也。
神女自九溟出，于九溟归，深潭之水冰冷，神女泪也。
这无疑是个悲伤的故事，江嗣与其共鸣，到尾声之时，竟然真的流下一滴泪。林珩看得投入，不由得想起一句话：上凌霄汉，下烛九溟，你是我的碧落黄泉。
“江老师真的是太惊艳了，她就是神女本人吧！”林珩的对讲机里传出控制机械臂那个摄影师的赞叹声，颇有些骄傲地笑了笑，嘱咐了他一声：“好好拍你的。”
江嗣旋转着，衣袂翻扬，荡出一片晨曦，她头上有一个渐渐升起的摄影机，当她做后仰的动作的时候，她突然觉的那个摄影机往下坠了一下，但是灯光太亮，晃得她头晕，她也不确定是不是错觉。
与此同时林珩这边监视器上的画面剧烈的震了一下，她立刻察觉出不对劲，连忙发出指令。
“卡！3号机怎么回事？”
那个控制机械臂的摄影师急得焦头烂额，大喊道：“机械臂出故障了！”
林珩心中一紧，几乎是从桌子上跃了过去，迅速朝江嗣跑去，然而来不及，几乎是同一秒钟的时间，机械臂断下来半截，直直朝江嗣坠去。江嗣瞪大了眼睛，躲闪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块金属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失去意识。
“江嗣！！！”
机械臂压到了江嗣身上，全场一片哗然，徐涵，吴晓，张书染连忙冲过去查看情况。
林珩第一个冲到了江嗣旁边，还有两个离得最近的人上前帮忙把机械臂挪了开。
江嗣头部受到了撞伤，晕了过去，林珩二话不说背起江嗣，边走边吩咐身边人：“快叫救护车。”
现场瞬间乱了套，张书染过来帮忙照顾江嗣，吴晓和徐涵下来善后。那个摄影师吓傻了，一想到自己职业生涯可能就此结束了就全身哆嗦，站都站不住，他连滚带爬蹭到了林珩跟前，抓着林珩的胳膊，声音抖得厉害：“对不起，我，我不知道……”
林珩红了眼，眼神狠戾地看着他，吓得他浑身都失去了知觉。
“带着你的机器，滚出去！”
林珩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冰冷和绝情，她一向为人温和，对待犯错误的人都很有耐心，几乎没人见过她生气的样子，然而此时他见到了，才发觉这样一个温润的人原来也有这么可怕的一面，称之为阎罗都不为夸张。
摄影师看着林珩的背影，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边上同行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
xx医院。
医生给江嗣进行全身检查，林珩和张书染在旁边等待结果。
张书染看了林珩一眼，只见她脸色前所未有的阴沉，简直要不像她所认识的林珩了。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壮了壮胆，道：“你最近和江老师什么情况，怎么你们两个人都那么奇怪？”
林珩盯着地面，一言不发。
张书染叹了口气：“江老师最近怎么多灾多难的呢……之前有一次在学校礼堂排练，她就从台上摔下来过。”
林珩猛然抬起头：“什么时候，摔到哪了？”
张书染被她吓了一跳：“你怎么一惊一乍的！没摔到哪儿！没受伤！”
林珩眼底布满忧愁：“哦……”
“不过那段时间江老师就很不对劲儿，经常走神，问了以后才知道是因为你。她当时很迷茫，不知道怎么对待你对她的感情，于是我就顺便开导了她一下，她也想通了，说要寻个合适的时机和你表白……”话还没说完，林珩就又好像受了刺激一般，猛的抓住张书染，吓得张书染瞪大眼睛看着她，一动不敢动。
“表白？和我？”林珩眼底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张书染点了点头，“难道说她一直没有和你说吗？我还以为是表白出了状况……”
林珩嘴唇有些颤抖，怔怔地，垂下了手臂。
原来她竟是这么打算的吗，如果江念珩晚点出现，她是不是就说出那句话了，是不是她努努力，江念珩就再也不用出现了，她的江嗣，是不是就不用这么伤心了……她千算万算，倒是漏掉了江嗣可能会向她表白这个可能，也不能说是漏掉吧，她一开始就把这个可能排除掉了，把它定义为了不可能事件。
“对不起……”林珩喃喃道，后悔不已，“我没想到，真的没想到……”
张书染像二丈和尚般摸不着头脑，对于林珩这个道歉更是觉得莫名其妙。
“病人头部受到过撞击，有轻微脑震荡，醒来后意识可能会有些模糊，头晕，呕吐等情况也是有可能发生的，你们多注意一下，如果发生了这种症状及时告诉我，因为很有可能会有颅内出血现象。”
林珩认真的听着：“好的，谢谢医生。”
张书染万分担忧：“医生，她会不会有什么失忆的症状啊……”
医生愣了一下，笑道：“小姑娘，小说看多了吧，失忆症状的产生条件是大脑受到严重的损伤，轻微脑震荡顶多会产生意识障碍，不会失忆的。”
张书染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哦……”
“还有啊，她左桡骨远端有轻微骨裂，已经固定好了，病人行动的时候注意点。”
张书染道：“桡骨远端是哪？”
林珩淡淡道：“你可以简单理解为手腕处。”
医生点了点头：“对，是指前臂与手腕相连接的部位，为手腕活动和受力非常常见的重要的部位和功能单位，人摔倒时习惯性的会手掌撑地来保护自己的身体，所以那个部位骨折的几率非常大。”
“哦……”张书染一副学到了的表情。
“那她什么时候醒？”林珩皱着眉问道。
“三十分钟以内，醒了叫我。”
林珩道：“好。”
医生走后，林珩坐在江嗣床边，手指轻轻碰了碰江嗣没受伤的那只手，呼吸停滞了一瞬，然后果断与它十指相扣，看着江嗣的眼神流露出感染人心的深情。
张书染觉得气氛有点尴尬，于是主动请缨：“待会儿江老师醒来可能会饿，我去给你们买饭。”说着就逃出了病房，还贴心的带上了门。
江嗣的睡颜很安静，阖上了那一双冷淡的眼睛便失去了浑身最具有攻击性的武器，整个人柔和极了，让人忍不住想亲近。
林珩凑近了她的脸庞，感受着她静静的呼吸，拨弄着她柔软的睫毛，然后轻轻的，羽毛一般地吻上了江嗣的唇。
那唇凉凉的，一如既往的柔软可口，让人忍不住想念。
然后她握着江嗣的手，将头埋在她的身侧，轻轻闭上眼睛。
她曾说过让江嗣来北京，信誓旦旦地说要保护她，如今江嗣真的来了，却在她的地盘上发生了意外……想到这儿，她睁开眼睛，目光一凛，打开手机。
她的手机在演播室的时候静音了，因此这一路上的所有信息和电话她都没收着，其中就有徐涵的未接电话。
林珩走出病房，站在门外，一边注意着病房内的情况一边给徐涵回了电话。
“喂，涵姐。”
徐涵声音有些疲惫：“嗯，江嗣怎么样了？”
“轻微脑震荡和骨裂，现在还没醒。”
徐涵叹了口气：“那个摄影师是l平台派来的摄影师，现在已经被辞退了，l平台也愿意承担责任。还有那个机械臂的商家也一并追责了。”
“谢谢，涵姐。”
“得了吧，你现在打开微博看看立马就会说不出话了。”
林珩预料到了什么：“那边又出手了？”
徐涵头疼道：“是啊，有人把事故全过程拍下来传到了网上，现在网友们都在骂你呢，说你身为导演没有做好防范措施，视演员安危为草芥。”
林珩笑了一声：“骂得也有道理，是我没有检查好器材。”
“现在问题是舆论对咱们这个节目很不友好，《千年一遇》节目组也正式向咱们发了律师函，真是气死我了……总之节目拍摄得暂停了，先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处理完再说。”
“辛苦你了，涵姐。”
“妈的，但凡l平台硬气点老娘都不用这么操心，我现在知道他们为什么找我当制作人了，有用得着的地方啊。”徐涵怨气深重，林珩不由得笑了一下。
“只能说他们有先见之明，对了，找出是谁上传的视频了吗？”
“还没，现在正在努力搜寻中。”
“需要帮助随时和我说。”
“ok。”
挂了电话后，又有一条信息弹了出来，是周锐给她发的关于和科南鸿运合作的那个项目的文件。
「锐哥：大小姐，这个项目的土地流转出了点问题，详情都在文件里了，您看什么时候来公司一趟商讨对策。」
林珩浏览着文件，表情愈发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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