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当我们心急火燎地赶到交通警察支队时，正好撞见交通警察支队办公室主任从楼上下来，看见我们这个时间点来到这儿，而且还没提前跟他联系，很是吃惊道：

        “你们来这儿，有急事儿？”

        没等我们回答，接着又说：

        “专版宣传费，你们没有收到？”

        “早就打给你们了啊。”

        “可以打电话问问嘛，何必麻烦跑一趟……”

        办公室主任是个瘦精瘦精地五十岁多点儿的男人，是个说话办事雷厉风行的人。瞧，我们还没有开口，他就这么自问自答了一通。

        一般情况下，我们如果要找支队长，那首先得跟他这个办公室主任联系，因为支队长的工作日志，办公室主任都是知道的，并且还要记录在册，比如说，今天多少号，支队长的工作日程安排是上午干什么，比如说是接访，下午干什么，比如说是在本单位开会，开什么会，办公室主任都得事先知道，并逐一安排，相当于大集团公司的秘书。

        今天都快中午下班的时间了，又没有提前跟办公室主任联系，就这么着急忙慌、莽莽撞撞地跑来了，也真是难为这办公室主任费劲吧啦地猜测。

        终于等到他肯歇下来，让我们回答他的疑问了。老站长说：

        “事情急，没来得跟你提前联系，想着这个点，估计支队长会在单位，所以就急急忙忙地赶来了。不是宣传费的问题，宣传费，我们早就收到了。我们报要在我们市举办写作培训班，我们想请支队长支持一下，派人参训……”

        没等老站长把话说完整，办公室主任又插话道：

        “今天，支队长不在单位。上午市里统一安排接访，在市信访办接访，这不，都这个点了，听说，接访人还有好几个在等待被接访，支队长怕接访群众饿了，让我带点零食过去，估计要接访到12点，甚至过12点。再说，支队长跟我一样，也瘦得很，我也一并给他带点吃的过去。今天，你们算是白跑了。来不及了，我得先走了。”

        办公室主任说完，跟我们挥挥手，就一步跨进警车里，一溜烟地开着警车出了交通警察支队的大院子。

        我们愣在交通警察支队的大院子里，不知所措。

        我埋怨老站长说：“你真是个急性子，想想看，都这个点了，领导能在单位吗？”

        “俗话说，好事不在忙中起，慢慢地来呗。”接着，我又安慰他道。

        老站长瞥了我一眼，不屑地说：

        “你不懂，如果这个月搞不定，十月份上半月不把这个培训班办掉，那到了11月份，就真的没有时间来参训了，所有机关事业单位，从11月份开始就要忙年度工作任务，补差补缺地推进，赶进度，12月要忙年度工作总结汇报，新年元月份要写新年度工作计划安排……这两个批文好不容易搞下来了，不办不是可惜了，这次办不成，下次就更难了……”

        我确实不懂机关事业单位的工作情况，听他这么一说，我也跟着急了，抬头望着眼前的交通警察支队的办公大楼，自语道：

        “那怎么办啊？支队长忙，而且他忙的是大事，正事。现在他又不在，我们只能明天再来呗。”

        正当我们垂头丧气地转身准备离开交通警察支队时，看见交通警察支队的政委正从大门内往外走。

        老站长真是病急乱投医，看见政委赶忙迎上去，堆着脸笑连声称呼道：“政委好，政委好！”

        政委中等个子，长得不胖不瘦，但是黑乎乎地，听说是刚从省里调来的，还听说，当时调他到这儿来当政委，他极不情愿。又听说，来到这儿之后，对支队长工作极不配合，总是以他是省里调来的人，高人一等的心里，对支队长的工作横挑鼻子竖挑眼儿的，极不得人心，而支队长坐阵这儿已有十几个年头了，上上下下的关系都处得很好，深得人心，但也有极个别的人站在到政委那边儿。以前的政委和支队长工作配合相当默契，整个单位没有派别，自从现在的政委来了之后，单位渐渐地就有了派别，两大派别，跟随支队长的人是大多数，只有几个年轻的干警跟政委的关系很是要好。就拿我们上次来给支队长做专题报道时，就听见了两种声音，一个声音是肯定支队长的工作，说支队长管理得好，应该大力宣传报道；另一个声音，说支队长搞个人崇拜，有什么好宣传报道的。但是上面要求大力宣传推广支队长“站高峰”的管理模式。当时，我们正关门采访支队长时，政委不敲门，直接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几份文件进来，叫支队长批复，支队说：“等会儿吧，一会就好了。”可政委就是不走，杵在支队长面前，把文件递给支队长，但是支队长没有接文件，又一次重复道：“稍等一会儿，就快采访完了。”后来，政委拿着几文件嘟嘟嚷嚷地走。当时，我们没有见过这刚调来的政委，以为是下面的干警，心里想：“什么下属，没有眼力劲，看不见我们正在采访支队长吗？”不知道政委，这一次见到他自然也没有喊他，今天这第二次见到他，热情地称呼他，他却黑着脸，没有应声，仿佛没有听到似的。

        我心里在想，他肯定会报复我们的，报复我们当时在支队长的办公室采访时，看见他，没有喊他一声政委，也没有礼貌地起身。虽然我们当时不知道他是政委，他可不这么认为，他很可能认为我们拿他不作数。

        果然不出我所料，老站长连走带跑地跟在政委后面，堆着笑脸跟他汇报我们这次办班的事，还说支队长在接访，没有时间，先向他汇报一下，并请他支持。

        政委边走边听完老站长的培训班汇报后，他也和之前的办公室主任一样，一步跨进警车里，准备发动车子就走，老站长不死心，拦在车头前，请他答复。老站长扒在车窗口，对着坐在车里的政委央求道：“还请政委支持支持一下。”

        政委一直没有开口说话，这会儿看到老站长拦在车头前，实在没办法了，黑着脸，大声地严肃地对老站长吼道：

        “支持你们一下，那谁支持支持我们的工作，我们支队整天忙得跟孙子似的，那有闲功夫参加什么培训。我们公安系统有自己的专门培训，不需要你们报的培训。”

        “请让开！”说着政委发动了车子。

        正值下班时间，交通警察支队的大院里全是从办公室涌出来的工作人员，看见、听见，政委这样对待我们，都面面相觑。

        我站在大院里，感到脸上火辣辣地，要是这儿有个地洞，我肯定第一个钻进去，我不知道，老站长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地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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