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一个星期后，我们陆陆续续刚到办公室落座不久，就听见外面叽里呱啦地说话。

        平时，这个时间点是特别安静的。院里的幼儿园小朋友正在上课，小区的住宅户大都忙着上班去了，只有极少数家里有个把两个老人，也都静悄悄地，安静地做着自家的家务事。

        办公室王师傅说：“今天，院里有什么事，外面还蛮热闹的。”

        老站长说：“不晓得，这声音好像就在我们办公室附近。”

        老站长和王师傅，他俩在外面一间办公室。

        我在里面一间办公室，听他俩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外面的喧闹声。

        我在里面接话道：“你们出门看看不就知道了嘛。”

        王师傅，是个喜爱热闹的人。除了在这上班外，他还在本市一个腰鼓队打架子鼓。

        但在我看来，我就认为王师傅有点勺，特爱管闲事。

        外面说话声越来越大，王师傅比老站长年轻点，耳朵好使，侧耳一听，惊喊道：“这不是你家小儿子的说话声么！”

        老站长：“什么？我小儿子在这儿。不可能，他在上班呢。”

        王师傅说：“我听着是你小儿子的声音。你仔细听听？”

        这时王师傅还没有出门看热闹。

        老站长也没有出门，而是从自己的大靠椅上站起身来，耳朵贴近窗户仔细听。一听果然是小儿子的声音。他说：

        “耶，怪事，我小儿子在这儿做什么？他不是在上班么，还说这几天公安局忙得很呢。”

        老站长的小儿子，读书时，不好好地读书，天天在学校鬼混，打架斗殴。三天两头，就有家长找上门，要求赔礼道歉、赔偿医药费、营养费。老站长，实在气得不行了，就不让小儿子再去上学了，把他关在家里狠狠地用皮带抽打了他一顿，并威胁小儿子说：“好好反省反省，反省不了，老子把你送到劳改队去。让国家来管你。你这样迟早也是要进劳改队的，不如老子趁早把你送去。”

        老站长这句狠话确实起了大作用。

        把小儿子关在家里，饿了一整天不给他饭吃。关了三整天，不让他见阳光，把窗户都封闭起来。

        三天后，老站长把小儿子叫到跟前，问他：“你反省得怎么样了？想好自己将来做什么？是继续读书，还是继续鬼混打架斗殴。如果继续读书，那咱们还是亲父子，如果继续鬼混，打架斗殴，那咱们的父子关系就到头了。老子今天就把你送到劳改队去。”

        小儿子低着头不说话。

        老子大声喊道：“说话！今天必须把你的问题解决了。”

        老站长的一群儿女不敢作声，都靠墙站一排，看着父亲在“审问”弟弟。

        那个年代，儿女多，家里的男人，尤其是像老站长这样的机关领导，在家里的威望不容置疑。当家人一发火，全家人都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躲在家里的角落里，大气不敢出。

        半晌，小儿子低着头，低声细语地告诉父亲说：“我想当兵。”

        老子大吼道：“什么？大声点！”

        小儿子又稍微加大了声音说：“我想去当兵。”

        老子一声耻笑：“承蒙你还能有这种想法，不错。可是你知道吗？当兵至少要初中毕业，你现在才上初二，还有一年半才毕业。想当兵行，先去把初中念完，把初中毕业证给我拿回来。”

        小儿子又低声细语地说：“我不想读书，实在读不进去，现在只想当兵。”

        老子听了混账儿子竟然想当兵，一时心里高兴，觉得这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对儿子的态度，顿时转了180度。

        续而，和颜悦色地对小儿子说：“想当兵是件好事，到部队去磨练你也行。这样吧，这几天，你就在家呆着，我来想想办法。”

        之后，老站长求爷爷告奶奶地把初中没有读毕业的儿子送到部队去当兵了。当然，先是找校长把初中毕业证搞到手，再去参军的。

        他这小儿子，甭看他当初在家混账，竟然还有一个漂亮的姑娘看中了他。这姑娘就是现在老站长的小媳妇。小媳妇也是个不爱读书学习的人，小媳妇年龄比小儿子小五六岁，就崇拜小儿子，那时整天就小儿子他们那帮小混混一起玩儿。小媳妇在小儿子当兵之前，俩人就偷偷地谈恋爱。那时，两家人都不知道。后来，小儿子当兵退伍回到家，分配了工作，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两家大人才知道有这么一档子事。

        他儿子分到公安系统，小媳妇没有正式工作，就靠着母亲是居委会主任为她找临时工做。

        不久，两家大人正式坐在一起，把两个人的婚事给办了。

        结婚后，小媳妇的母亲非要求小媳妇上进，不要让她要孩子。长年累月地吃避孕药，避孕药吃长了，现在年龄大了，想要小孩也要不了。看遍全国大小城市治疗不孕不育的医院，医生给出的结论都是一样：没有生育能力了。原因就是吃了过多的避孕药。

        老站长听出来是小儿子在外面说话，赶紧跑出办公室去看看怎么回事。

        出门一看，不止是小儿子，还有小媳妇和她妈，还有二三个举着大牌子的人。大牌子上面写着：某某广告传媒公司。

        老站长喊了声小儿子，小儿子没有答应，转个脸极不满意地瞪了瞪父亲。小媳妇看到公公也没理睬，亲家更是满脸地不高兴。

        老站长看着小儿子一家人，对他这么大的意见，也懒得管了，气乎乎地进到办公室来。

        倒是王师傅出门跟小儿子一家人搭着话。

        王师傅问他亲家：“公司牌子都做好啦。”

        他亲家说：“早就做好了，公司注册和做牌子同时进行的。”

        王师傅又问：“你们在哪办公啊？”

        他亲家用手一指办公室的二楼，说：“在楼上，你们不愿意让出一间，我只好请别人帮忙。现在什么世道，家里人不如外头人。”

        一帮人在我们办公室的二楼，忙了半天，把牌子挂起了，又把楼上一间办公室卫生打扫出来了。

        第二天，小媳妇和亲家就开始正式在这儿上班了。

        现在老站长和他亲家、小儿子、小媳妇成了仇人，两家人互不来往，见面也不打招呼，各上各的班。

        小媳妇和小儿子就住在老站长自己的楼上，是结婚时，老站长给他们买的婚房。老站长住二，小儿子住三楼。由于距家近，天天在家啃老，吃饭不交钱。这段时间，为了开公司的办公地点，得罪了小媳妇和亲家，小媳妇、小儿子没有在家里吃饭了，而是去丈母娘家吃饭。

        老站长说：“巴不得，以后天天这样。我还省了伙食费了。”

        看着老站长和他亲家闹成这样。

        我感到有点过意不去。有一天，我对老站长说：“我看，还是我搬走吧。我把公司也一并搬走。你和你小儿子一家合伙开公司吧。”

        老站长立马坚定地说道：“怎么可能呢。你看我亲家那样，还有小媳妇那娇惯的样子，结婚到现在都没烧过一顿饭，不是在我这儿吃，就是上她妈那儿吃，吃了饭嘴一抹就走了，衣服也是从楼上窗户扔下来，叫我老伴给她们洗。我总是骂老伴：‘老下作’，可她就是不听，天天给他们洗衣服，有时还到家里去给他们打扫卫生。我跟他们合伙开公司，那还不如，我直接回家养老算了。”

        我说：“那怎么办呢？你们两家都不能老这样僵着吧。”

        老站长说：“别管他们。你看吧，搞不了三天搭两早上的。”

        果不出所料，渐渐地看不到他亲家来上班了，又过了一段时间，也看不到他小媳妇来上班了。再过一段时间，听说公司没有开了，房子还给别人继续做仓库了。

        后来听说，小媳妇生意没做起来，公司开了后，一笔生意都没有做成。于是就把公司关了。

        关了公司，小媳妇也没有外出再找事做，而是一心一意地想尽办法养孩子。先是在南京做试管婴儿，花了好几万，做了两次都失败了。后来，小媳妇在qq上聊天，搭讪上一个女孩，女孩未婚先孕，生了个女儿，男朋友跑了，又是瞒着自已的父母，想把刚生下的女儿送人。他小媳妇机灵一动，动了收养这个小孩的念头，回家跟两家大人一商量，都没有反对。于是他小媳妇就收养了这个小女孩。把小女孩抱回来后，他小儿子在派出所办理了正式领养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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