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产后休完假上班就是1997年底、1998年初。

        在新的单位，我被分配到该商场的地下游乐城。

        刚开始上班的1997年，我是在游乐城其中一个游玩项目负责收游玩门票等。

        收门票的工作很轻松，没有什么压力，小孩进去游玩基本上都有家长带着的，就是每天下晚班的时候打扫卫生。这个游玩项目一个班共有3个人，我一个，另外还有一个老头儿和一个小姑娘。一天两班制，上午加晚上，是一个班；下午是一个班。老头儿是这个游玩项目的组长，带着我们两个新进的人。老头儿年龄大了，快60岁了，基本上是上白天班，我和小姑娘是两班倒。遇到节假日忙时，老头儿吃晚饭也会晃晃到单位来看看。

        紧接着是1998年初，新年的春节，我被调节到游乐城的收银台负责收款。

        当时游乐城是全市唯一一家商场内、而且还是地下大型游乐城。游乐城游玩项目众多，大人玩的、小孩儿玩的、男孩儿玩的、女孩儿玩的、一家三口玩的都有，可以说是应有尽有。而且地下游乐城四季恒温，冬暖夏凉。游乐城还配有食品饮料柜，专门用于服务游客的吃喝。在游乐城里，玩饿了、玩渴了，可以在游乐城里坐下来，慢慢吃喝。

        在新春之际，有这么一个好出处，自然深受老百姓喜爱，游乐城也自然是生意火暴，迎来了开门红。

        收银台两个人，也是两班倒。为了便于新春休假，单位领导允许同事之间相互调班。我是大年初一至大年初四全天候上班，从上午8点半一直上班到晚上9点，甚至是10点，一坐就是一整天十几个小时，吃饭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吃，除了上厕所之外，其余都一直在岗，而且是高度集中。因为是收款，注意力不集中，会收错款，少收款了自己要赔钱，多收了客人会吵会闹，说你没有职业操守。每个游玩项目都有自己的门票，每个门票的价格也不一样，有些是纸质的门票，门票的颜色也是五颜六色，红的、绿的、蓝的，有的游玩项目是游戏币，投币游玩，有一块钱一个币的，也有一块钱好几个币的。

        1998年农历新春大年初一至初四，我是大战了4天，披星戴月。初一初二两天，我收的款抽屉里放不下，忙又走不开，我就打电话请会计室派人下来开单收款入柜，平时我们是把款送到会计室入柜。晚上回到家，我还自己盘点一下当天票据和现金款项，直到全部对得起来，我才放心睡觉。大年初三的晚上回到家，我又坐下来盘点。母亲看着这么辛苦，很是心疼，说：“这么晚了，上了一整天的班，晚上回家还要加班，先睡觉，明天再盘点。”

        我说：“妈，明天没时间，你不知道，一开门，人像潮水一样往里涌，我的岗位是游乐城的第一站。”

        我一边同母亲说话，一边盘点对账。

        这天的账，就是对不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老是对不起来，反反复复对了好几遍。“忙了一整天，难道还要赔700元钱。”我的心都急到嗓子眼了。大晚上，本来想累了回家睡个好觉，明天再继续大战的。结果账对不起来，我睡意全无，急得要哭。母亲和周扬都起床来劝我说：

        “赔钱就赔钱吧，哪有忙中不出错的。”

        再继续对下去也无济于事，“赔钱已成定居了。”我十分沮丧，连脸脚都没有洗就上床睡了，这时的我几乎是瘫软在床了，连加几天班，还不知道能发多少加班费，结果还要赔钱，而且赔那么多钱，还不知道奖金和加班费够不够赔。

        虽然睡在床上，我的头脑依然是清醒的，在过滤今天一整天的工作，每个细节都滤一遍，滤到下午2点左右的时候，想起来了：会计室下来收款，打的是总收款收据，没有分开一项项地打，而我盘点是一项项地细盘。我赶紧翻身下床，打开灯，找出会计室打的收款总收据，一对，没有一点错，完全对的起来。我赶紧轻声告诉母亲和周扬说：“没错，想起来了，对起来了。”

        母亲叹了口气说：“唉，总算对起来了。这下放心睡吧。”

        周扬也说：“这下能睡着觉了吧。”

        新年初五开始，我休假，我的对班开始大战了。对班也是临时抽调到收银台的，也是女的，和我年龄一般大小，也是新进这个单位的。我们曾在妇产科生产时就认识了，当时她即将出院，我正入院，我们都生的是女儿。

        为了全身心投入春节大战，她把孩子送到婆婆带，老公陪着她一起在岗位上战了四天，帮她收款、找钱、撕票等工作。夫妻双双早上出门，深夜才回到家。后来听说，由于一整天家门关着，小偷进到她家偷走了电视等一些家用电器。

        本来春节假期结束后，我恢复原岗位，她继续留在收银台。可是领导找她谈话，她死活不同意留在收银台，最后还哭了，说出了她家春节假期被小偷盗了许多东西……

        后来，领导决定，她恢复原岗位，我继续留在收银台。

        自从我参加工作起，我就一直负责收款，现在让我继续收款，我也无所谓，现金流量一天十几一二十万，我都经历，现在这点工作对我来说，算是小菜一碟。

        现在工作倒是没有什么困难，可家庭困难众多。

        我在收银台的岗位上，收银台一班就只一个人，走不开，迟到早退那是不可能的事。

        春节假期还好，周扬休假，和母亲俩人在家带孩子、烧饭，轻松不费力。现在母亲一个人在家带女儿很是吃力。母亲有哮喘病，冬天衣服穿得多，走路都喘气，再带个孩子是难上加难。周扬的母亲不管不问，像是没有这回事一样。

        有一天，母亲把女儿带到游乐城来了。当时我看到母亲带着女儿出现在我眼前的那一刻，我惊呆了，问母亲：“您是怎么把悦悦带到这儿来的？”

        母亲说：“刚开始，算是慢慢地移步，我是抱不动，我把她夹着，走几步歇一小会儿，后来碰到熟人，她帮我抱着悦悦送到这儿来的。”

        那时，女儿3虚岁，一周岁多一点儿，刚学会走路不久，就爱在地上走啊，跑的。母亲喘着气，吃力地跟在后面。

        在游乐城，女儿四处打着转转地跑，母亲就跟着她四处打转转地追，一边追着，一边说：“慢点跑，别跌着，小东西，跑这么快。”

        玩了一小会儿，我叫游乐城青年小伙子帮着我送女儿和母亲回去了。

        原来岗位上的老头儿看到母亲年龄大而且有哮喘，对我说：“小梅呀，我看你母亲带你家小家伙很吃力噢。这样不行的，她会吃不消的。那么严重的气管炎，我坐在这儿都能听到她喘气。你要想办法，不能让你母亲带孩子了。”

        我说：“怎么办呢？”

        老头儿说：“你没有婆婆吗？”

        我说：“有啊。”

        老头儿说：“那让婆婆来带啊，婆婆年纪多大？”

        我说：“婆婆年纪轻，身体也好。可是她不愿意带的，伺候我月子都没满月呢。”

        老头儿说：“婆婆不愿意来带，那她出钱请人带也可以啊。”

        我说：“都穷得要命，还出钱请人带，天方夜谭。婆婆也是农村的，生养了五个儿子。”

        老头儿说：“噢，那是要命的狠。出不了钱，那还是得出力啊。我媳妇生孩子，我家老婆子伺候的，后来小家伙一直在我们家带。”

        我说：“我不能同你媳妇比，她多幸福，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孩子不用带，饭也不用烧。我是个穷命。人都说女人是个菜籽命，嫁到肥家就幸福，嫁到穷家就得受罪。当初我认定了这个穷家，现在就得受这个穷罪。”

        老头儿说：“怎么着也得想办法，带孩子是力气活，又是长久的事，不是一天两天，一天两天，大家帮帮忙都好说，长久，还是得想个万全之策。”

        后来，大家都纷纷地帮我出谋划策：“靠自己，出钱请人带，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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