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衡阳公主
圆月皎皎，夜色微凉，暗处身影慢慢向宋昭走过来，微微悉索声渐渐贴近，宋昭被笼罩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昭昭，对不起啊。”宋昭又听见了那一声叹息，抬起头望着眼前的那个人。
刚才忙着说话，竟然都没发现他憔悴了这么多。
才几天，就忙成了这样么？明明有人帮他，他还是这样忙碌，若是没人帮他了，全事都要亲力亲为，那他得多累啊。
“昭昭，对不起。别难过，我错了。原谅我，仅此一次，好不好？”顾誉抚上宋昭得脸庞，轻声说着。
望着宋昭眼底得泪意，顾誉的心猛地疼了一下。他想狠狠扇自己。
如果早点把姑娘哄好，也不会让她委屈这么久了。
“昭昭乖，不哭，太晚了，我们回房睡觉好不好？”
顾誉的声音又轻又柔，像是在哄小孩子，宋昭有些恼怒。
她明明没哭好不好。
看姑娘都能带着湿润的泪眼瞪自己了，顾誉这才放下心来，搂着宋昭的腰，把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一起走进房里去了。
宋昭不在的这段时间顾誉都是一人睡，身侧少了点温度，总是睡不好。
尽管以前也是一人睡的，但自从宋昭来了后，他好像就迅速习惯了做什么想什么身边都会多一人这种感觉，若是孤身落单，反倒是心慌难眠。
现在昭昭回来了，他也能睡一个好觉了，放下心中的疲惫与警惕，好好在带有宋昭独特味道的草药香之中安睡，一晚无梦。
“顾誉？顾誉！”
早上顾誉是被宋昭的呼唤叫醒的。
几日没听见宋昭的声音，恍惚之间顾誉还觉得有些不真实，伸手去握住了宋昭的掌心，捏了捏，确定是真真切切的自家姑娘后才释然一笑。
总算是给哄回来了。
“怎么了？”把人哄回来的顾誉心情很不错，扬着眉带着笑，仰起头看着已洗漱好正在梳妆打扮的宋昭。
“刚才宫里传来了消息，说是穆将军回来了，正入宫叩见皇上，我觉得你还是过去看看的好。”宋昭没管顾誉火辣辣的目光，收起自己的饰品盒子，道，“穆将军不该这么早回来，按照大军的行程他们至少还有半月才能到闽都。穆将军这次回来就连善烽台也不知，此事必有蹊跷，你还是去看看得好，好歹也是你为数不多的朋友。”
顾誉挑了挑眉，想要说些什么，不过最好还是没说出口。
“知道了，我马上去看。那母后那边”
“我去。”
“好。”
宋昭收拾好了后便先行进宫，顾誉紧随其后。来时碰到宫中小官，还以为他们还没和好，急急忙忙通知其他人小心瑞王脾气去了。
曦榆宫向来冷清，宋昭一路走来竟没遇上多少宫女下人，直直奔向太后寝宫。
因为李如雪不喜热闹，皇后娘娘等人无特殊日子也不必来拜见，现在宫内遣退侍女后，就只留下宋昭一人了。
“拜见母后。”宋昭向李如雪毕恭毕敬行了个礼。
“你我二人不必多礼。”也不知是不是顾誉和李如雪有着特殊的通信方式，每次宋昭来例如写都像是早就知道一般，对她的医术也是格外信任，甚至对于热依娜和萧九也从不过多询问。
“昭昭此次前来，是已备好解药了吗？”李如雪和蔼地笑着，毫不避讳在宫里说起这些隐秘之事，就像顾誉在府上也毫无保留一般。
也不知这是李如雪的潜移默化，还是他们宫中府上另有安排，当真就坚实可靠。
“是。”宋昭也没多想，将装着解药的小瓶上手奉上。
“母后在三餐后每服下一粒即可，这里是七日的用量，七日后，昭昭会再次根据您体内毒素的情况为您重新调制解药。”
这正是刚用过早膳的时候，李如雪想也没想，当着宋昭的面倒出一枚小小药丸，毫不犹豫服下。
“娘娘”宋昭本还想自己上去验一验毒，却不料李如雪如此信任。
“没事，你和铄泓我还是相信的。”像是看出宋昭心中所想，李如雪淡淡一笑，道，“走吧，带你去见一个人吧。”
宋昭不知所云，但也只能跟着李如雪走。
曦榆宫小路交错复杂，多花草林木，宋昭虽不是头次来，但也容易分不清路，只能紧紧跟在李如雪身后，留心着来时的四周。
“听宫里内侍说，前段日子铄泓和你闹脾气了？”
还在认真记路的宋昭冷不丁被李如雪这么一问，还有点不好意思。
明明是她在跟顾誉闹脾气。
不过宋昭什么也没说，淡淡回了个“是”。
见宋昭这么坦诚，李如雪轻笑：“铄泓是个榆木脑袋，不知道怎么和女孩子相处，委屈你了。”
李如雪听了脚步，两个人走到了小路尽头的廊亭，对面草木边上是一条人造河和假山，而坐在廊亭之中，恰好能将对面景色一览无余。
“段姐姐走得早，铄泓这孩子也可怜，没能见到段姐姐一面。先皇虽喜爱他，他终究却还是惦记着段姐姐的。”李如雪牵着宋昭的手坐下，竟就这么放心和宋昭聊起来了。
“还好有娘娘在。”宋昭轻道。
李如雪摇摇头，笑：“什么还好啊，不过是补偿愧疚罢了。段姐姐视我如亲姐妹，她离去，我又怎会薄待铄泓？”
“一开始对铄泓也并非毫无目的，只是到了后来，也渐渐不去在意外界，想认认真真对他好的时候，却发现不知不觉中，他好像长大了。”
“他是什么样的孩子我是清楚的，我也不会担心他对我做出什么。但昭昭，铄泓身边少了母亲，很多事情做得不够好，还希望你能多多体谅。虽然不知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我看得出来，铄泓啊，是真的喜欢你。他学东西很快，犯了什么错，你多教教他，他能够学会，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李如雪的声音很柔软，宋昭很认真地听着，有些苦涩地笑了笑。
可是，很多东西，她也不会呀。
李如雪拉着宋昭唠唠叨叨说了顾誉很多，宋昭都只是静静听着。
顾誉和她其实挺像，李如雪和热依娜也很像。
是不是在她不在的时候，热依娜也会拉着顾誉，这么絮絮叨叨地告诉他：其实我家姑娘很好，你要珍惜，要爱护，要体谅她啊。
一想到这里，宋昭不由看李如雪的目光都软了几分。
“嗯，昭昭知道了，昭昭会的。”宋昭笑。
这时候，小道边上来了一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梳着两个可爱的花鬓，头戴金钗凤琉，身后拖着一众宫女而来。
见到李如雪，小姑娘急急忙忙将宫女打发退去，慌慌张张朝李如雪跑过来。
“母后！”小姑娘敞开嗓子冲李如雪喊了声，也不顾宋昭在场，带着哭腔，跌跌撞撞就一头栽进李如雪怀里。
李如雪无奈地笑了笑，朝宋昭有些抱歉的点了点头。
宋昭也不是不识趣之人，轻轻摇头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看这个性子和穿着打扮，想来这位就是大魏最受宠的衡阳公主顾凉了。
先皇唯一的女儿，顾楼顾誉唯一的妹妹，全大魏最肆意张扬的女孩。
顾凉是先皇和先皇后所出，亲哥哥是皇帝，从小陪她长大的哥哥又是最会玩的顾誉，李如雪为人宽厚善良，虽与先皇后有些恩怨，但对她也是极好。
自小顾凉就泡在蜜罐中长大，也就养成了她这副无拘无束无法无天的性子。
不过顾凉性子一向客观开朗，少有见她这般含泪哭诉的模样。
宋昭心里好奇，李如雪却是心知肚明。
“好了好了，别哭啦！我就知你今日会来，特意留下了你新嫂嫂。铄泓已经进宫向皇上求情，穆将军这次大胜归来，就算是辰王再怎么不满，皇上也会顾着你的情面的。”李如雪拍了拍顾凉的背，安慰道。
顾凉抽泣着擦了擦眼角的泪，可怜兮兮看了李如雪一眼：“真的吗？”
“母后何时骗过你？”
这才让顾凉放下心来，开始打量起她这个新嫂嫂。
顾誉婚宴本该邀请顾凉去的，但那日恰逢顾凉身体不好，惹了风寒，在宫里上吐下泻的，床都不曾下得，更别提去婚宴了，故而今日才第一次见到宋昭。
“公主身子可好些了？”宋昭温柔的笑着，任由顾凉有些冒犯地目光扫过。
“嗯。”顾凉草草应了声，好奇道，“你就是把誉哥哥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新嫂嫂？”
“”宋昭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誉哥哥前些日子听说心情不好，惹了好些人让皇兄给他摆平，也是因为你吧？”
顾凉也是个八卦的，宫里的传闻一丝一毫都逃不过她的耳朵，知道顾誉因为宋昭变乖许多也是自然。
不过宋昭不接话，顾凉也没指望她回答，反倒是兴致冲冲拉着她讲顾誉的小话，把顾誉的老底全给掀翻，一条底裤都是不准备留啊！
这时候宋昭才知道李如雪将她带过来是为何。
“我跟你说啊，誉哥哥之前不是出去打仗吗，虽然他可能出力不多，但据说遇到了位仙女儿呢！把他是迷得一个魂不守舍，回来还心心念念着。有次他做梦啊，嘴里还念念叨叨着那个小仙女，嫂嫂可要小心！别让他又混账去了！”
“对了对了，他七岁生辰那日去爬树摘皇兄果园里的果子，结果你猜怎么着？下树的时候袍子被枝丫勾破一个大洞哈哈哈哈哈哈哈！回来的时候他还未察觉，光着个屁股在院子里晃悠半天，可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一说起这些事顾凉可就来劲了，立马收了眼泪，兴致勃勃拉着宋昭讲了整整一上午顾誉的囧事，中午两人还在曦榆宫就用了午膳。
宋昭是个好听众，从不会打断顾凉，时不时还附和几句。惹得顾凉真是对这个新嫂嫂喜欢的不行。
本下午顾凉还想跟着宋昭一起，结果被李如雪拦了下来，以再不回府顾誉该找上门为理由，这才让顾凉放开紧握着宋昭的手。
走时这孩子还一步三回头，拍着胸膛说给嫂嫂监督顾誉，若顾誉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给宋昭汇报，反倒是成了宋昭一“小间谍”。
待顾凉走后，李如雪也送宋昭出宫，两人一起并排走着聊天。
“衡阳性子不错吧？”李如雪笑着问。
“公主活泼可爱，甚是喜人。”宋昭想起顾凉那生机的样子，也不由带了一抹笑。
“衡阳看起来是未长大，可这孩子啊，心思细着呢！”李如雪像是意有所指般，“宫内什么消息就属她最灵通，也是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有什么不懂的，找她聊聊说不定就知道了。你看，今日你们不也交谈甚欢吗？”
宋昭瞧着李如雪云淡风轻的笑容，轻轻一拜：“谢过母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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