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总量生产函数
这日，林谷雨刚把药偷偷倒入池中准备回房，就被小禾撞了个正着
“小姐，你端个碗在外头干嘛？”小禾有些奇怪地看着她。
“没什么，我看今天天气晴好，所以在外边喝的，这样就没那么苦了。”谷雨敷衍道。
小禾过来接过了只剩药渣子的碗，说：“小姐，主母叫你过去一趟，您先回房吃点蜜饯再去吧。”
“噢？母亲又叫我，我不是才请安回来吗？”谷雨有些摸不着头脑，“那我们这就去吧，不吃蜜饯了。”她药都没喝一口，吃什么蜜饯。
刚走到母亲房门前，谷雨就闻见一大股白檀香味儿。
这是母亲最爱点的香，只要父亲一出门，母亲便会拿出她的莲花炉在案桌前焚香静心。
谷雨敲敲房门，走了进去，母亲果然坐在案桌边对着窗焚香。
她回过头来，见是谷雨，亲切地眯起眼睛对她笑说：“母亲本有些事要交待你的，但总忘了，想也想不起来具体是什么事，又辛苦你走一趟。你大哥科考在即，三日后便要同敛哥儿一起动身去汴京赶考，不知你给你大哥可准备了些什么礼物？”
“啊……”谷雨完全不知道原来自己要给哥哥准备别礼，但听母亲的口气，自己是非准备不可的，只好先当场胡诌一个糊弄过去再说：“我……我给哥哥秀了双鞋，意在祝哥哥一路平安，平步青云，一举夺魁。”
母亲听此笑得开心，原本年轻貌美的脸上都泛起了鱼尾纹：“还是雨儿会说话，又懂事。你准备了就好，想来也是不需要母亲多提醒你的。三日后你记得起得早些，好送你大哥启程。”
“是。那母亲没别的事我就先退下了。”谷雨恭敬地行了礼，退了出去。
她走出院外，憋着的一口气叹了出来：“这可怎么办？”她愁眉苦脸地看着小禾，向她求救。
“小姐，这鞋……我两天时间也赶不出来啊。”小禾也哭丧着脸。
“咱们去街上买一双？再绣些花纹上去，行不行？”
“这……裕哥儿聪明的很，又见多识广，在街上买的他怕是一眼就看出来了。要不……我和小茉两人日夜赶工，或许还来得及。”
“那真是对不住你了，好小禾，总是让你替我做这些事情。”谷雨想起上次自己被关也是小禾帮着绣的三妹妹的冬衣，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小姐别说这种话。我本该提醒你的，是这几日我忙着小姐生意上的事情忙昏了头……您不怪我就好了。”小禾低头道，“若是小姐没别的事情，我可能现在就要去准备着了。”
“去吧，正好我也回房去。”俩人脚步匆匆地往回走。
谷雨回房换了素净的衣服便独自出了门，她想去街上买点吃的，给大哥和表哥备着路上吃。
她想，出门旅行备着些陈皮就好了，晕车腹痛都可以服用，哪怕当作零嘴也好。
以前小时候吃橘子，妈妈都不让丢，全被她收集起来在阳台上晒了做陈皮吃。不管是晕车还是胃不舒服，吃了都会舒服很多。
于是谷雨径直往林府附近的医馆走去。
“大夫，有没有陈皮卖啊？”谷雨问道。
“陈皮？那是什么东西？没听说过这味药。”那老大夫摇摇头。
“陈皮就是橘子皮晒干，您没听说过吗？可以生津解乏，缓解晕车。”谷雨觉得纳闷，橘子这样寻常的食物应该早就入药了才对。
“橘肉、橘络是有药用的，这橘皮入药，老夫还没听过。”老大夫捋了捋花白的胡子，微微点头说道：“待秋天橘子上市了，老夫倒是可以试一试。”
谷雨见这老爷爷像是行医经验丰富，若他不知道，再去问其他医馆恐怕也是枉然。
那可怎么办呢……现在也不是橘子的季节，应该上哪买橘子呢？
谷雨环顾着这条算不上热闹的街道，她打算先去热闹的集市碰碰运气。
还有三天大哥和表哥就要启程了，陈皮晾晒本应该时间越长越好，她必须赶在今天买到橘子，不然连凑合吃的陈皮都做不出来。
可就算是临安城最热闹的集市也是主要面向平民百姓的，如她所料果真没有找到秋天才该上市的橘子。
谷雨连这条街稍微气派点的酒楼都问了个遍，都没有橘子供应。
她从街尾的酒楼满心失望地出来，咬着冬日干燥的嘴唇，心想，那就只能去那个地方试试看了……
林谷雨站在贴沙河边的一棵杨柳背后，偷偷摸摸地往嫣红楼那边瞧去。
她思来想去，嫣红楼应该是临安城消费最高的“酒楼”了吧，若要说招待周到的高消费场所，应非高端青楼莫属了。
可她一个黄花大闺女要怎么进去呢？
要么正大光明地进去——不知道会不会被拦下来；如果不拦着的话，会不会传出去、传到父亲的耳朵里？那肯定又免不了一顿责罚。
要么翻墙进去——可她只是想买两个橘子而已啊。
她鬼鬼祟祟地在离嫣红楼几十米远的地方观察，除了青楼女子，根本没有正经人家的姑娘出入这烟花之地。
正在她想不出主意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咳咳。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谷雨一惊，猛地回头看去。这不是王相彦吗？还没到晌午呢，他又来逛窑子！
不过很快她便反应过来，说道：“正好你在这儿。你是不是常去嫣红楼啊？”
“我……也不算常去吧。”王相彦闪烁其词，连他的无处安放的手都透着心虚。
“哎呀没事儿。正好有一事想请你帮忙，不知方不方便？”谷雨眨巴着大眼睛，手里揪着手帕求救道。
王相彦飞快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你能不能去嫣红楼问问，有没有橘子？若有的话，能不能帮我买一些？多少钱都可以，我付钱。”
王相彦眉头渐渐皱成一团，又疑惑地挑着半边眉毛确认道：“去嫣红楼买橘子？你要买橘子做什么？”
谷雨老老实实地告诉他缘由：“我家大哥要进京赶考，想给他做些点心路上吃，这点心非要橘子不可。但我逛遍了也没买到。我想……若临安城哪里有橘子，也该是青楼了吧。这你应该比我清楚。”
王相彦左脸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叹了口气，说：“你站得远些等我，我去给你买橘子来。”
林谷雨望着王相彦的背影，他穿着黑色锦袍，上头用金丝绣着曲水纹，在阳光下和乌黑的缎子以前折射出柔顺的光泽。衣着贵气，也称得上是仪表堂堂。只是总觉得有些莫名地熟悉……
林谷雨沿着河边走远了一些，来回踱着步，越想越不确定是以前见过他，还是她想得多了出现的幻觉。
正想着，她瞧见一个年轻男子从楼里信步出来。
她立刻上前去迎，走得近了些看见王相彦身后的小厮提着一个大竹筐出来，应该是买到了。谷雨兴奋地就差小跑起来。
果真，那竹筐里满满装着黄灿灿的橘子。
“谢谢！您可真是我的大救星。”谷雨高兴地上前给他鞠了躬。
王相彦抿了抿嘴唇，红着脸说：“你还要不要，嫣红楼有的都在这了。你若是还要，我府上还有。”
“不用了不用了，这些就够了。”谷雨连连摆手，又去掏她的小荷包，“这里一共多少钱？”
“我不花女人的钱。”王相彦一边说一边抬起了他尖尖的下巴。
橘子由王相彦差人送到了林府，比紧赶慢赶的林谷雨还要先行到家。
趁着还有一下午的光照，她午饭也不吃了，一回家便赶紧让厨房的下人把橘子皮清洗干净、剥皮。
新鲜橘肉送一些去给父亲母亲、哥哥妹妹吃，剩下的把橘络清理干净备着，还能做橘子罐头留着路上吃。
剥下来的橘皮撕成小块，加入清水和大量食盐煮沸三十分钟，可以稍稍减轻辣味、苦味；再在锅里加入清水、甘草、白糖、食盐，熬煮至甘草味全部散发，再加入橘子皮小火熬煮至水分吸收；再将捞出的橘皮白面朝上，露天晾晒；晒到水分干为止便拿回厨房用蒸笼，隔水蒸煮三十分钟，然后多次重复最后两步即可。
橘肉则用盐水浸泡十五分钟，再加入清水和大量冰糖熬煮，煮沸后转小火收汁，放入干净的坛子即可。正好冬日气温低，也能保存着路上吃。
林谷雨在厨房里一通指挥，终于橘子罐头做好了、陈皮也在反复晾晒了，她坐在厨房外头的石凳上，托着腮看在阳光下晒着的橘子皮，心想，这可又是个大商机。
既然宋代人对橘子皮的疗效还不甚了解，那等到上市季节，收购橘皮的费用想必非常低。到时只需要阳光、糖、盐和人工便可以大量生产。
秀州的甘蔗也已下种，夏季便可收获制糖了；而到了冬季，佃户们也闲了下来，正好利用这时间来加工陈皮，这生产周期岂不堪称完美？
不过制糖的工艺还是个亟待解决的问题。
她只是跟妈妈学了些简单的做法，对于农产品加工她可知之甚少，没法给宋代的技术带来太大的突破。
她想起新古典总量生产函数y=af(k,l)。
科技、制度、资本、劳动力。要实现经济增长，四个变量都要抓。
如何在自己缺乏专业知识的情况下实现科技突破呢？
林谷雨想着，那就集众人之力，建个研究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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