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防剧透系统
正当林府被林家兄弟闹得乱哄哄的时候，芸小娘把偏院里的下人都支去外头应付，趁着当下没人自己偷偷开了小禾房门的锁。
芸小娘打开门，见小禾正一脸苦相地坐着发呆，她见了芸小娘进来，连忙站起来行礼。
“小禾，你还好吗，那日伤着没有？”芸小娘拉着小禾在床边坐下，拉着她的手，关切地问。
小禾摇摇头，一边挤出一个微笑：“我没事。您怎么来了，当心被人看见了去主君那告状……”
“没事儿，院里现在没人，我便赶紧来看看你。”
芸小娘细细地端详着小禾，她挨打了以后一个人被锁在房里已经两天了，看着眼睛也不红不肿，但此时眼泪却开始止不住地往下掉。
芸小娘长小禾十岁，小禾刚入府的时候，芸小娘还只是主母的婢女，没被主君强娶，那时起她便一直像大姐姐一般关照着府里的小丫头们，小禾对她也像姐姐般地敬重。
“我没什么的，只是小姐……小姐怎么样了？”
“听她们说，小姐已经恢复饮食，精神也没有大碍，等主君消了气，放出来应该便好了，你不用过于担忧。”芸小娘摸着小禾的手安抚着。
见小禾像是松了口气，芸小娘接着便开口说明来意：“小禾，我是想来问问你，为何二姑娘突然改变心意，如此坚决地不嫁这叶家了？”
“这……”小禾仿佛欲言又止。
此中的缘由其实她也不怎么明白。自从台风来袭之后，小姐便换了个人似的。对于她的突然抗婚，小禾也并不太意外，毕竟小姐已经不是她从前一起长大的那个小姐了。
见小禾支支吾吾，芸小娘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等她的回复。
“这……这我也不知道。”小禾还是咬死了不松口。
“你日日呆在小姐身边，没有察觉出什么异样吗？”芸小娘追问道。
小禾摇摇头，说：“小娘，我真的不知道。小姐向来是心思重的，有什么她也不会和我说呀。”
芸小娘叹了口气，也许是如小禾所说。
在小禾这没问出什么来，她安慰了小禾几句便准备起身离开，又回头说：“你安心养着伤，我想着怎么把你和小茉放出来才好。”
小禾谢过芸小娘，眼神复杂地送她出去。她其实也想告诉芸小娘她知道的所有事情，但是已早早答应过小姐不告诉任何旁的人。自己已经逾矩告诉叶公子了，林谷雨却都没有怪罪她，她下过了决心不能再背叛主子了。
只能对不起芸小娘了。
而围墙的另一边，林谷雨微张着嘴，躺在床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本日记本。
她做了个梦，梦里的自己怀着孕正和家人吃饭。三妹妹谷宜在梦里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席上一个劲地劝自己喝酒，她推脱不掉便喝了一口。喝完整个人一直惴惴不安，担心着刚饮下去的酒会伤到肚里的胎儿。
她一时思虑过乱，忽地从梦中惊醒了。
谷雨摸摸自己的肚子，怎么一个自己黄花大姑娘竟做起这种梦了。还好，还好，只是做梦罢了。
也不知道梦里怀着的孩子是谁的，最好是个骑着白马、身披彩霞的盖世英雄。谷雨一边幻想着，一边摇了摇头，赶紧让自己清醒过来。
林小姐的日记读起来着实令人犯困，记下的多是一些闺阁女子的家长里短、生活琐事。
这古代富家千金活得还不如她一个普通女孩呢。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是在家带妹妹便是在家做女红，不是背《女戒》、《内训》便是学习女子礼仪。没见过祖国壮丽的山水，没学过科学知识，更没体验过现代纷繁的科技，真怪可怜的。
但谷雨还是托着腮强打精神读了下去，这半米高的日记本，她才将将读完一本。
“十二月一日，晴。今日读了些书便乏了，明日该补上才好。”
“十二月十七日，阴，秀州。水疱总算退了。这十几日实在难忍，整日地烧着，身子又痒。明知不行，还是忍不住地去挠，怕是落了许多疤。也万幸走得早，没传染给三妹妹。”
谷雨又回看了一眼，中间差着十几天没有记，看起来应该是得了水痘怕传染给妹妹，被送到秀州去了。她想起自己小时候得水痘的经历，妈妈整夜不睡的守着她，抓着自己的手不让挠，痒得难受便给自己吹吹，半夜两点烧得厉害了，还背着她送去医院。
这或许就是“同人不同命”吧。
“十二月十八日，晴，秀州。虽然病症缠绵了半月之久，但好了便似什么都没发生过般。幸好小禾童年得过水疱，才能一直陪着我，不然独自鬼门圈里走一遭，死了也没个亲近的人见我最后一面。”
谷雨往后翻了几页纸，都是林小姐在秀州的日常见闻，她叹了口气耐着性子看下去。
病好以后，她似乎在家闲了几日便出门走动了，偶尔下人带着去城里逛逛，去河边走走，过得比以往开心了许多，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十二月二十一日，晴，秀州。今日不知怎的，我又想去河边看水、看鸭子，便央求刘嬷嬷带我来。到了中午，刘嬷嬷去马车里取饭，让我在原地等着，我竟远远地看见……”
后边三四行字被墨水反复涂黑了，原本的字迹难以辨别。谷雨对着光照了照，又仔细查看反面，都看不清原本写的是什么。
“幸好我今日求着来了这河边，若是没有，岂不是白白的一条性命。”
“这什么意思啊？”林谷雨气得小声惊呼道。这还有防剧透系统吗？她赶紧往下速读了两页，日记又回到家长里短，没有再提及此事了。
谷雨被好奇心挠得心痒痒的，林小姐她到底看见了什么，什么叫白白的一条性命，还害怕得将日记涂黑……
她本就爱看推理小说，平日里也算爱管闲事，谷雨的探究之魂被激发了。她又走到床边，看了一眼藏在被子后头的半摞日记，决心搞清楚这件事的原委。
得赶紧读完这些、赶紧出去好问问小禾，小禾一定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
多亏得林谷雨的四个叔叔伯伯浩浩荡荡地满街寻人，这下半个临安城都知道林大官人大白天的醉酒失踪了。他们去了河坊街挨个酒楼地寻，很快便在八方楼找到了线索。
叔叔们气势汹汹地拍着八方楼的桌子要求掌柜的赶紧放人，八方楼的掌柜倒是连声喊冤，表示前几日林大官人来店里点了许多菜、吃了许多酒，没想饭钱也没结便走得无影无踪。他们店家还想登门找人呢，现在怎么反倒来说是酒楼扣着人不放。并拉着领头的大哥，要求他替林司岐结账，一共是十两银子，已经免了零头了。
一听到要自己代为结账，大哥转身便走。弟弟们见状也像泥鳅似的立马开溜，掌柜的连带几个店小二，一个人都没能拉住。
走得离八方楼远了些，大哥在河边停下了脚步，他望着河水若有所思。
二哥见状，似是恍然大悟，惊呼道：“三弟不会是吃酒吃醉了，失足落入河水中了吧？”
“怎么会，三哥哥水性极佳，我游水都是三哥手把手教会的。就算喝了酒他也沉不了呀。”四弟立刻反驳道。
“那你说，这好端端的人去哪了。”二哥不满地抱怨着。
“我怎么知道，咱这不是找着呢。”四弟对着二哥竟翻了个白眼。
听着两个弟弟在这节骨眼上还在拌嘴，大哥更是心烦意乱，拂了拂袖子，“你们行了。”又接着分析道：“三弟熟知水性，应是不会落水失踪的，但这八方楼离河这般近，咱们为了以防万一不得不查。”
“是啊，大哥，为了三哥的性命，就算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们也要去博的。”五弟深表赞同。
大哥望着水面，眼珠子直溜溜的转，说：“这失踪了一天，河流湍急，上下游几十里都得查。这打捞的人工费恐怕是要花费许多。走，咱们回三弟家找他家大娘子要钱去。”
叶家的下人此时正巧在河坊街办事，目睹了林家兄弟大闹八方楼的场面。他跟着看了好一会儿，弄明白事情原委以后便急急地回了叶府，禀告了主母。
“这算什么事儿啊。”陈于秦听了只觉得荒唐，又一次为表姐感到不幸，堂堂高门嫡女竟嫁了个行事如此荒唐的夫君。
她对这个姐夫没什么好印象，自然也没什么亲情可言，或许他回不来才是最好的。她吩咐下人道：“这件事你就当没看到，也别再跟旁人议论。”
“是。”
既然表姐没说，那她也打算装作不知道，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只是可怜了侄女林谷雨，好不容易回家了，又是染风寒闭门不出、又是父亲酒后失踪闹得满城风雨，陈于秦很想上门去看看她。
但今天闹得这么厉害还是罢了，等过几天那几个姓林的消停了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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