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手术
夜深，道上车不多。
昏黄的路灯飞快从车头扫到车尾，钟尚栎的脸也忽明忽暗。
纪星雩甩掉身后的尾巴，才有机会问:“还好吗？”
钟尚栎捂住嘴:“没事，开快点。”
时间卡得刚刚好，钟尚栎刚缓过劲来下车，一行人匆匆忙忙在夜色中推着钟嘉译到了医院。
看见钟尚栎，众人有了主心骨:“二少。”
钟尚栎见他哥浑身是血眼睛聚缩，顾不了太多，他把手机扔给纪星雩:“密码1517。”
“伤那了？”钟尚栎上前。
钟嘉译身边的程秘书快声道:“钟总今天下班晚，开了自己常用的那辆车，到了临江大桥，一辆货车逆行，发生了连环车祸，司机当场死亡，钟总被一块玻璃扎到肚子，当时在钟总身边的是王秘书等人，他主张把钟总送到这边来，我们得到消息的时候，钟总已经到半路上，来不及送往私人医院，只好继续往这边来了。”
钟尚栎和一行人去了检查室。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
玻璃扎得太深，伤到了脾，要动手术。
钟尚栎拿着报告单出来，看见走廊围了不少人，他脸一沉，这些人真是无利不起早，他心里厌烦，正要开口说话，看见纪星雩站在一个显眼的地方，朝他比了一个二的手势。
这是去二号手术室的意思。
钟尚栎面上稍缓。
发现众人堵了路，病床过不去，他挥了挥手。
钟嘉译的人开出一条道来。
其中有个被挤到墙上的人道:“二少，钟总伤的那么重，不如让王医生主刀？”
“是啊，王医生是院里最好的医生，他的医术大家有目共睹。”
“让他主刀，我们也放心啊。”
“李医生也不错，大家有商有量的才好，可不能让钟总出事。”
钟尚栎朝众人笑了笑:“等会我会让人在你们肚子上开个口子，既然大家那么相信王医生，哦，还有李医生，相信他的缝合技术也是顶好的。”
众人只感觉肚子一凉。
钟嘉译这场手术时间不长，只是脾破了导致出血严重，说起来只是个不大不小的手术，很快就被推出手术室，江桉摘下口罩:“问题不大，这个手术院里也能做，怎么把我叫过来？”
钟尚栎长舒一口气，放松下来手都有点抖，他解释一句:“以防万一，这院里的医生我信不过。”
这些人虽然是老爷子培养的，难保不会出现个例。
还是自己的人放心。
纪星雩扶着他坐下，给他擦了擦额上的汗:“他中了迷香，被扎了针强行唤醒的，你给他看看？”
江桉这才注意到纪星雩，当下不是说话的时候，他让纪星雩陪钟尚栎去做检查，报告显示，没什么问题，为了让他症状减轻，江桉给他打了吊针。
两兄弟一人一个病房。
钟尚栎一沾床就睡了过去。
今晚事情太多，等到尘埃落地，纪星雩才发现徐坤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简单回了个消息，他坐在沙发上望着瓶里的点滴一滴流进钟尚栎的血管里。
半个多小时，这瓶水见底。
江桉过来拔针。
江桉好奇:“你是他……”
纪星雩听他的未尽之言，简单两个字:“朋友。”
“真稀奇，他在外面还有朋友。”江桉感叹:“那今晚麻烦你照顾他了，这边人手不够用，要什么给我说。”
也不怪江桉信任他，主要是钟尚栎自己带过来的人，由不得他不信。
纪星雩点点头。
第二天是个阴天，钟尚栎记挂他哥，天刚亮就醒了。
身上的症状轻了不少，就是臭。
昨晚吐了那么多次，又没有清理，经过一晚上的时间，这味道能熏死人。
钟尚栎发现纪星雩在沙发上睡得香没有叫他。
门外有几个人守着，看见他出来喊了一声:“二少。”
“我哥在那个病房？”
其中有个人打开隔壁病房的门。
江桉正好在里面，听见动静转身，看见他进来道:“醒了。”
“我哥情况怎么样？”钟尚栎站在床尾，望着钟嘉译道。
“没事，中午应该能醒。”
了解完情况，钟尚栎回病房洗了个澡，他和他哥的随身物品，昨晚安排人特意送过来，现在倒是方便。
热水带走一身疲惫，钟尚栎洗了两次才放过自己。
出去的时候，纪星雩已经醒了。
钟尚栎问:“今天有没有工作，要不要送你回去？”
纪星雩倒是不忙工作，但是昨晚事情太复杂，接下来钟尚栎肯定会忙一阵，他在这，钟尚栎还要分心照顾，他还是不在这给他添麻烦比较好，他道:“不用送，我打车回去。”
“吃完早餐再走。”
演员经常不按时吃饭，纪星雩更是各中翘楚，这两个月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整个人瘦了一圈。
按照纪星雩的习惯，要了两份瘦肉粥，包子，以及各样小菜。
还没吃完，钟嘉译醒了。
钟尚栎急急往隔壁走，纪星雩想了想也跟着去了。
钟尚栎走进去喊了一声:“哥。”
钟嘉译常年在高位，手段果决狠辣，气场强大，底下的人乖乖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昨晚的事到底是他们失职，大气都不敢出，也就钟尚栎不怕他:“感觉怎么样，疼不疼？”
“还行，你脸色不大好，”在钟尚栎进来之前，他的秘书简单给他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责备的话说不出口，只能无奈道:“要好好照顾自己。”
“担心担心你自己。”钟尚栎没好气。
钟嘉译忍着疼还想说点什么，正好看见一个陌生人从门口进来，个子高高瘦瘦，细碎的头发搭在额前，五官出挑，气质清透，像是画报里的主角，看上去倒是比资料上的照片更出色几分。
他这个弟弟向来不以貌取人，也不知道这个人有什么地方值得他喜欢。
纪星雩先打招呼:“大哥你好，我是尚栎朋友，纪星雩。”
一般只有格外要好的朋友才会顺着喊人。
钟嘉译笑了笑:“你好，请坐。”
旁边的钟尚栎头皮直接炸开，他一心只有他哥，忘了纪星雩还在，人都还没有追到手，先见了家长，这实在出乎钟尚栎的意料。
他僵着脸，一时愣在原地。
听见他哥和纪星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几句话，他终于找到一个借口:“哥，他还有工作，我让人送他回去，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准备。”
钟嘉译看了看他弟弟:“去吧。”
至于吃的，他现在大概只能吃白粥。
等钟尚栎送完人回来，钟嘉译已经把要做的事情吩咐下去。
“哥，这事谁的可能性最大？”钟尚栎直接问。
“程秘书暂时给你用，想知道自己去查。”钟嘉译看他两手空空:“你准备的早餐呢？”
钟尚栎:“……忘了。”
钟嘉译失血过多，喝完粥又睡了过去。
对于昨晚的事，他心里大概知道是谁，这段时间老爷子身体不太好，住了两次院，有些人就急了，准备放手一搏拼拼运气，但这在他看来，实在不是一招好棋，虽然老爷子病了，但他不是傻子。
在这个时候钟嘉译出事，对钟家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他半点没操心，直接把这事丢给老爷子处理。
至于钟尚栎，这事就当给他练练手。
而钟尚栎那边，说把程秘书给他用，他一点也没客气。
短短几天时间，事情一清二楚。
他爸爸行三，他这一代兄弟姐妹众多，有野心的不在少数，半年前，他七叔犯了事，栽到钟嘉译手里，他哥没留情，而他七叔生了怨恨，再加上老爷子居然把家业交到隔辈人手里，他们当中很多人都不服。
其中以他七叔为最。
还没等他这边有什么动作，老爷子雷厉风行，很快把这次参事的人给外放了。
钟尚栎遗憾。
钟嘉译已经能下床了，看见他脸上的神情笑了笑，提点他:“老爷子之所以率先下手，有三点好处，一来可以威慑底下的人，二来给我铺路，三……你说这第三点是为了什么？”
钟尚栎沉思，忽然他眼睛一亮:“为了防止我们过分报复，想给七叔那群人一条活路，毕竟是他儿子。”
钟嘉译赞许的点头:“也是为了帮我留一个好名声。”
不过他可不是心慈手软的人，老爷子年纪大了，很多事做得不够彻底，而他，正当年轻，喜欢斩草除根。
不过这话没必要告诉钟尚栎。
这事过后，钟嘉译的话语权更大，底下的人再蠢蠢欲动，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老爷子的霉头。
伤好完以后，钟嘉译回了主宅。
钟尚栎也一起回去，这是老爷子特意吩咐过的话。
三人坐在书房，老爷子和钟嘉译在说话，因为这件事钟尚栎也参与进来，他们没有避着他，没过十来分钟，钟尚栎就觉得无聊了。
钟尚栎的目光四处张望，落在茶桌上时，他心一动，起身给他们泡茶。
老爷子精神不太好，说了那么久的话已经有点累了，忽然闻到一阵茶香，他扭头看去，见钟尚栎的动作优雅流畅，略微有些惊奇。
“过来。”他朝他招手。
“爷爷。”钟尚栎端着茶过来:“尝尝我泡的茶。”
剩下的一杯，他给他哥了。
他自己并不爱喝茶。
“不错。”老爷子喝了一口，茶香完全被激发出来:“那里学的手艺？”
钟尚栎老实道:“拍戏角色是个喜茶的人，特意去学了。”
老爷子听了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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