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清扫府邸
有些时候，你的命运并不取决于那件命案的客观事实本身，而是取决于人们如何看待它的这些人，也就是取决于某种观念与意识形态。
此时风老夫人面对的就是这种局面，众人的舆论声。
舆论经常是私刑，而私刑又经常是娱乐，就像是用报纸上的报道来代替手枪一样。
在现代舆论也是强大到能够摧毁一个人的存在，而这种现象在古代更甚之。
就好比一个未出阁的女子私下同男子见面，那就是不检点。一个丧偶的妇女想要改嫁那就是不贞洁。老夫人本来打算利用这种舆论的力量来扩大风翎羽的不孝。可比起不孝，茶语饭后的人们更喜欢谈论那些高门贵府的腌臜事。就好比哪家死了贵妾，哪家正妻不受待见，哪家嫡庶不分等等。
风翎羽恰到好处的利用了这一点，反僵了老夫人一局。
面对众人为风翎羽的声讨，老夫人无奈只得暂时同意风翎羽的话。
然而紧接着，那大型的名场面就在她眼前发生了。她甚至不敢相信的揉了揉双眼，这小贱人当真是卑鄙无耻了。
见老夫人同意了自己的话，风翎羽当着众人的面乖巧的将她从地上扶起来。紧接着就让风翔祤召集了府上所有人。
风翔祤一直都是宠妹狂魔，而且他也想看看风翎羽要做什么，以此来考究自己那个猜测的真实性。
风家三房都在一起生活，这上到管事下到打杂的小厮婢女，一共有几百口人。
一院子的人，黑压压的站着，谁也不敢抬头去看门外那伫立的风翎羽。
此时的风翎羽在也不是以前那个任由他们拿捏的大将军府不受宠的小姐，而是高高在上的和乐郡主，就算现在除了大将军和少将军外，她好像依旧是不受待见的，但即便如此，大家也都不敢造次了。因为现在的风翎羽足够强大，强大到让人不容忽视！
风翎羽分明还是那个风翎羽，可下人们却不敢去看那个越过门槛，一步步朝他们走来，眼中有点点绿光闪过的人。
一个平时素来同柳嬷嬷交好的老妈子想要躲避风翎羽那骇人的眸光，可就在这时就见风翎羽伸手指向她。随着风翎羽的靠近，她只能将头埋的极低，看都不敢再看风翎羽。
“盛德六年七月初八早上，你伙同柳嬷嬷在大将府的暗房将我一顿毒打，差点打断了我的左腿，太子为证。”风翎羽时间地点人证都说的清晰，让那老妈子无言辩驳。
风翎羽说完这话，又指了两名护院，直接说道，“盛德六年七月初七晚，你们二人强行逼我喝下毒酒，将我丢入暗房，太子车夫天铭为证。”
风翎羽冷眼扫过众人，并没有就此打住，“你，为了逼问我的去向，险些割了若水的舌头！”
“你，因为我不同意进宫，将我和若水困在凤语阁毒打不说，粮水不给！”
“你，克扣凤语阁的饭食！”
“你，将我的月例银子拿去买酒喝！”
“你，抢了我的首饰和衣物！”
被风翎羽指到的人，都本能的想要闪躲，可奈何逐影根本不给他们那个机会，凡事被风翎羽点名的人，都被逐影拽过来，像包袱一样丢到墙角。
大将军府下人有八百多，被逐影拽出来五百多。到最后风翎羽都说的口干舌燥了。可外面那些吃瓜群众却看的津津有味，见无人驱逐，都扒在门口看热闹。
下人们你看我我看你，那些有人证的下人自是无言以对，可有那么些早些年欺负过风翎羽，且无人看到的，便抱着侥幸的心里想要否认。
风翎羽冷笑，看着那些心存侥幸的人，“我堂堂大将军府嫡出小姐，会污蔑你们？你们若是不承认，我有多是法子让你们承认。”
“逐影！”听到风翎羽叫自己，逐影抬眼看着风翎羽等待命令。
风翎羽沉沉的吐出了一口气，说道：“祭祀！”
祭祀二字，顿时吓得那些人脸色煞白，别说他们真的做过，就算他们没做过，也是不能祭祀的，因为祭祀过的人，他们就没见过能全乎回来的。
即便有那些幸运的错过最高涨潮时间段的人，也因为海水一点点没上身子，被那种等待死亡的感觉吓的神志不清疯疯癫癫了。
“大小姐，你不能仗着权势就将我们随意祭祀，我们不服！”到底有几个年轻胆壮的，经他们这一搅合，还真有那么些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反正风翎羽找不到强有力的证人，这么多人看着呐，她不可能全部将人祭祀。
风翎羽再次冷笑，那笑肆意，冷漠。被风翎羽盯着的人一个激灵，那是漫无边际的冷，是一丝一丝拼命往里钻的冷，仿佛冷到骨头里去。每一块骨头都好像被冻得脆了。仿佛此时他们已经身处海神台，正感受着那刺骨的海水侵蚀着自己的每一寸皮肤。
“我是风大将军府的嫡小姐，这里是生我，养我的家。我还没狠心到摧毁这里的所有人。金无足赤人无完人，那些抢了簪子，首饰的人，我全当你们一时糊涂，可以对你们既往不咎，这么多人作证，我风翎羽说话算话。不但不要你们的命，还会奉上盘缠打发你们出府。你们也不要妄想继续留下，虽然我没那么狠，但我也没善良到将曾经欺负我的人留在身边。”
风翎羽的话还未说完，就见一个十六七岁的丫鬟跪在地上，那是风家二房柳姨娘手底下的人，她跪爬上前，声音带着颤抖，“大小姐，我只五年前偷过您的一个镯子，奴婢的母亲病了，奴婢是逼不得已的！！”
风翎羽看着脚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人，挥了挥手，就见天冬不知何时搬过来一个大箱子，里边都是一个个的小口袋，拿出一个丢给那丫鬟。
那丫鬟拾起来，打开一看，竟是银子，拿在手中的分量少说也有十两。她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风翎羽，“大小姐，这...”
她只是一个姨娘的粗使丫鬟，一个月也就三掉钱。这十两银子快赶上她好几年的工钱了。
风翎羽低头看着她，“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有卧病在床的老娘，左不过你犯的也不是什么大错，我原谅你了。”
“真的？谢大小姐，谢大小姐！”那丫头感恩戴德，就要去拿那银子，大不了将军府不收她，她再去找别的事做呗。
“慢着！”风翎羽俯身拾起那包银子，眼角余光飘了一眼那些死不承认的人们，“想要这银子也不难，你们都是同僚，想想他们欺负我的时候，可有留下线索？”说着又看了眼那些认了罪的人，继续道：“每想到一处线索，就可拿着银子走人。卖身契也会一并给了你们。”
那个先前跪着的小丫头，想了想，忽然起身，来到死不承认的张三面前，戳着他的肩膀道：“大小姐，这家伙将您院中的饭食拿来当下酒菜了，他和小李子一同干的，我和小菊都看到了！！”
小菊听到自己被点名，慌忙跪下点头称是。风翎羽满意的点点头，将两包银子交付在她们手上，又从二房要来卖身契，打发走了二人。
有了打头阵的，后面人们就大胆多了，为了自己能够安全出府，也不顾昔日的同僚之情，开始相互揭穿。
这不说不知道，经过这么一坦白，莫说是风毅成，就连外面扒着门框的吃瓜群众都开始感慨起来。这哪是人受的罪啊，好歹是嫡小姐，竟要和狗抢吃的，冬天只能拿稻草填床铺。
真想不到，忠心报国的大将军的嫡女在府中过的竟然猪狗不如。
很快的，那五百多人被遣散的只剩下最后的几十人，不是他们不知道别人的短处，是他们自知自己罪孽深重。就好比那个伙同柳嬷嬷打断风翎羽腿的老妈子和那个逼着风翎羽喝毒酒的小厮。
剩下的人你看我，我看你。
沉寂。
空气中死一般的沉寂...他们甚至连呼吸的声音都不敢发出...
风翎羽看着这些人。
五百多人，她不可能赶尽杀绝，那些人也罪不至死。
可眼前剩下这些人可以说是间接害死原主，伤害自己的人。她没办法，也不能原谅。
淡淡对着风毅成开口道：“我累了，爹爹将他们扭送官府吧！”
看着瘦小的女儿，身子单薄的站在那里，风毅成心疼，让她先回去。
至于他，自然要同这些人好好清算的。他心中感叹，自己这个爹爹还真是没用，本来这几个月就打算整治府邸的，可到最后还是要女儿自己动手。
至于那些下人，在听到不用被献祭，倒也松了口气。虽说到了官府可能也难逃一死，可只要不是像柳嬷嬷那种死法，他们或许还能宽心一点。
解决完了所有人，那些看热闹的自然而然也就散了。虽然他们觉得这些奴才一定是受人指使，可既然当事人已经走了，他们这群吃瓜群众也就该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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