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解药

曲逸夫并不是一个喜欢喝酒的人，但这晚他还是把车停在了酒吧门口。“暮色酒吧。”曲逸夫在门口犹豫了几秒钟，走了进去，找了一个人比较少的位置，叫了一瓶白酒。这几天发生了一些事，让他很是烦闷，他打算到这里借酒浇愁。一杯烈酒下肚，他的思绪回到了几天前

        曲逸夫在一个研究所工作，还是一个重大项目的负责人之一。一天傍晚，他接到电话说研究所晚上有一个会议，但电话里的人说话摇摆不定的，最后告诉曲逸夫可以自己决定要不要参加。曲逸夫觉得会议可能对自己的研究有影响，他就打算过去参加了。但开车到了半路，忽然接到医院的通知，说是曲雅病倒了。他毫不犹豫的将工作抛之脑后，调转车头赶往医院。所幸，妹妹没有大碍。曲逸夫询问妹妹在外面病倒的原因。曲雅回答道：“老毛病嘛，我算着的发作的时间应该是一周之后的，没想到今天突然就开始了。”曲雅说得风轻云淡，但曲逸夫却听得胆战心惊。曲雅的病有一个奇怪的地方就是，每个月的月底左右会剧烈的反应一次。每到这时，曲雅会莫名其妙的头晕目眩，四肢无力。“我问的是你为什么到外面？”曲逸夫继续追问。曲雅低着头坦白，自己是出去找朋友了。“你那个朋友呢？”曲逸夫听医生说，是曲雅自己打的医院的电话。曲雅也有点失落，小声的解释说：“他有事没来。”曲逸夫叹了口气，摸了摸曲雅的额头，查看她有没有发烧。

        曲逸夫很想把失约的人揍一顿解气，但又想到可能对方事出有因，加上曲雅为对方的各种解释，他恢复了冷静，但他迫切的想知道这个失约的人到底是什么模样。曲逸夫不打算去开会了，他要留下来照顾妹妹。曲雅睡着了，曲逸夫就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出神的想着什么。忽然，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曲逸夫回过神来，原来是曲雅的手机来电话了。为了不吵醒曲雅，他本来打算直接挂掉电话的，但看到来电人显示的是李达，他想到什么，走出病房接通了电话。之后就是李达到曲雅病房的事情了。曲逸夫在李达准备离开医院的时候叫住了他，问了他好几个问题。李达的坦诚倒让曲逸夫留下了好感。他本想多拷问一下这个小伙子，但恰巧研究所的助手来电话说：研究所晚上的会议讨论的内容居然是药物人体实验，曲逸夫极力反对这种事情发生，他需要赶过去搞清楚状况。回到病房和妹妹道别他就快马加鞭赶往研究所了。

        曲逸夫兄妹父母早亡，曲雅是被曲逸夫一个人拉扯大的。十年前，曲逸夫的母亲得了怪病，头发渐渐脱落，时常莫名其妙的晕倒，去到医院检查，医生查不出任何症状，诊断为营养不良。这个诊断结果让一家人匪夷所思。曲逸夫的父亲是药材公司的老板，就他们的家底，即使天天吃山珍海味也吃不穷，怎么可能让家里的女主人饿到呢。但医生的诊断就是权威，曲父只能安排曲母去住院调养了。一年的调养，曲母的身体好像痊愈了，接到医院通知之后，曲父就把她接回家了。回家之后，没到一个星期，她因为晕倒摔下来楼梯，还好曲父发现的即使，赶忙送进了医院。曲母没有摔伤，却被医生检查出了心脏衰竭。之前在医院调养的一年里，每段时间都有体检，按理说，如果有心脏方面的问题，不可能查不出来。曲父叫来之前负责调养的医生就骂，但医生拿出一年来的体检报告单，上面确实没有心脏异常的记录。事情已经过去了，医院也急切的想补救，他们建议心脏移植。但找到一颗配型的心脏又谈何容易，心脏还没找到，曲母就去世了。因为这件事，曲父也一蹶不振，整日借酒浇愁，染上了酗酒的恶习，半年之后，因为酒驾发生车祸，没有抢救过来。曲父去世之后，药材公司压在了二十出头的曲逸夫身上。好在他聪明过人，委托了一个专业的团队为他管理公司，加上公司里有几个以前和曲父同甘共苦的兄弟支持他，药材公司不但没有被同行兼并，运作的生龙活虎。曲逸夫有自己的人生规划和目标，追着自己的梦想，他三十岁出头就已经是国内顶尖生物研究院的教授了。

        本以为曲家的劫难已经过去了，但是十年之后，曲雅突然病倒了。送到医院诊断，情节和当年的母亲一模一样，医生查不出如何症状，但他清楚的知道，曲雅的处境会越来越危险。曲逸夫带着曲雅奔波世界各地，去过好几个出名的医院，结果都一样，查不出病症。他不敢相信医生的对曲雅没病的诊断。果然，半年之后，曲雅就被查出了心脏方面的问题。这半年，曲逸夫也没闲着，四处打听类似的病症。临近绝望的时候，一个人找上了他，让他重燃了希望。这个人曲逸夫认识，名叫冯唐，曾经是他们研究院的老教授，很有权威，但后来他突然离开了研究院，听说去了一家私人研究所。这天冯唐忽然来见自己，说是要带自己去见一个人。曲逸夫本来没有闲心去理会，但对方说和曲雅的病有关系，他就跟着去了。冯唐说的人，是一个坐着轮椅，戴着氧气罩的中年人。曲逸夫看到这个人的第一眼就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曲母去世前的样子和眼前的男人一模一样，头发脱落、双眼凹陷、脸色苍白。不过，不同的是，母亲那时已经瘫痪得不能言语了，但这个男人居然还吐字清晰，很有精神。冯唐介绍说这个男人是他们兴科研究所的大股东，孟乾。

        孟乾说：“我听说过你母亲的病症，我和她一模一样。你妹妹的病情，我也是这两天才听说的，她的症状和我刚得怪病时的反应一模一样。所以说，你的妹妹也得了这种怪病，我想你应该心里也清楚。”曲逸夫皱着眉头看着对方，孟乾对自己的家庭情况这么了解，自己不得不警惕对方的用意。孟乾看出了曲逸夫的猜疑，他继续说道：“你别紧张，我之所以这么了解你，是因为我得了怪病，之后为了活命，了解过很多和我类似的病例。其中就包括你的母亲。但我知道你们并没有解开怪病的谜底。至于你妹妹的情况，我是在你的求医信息里了解到的。”曲逸夫想知道对方叫自己过来的原因，就问到：“你虽然得了怪病，却看起来有些不一样吗，似乎没被病情完全控制，你找到治疗方法了？”孟乾干咳了两声后说：“八年前，冯教授就有了一个研究，关于药物的，但研究院不支持他。我那时恰好在研究所有股份，想着死马当活马医，就和冯教授见了面。之后他就到这里看展研究了。四年前，我的病恶化到了极点，靠着冯教授半成品的药物，我从鬼门关走了回来。”说着，孟乾还看了冯教授一眼。曲逸夫奇怪的是，冯唐虽然是孟乾的救命恩人，但却对孟乾毕恭毕敬。冯唐上前一步说道：“现在药物研究进入了一个瓶颈，研究所十分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就是我想孟先生推荐了你，逸夫，你的妹妹并不是无药可治。”冯唐还邀请曲逸夫拜访他们的兴科研究所，曲逸夫好奇的去看了，研究所的规模的确庞大。为了表示诚意，冯唐居然直接展示了药物百分之三十的原理资料给曲逸夫观看。曲逸夫查看之后，凭着自己生物学的知识，他发现这个研究的确超前。为了给妹妹带来一线生机，他经过几天的考虑最终加入了兴科研究所。

        进入研究所之后，他花了一个月时间才了解了这种药物的基本原理，不过很多其他专业领域的技术，他理解的不是很多。冯唐提醒曲逸夫，从孟乾的病情发展经历来看，曲雅现在还只是轻微表现症状，估计会在两年之后病情恶化，如果那时还不能挽救，就真的回天乏术了。之后半年时间，曲逸夫靠着自己在学术研究上的天才造诣，很快成了这个药物项目的负责人之一。药物项目的名称叫做“解药”。曲逸夫询问名字的由来，孟乾回答他：“这种病就像一种魔咒，这个药就是我的解药。”曲逸夫觉得这个名字确实合理，这种怪病的确就像魔咒一样。冯唐在生物学和化学的造诣令曲逸夫叹服，但经过相处之后，曲逸夫才发现他的那种傲慢和偏执。整个研究所，除了孟乾，连所长都不能直接管束他。这段时间，药物研究到达了又一个瓶颈，冯唐出人意料的提出了人体实验的方案，曲逸夫和其他人都大吃了一惊，这么做不但违法而且违背人道主义。研究所里的人分成了支持和反对两派，曲逸夫是站在反对的队伍里的，他担心违法行为会让研究被终止，到时自己靠什么挽救曲雅。几天的争辩，反对的声音逐渐减少。冯唐的权力可以把反对的人扫地出门，除了曲逸夫这种对项目作用很大的人，所以他们妥协了。

        那晚的会议就是在讨论这个问题。冯唐为了不让曲逸夫影响大局走向，没有直接通知他参与。接到助理的通知，曲逸夫吓了一跳，会议不但通过了自愿患者做实验的提议，还声明非常时期会使用流浪汉做人体实验。曲逸夫闯过研究所的多道门禁，来到“解药”项目的基地，走到冯唐面前质问道：“冯教授，你疯了吗！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们要进行这种违法的人体实验吗？如果被外界知道了，这个项目被停工了怎么办？！”冯唐不慌不忙的摘下眼镜，边擦拭边问道：“逸夫，药物研制完善还需要多长时间你估算过吗？我们可以慢慢熬，你妹妹和孟老板呢？”曲逸夫愣在原地了。冯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熊掌与鱼不可兼得，有的时候我们要学会舍义取生。我年轻时也有科学家精神，但有的时候我们需要变通。伟大的发明哪一个不伴随着高昂的代价。”之后几天，曲逸夫没到研究所工作，他要么在家里，要么在医院里，迷茫的思考着自己应该怎么做。这天他实在苦闷，就来到了一个酒吧独饮起来。

        不经意间，他看到了另一个角落也有一个买醉的男人。“好眼熟。”曲逸夫稍微回忆，就想起了这个人。一个月前，有好多警察冲进研究所，说是研究所藏匿毒品，要进行搜查。曲逸夫刚好在研究所大厅里，目睹了警察长达一个小时的“翻箱倒柜”。带头搜查的两个便衣中，其中之一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当时搜查的动作太大了，研究所的好多平时没见过的领导都来了。警察把研究所的药物带去化验，得到的结果是没有任何非法药物，也没有任毒品，为此，警队还发文表示的歉意。这件事曲逸夫让曲逸夫疑惑了一段时间研究所为什么会合毒品扯上关系？制药材料被误认的说法虽然很合理，但他老是觉得哪里不对。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不影响“解药”的研制他就不想过多关心。喝得差不多之后，曲逸夫就结账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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