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这位少侠，吃点什么？”许是看见裴鸿雪腰侧的佩剑，上菜的小二格外热情。
“……一碗素面。”
“好嘞。”这小二吆喝一声：“素面一碗——”之后却没走，俯身小声问道：“少侠是否也是去洛阳，参加伏魔大会的？”
裴鸿雪心里一惊，伏魔大会？什么伏魔大会，洛阳这次不是召开武林大会吗？
这小二发觉客人变了脸色，连忙道：“少侠，少侠莫多想，是这几日有许多刀剑客都被困在这儿。小的招待了不少，就不小心听着了一星半点，是也不清楚内情的，瞎猜，一半儿都是瞎猜。”说罢，嘿嘿一笑，连忙搭上手帕子快步离去了。
吃过了饭，时候也还早的很。裴鸿雪便问老板娘要了两桶热水沐浴净身。洗完了，回到房中，又想起那个诡异奇怪的梦，心里实在觉得瘆得慌，只好坐在床上温习了一番心法内功，又把师爷给的护身符拿出来拜了两拜，这才舒坦些。
许是昨夜路途颠簸没休息安稳，裴鸿雪竟然就这么在床上睡着了。待到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楼下传来吵闹喧哗声，还隐隐有了打斗之意。她暗叫不妙，连忙披上外褂，提剑跑下楼去。可还只刚走到楼梯口，就见那大堂里碗碟摔碎了残片落的满地。裴鸿雪躲在扶手后边，望过去，那对峙的两伙人数约十六，是刀剑相向，恶狠狠看着对方。
其中有几人，令裴鸿雪眼熟的很。
是不是……点苍派和八卦门的弟子？
点苍派、青城派，八卦门与她师门峨眉派，并称作川蜀四大门。明面上井水不犯河水，私底下却有许多复杂的利益关系冲突。如今他们居然同时出现在这间客栈里，不知是因为那武林大会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
八卦门弟子莽夫气质，虎头刀锃亮，杀势逼人。另一边点苍派长剑在手，反握悬在背后，凌然一副君子做派。其中一人朗声平静道：
“几位也是名门之徒，怎可如此歪曲事实？我们小师妹脾性本极好，与商少主也是无冤无仇。她这第一次下山，此前连照面都不曾与商少主打过，何来意图故意加害呢？”
少主？裴鸿雪惊讶想道，他们口中这个少主，该不会就是前两年被自己打的落花流水那个色胚东西吧？
一八卦门弟子额上青筋暴起，面红耳赤。厉声怒骂道：“不是这小表子是谁？我家少主好端端的，只是和她单独处了会，就身中数刀！今天你们不把她交出来，我便拿你们人头涮锅！”
“你还有脸说？”这青城弟子怒喝：“小师妹去一趟茅房遭你们那恶心少主尾随了不说，出事了居然还反咬一口！真是狗屎东西，谁招惹谁晦气！”
听到此处，裴鸿雪也生起气来，姓商的王八羔子，真是一介人渣！要是再让自己撞见，非把他打哭不可。不过不知那小师妹何许人也？敢直接动刀子，真乃女中豪杰。
眼看着他们就要动手，裴鸿雪抬手抚上剑柄，提气运功，打算帮青城派一把。可突然肩上一沉。一个声音道：“姑娘且慢。”
裴鸿雪一吓，回头，是个素妆的中年女人。
“你是谁？”裴鸿雪往后撤了两步。
女人目光向着大堂里：“江湖恩怨复杂，远非目之所及那般简单。姑娘莫要去管这遭闲事为好。”
裴鸿雪心中腾起一阵不悦，怎么的，在师门天天被教训，下了山，居然还要被陌生人教训？可对方来历不明，裴鸿雪也不敢轻易反驳。只得狠狠盯着着对方，蹙起眉以表态度。
这中年女子沉沉一笑：“姑娘莫恼，且看他们到底打不打。”
裴鸿雪便看去，只见这两伙人刀剑互指，气氛已紧张到了极致，稍有动作，便是一场恶战。可就是没人先动手。正胶着时，忽然门外有人高喊一声，说道：
“百草门的兄弟请来了！”
便见一小弟子拿着大伞，护着一褐袍青年走进客栈中。这青年，腰悬一个木箱，头戴一个儒帽，年纪不大，却已颇有那江湖郎中风范。进屋便问道：“商兄在何处？”
这是百草门的内门大弟子？裴鸿雪望见他腰上的金镶玉，惊讶一瞬。忽而背后又掠过一道凉风，再回头时，方才与她搭话的那中年女子已不见踪影。
八卦门与青城派放下刀剑，救人要紧，一群人直奔楼上去。裴鸿雪没来得及撤离，被他们撞上，只好自称江湖野派人士，谎编了个名字，与他们一同前往。
恰好又不太好的是，裴鸿雪发现那商王八蛋竟然就住她隔壁。众人挤在这一间屋里，八月的天，闷热的紧。百草门那位给已经昏迷过去的商色胚清理伤口时，突然发出疑惑惊叹。
有人问：兄弟，怎么了？
他道：这刀伤颇为奇怪，每一处都恰恰好避开致命之地，却又不能轻易愈合。莫非是不要他的命，只想让他困在这里养伤？
有人大叫：能稳成这样，这刀功岂不是出神入化了？完了，这客栈里有高手！
裴鸿雪想起那中年女子，既能无声无息接近她，又可悄然离去。能把气息隐藏的这么好，恐怕是师父辈的高人。
然而这疑点自然是无果而终了。夜幕将至，大家各自散了去。裴鸿雪这才想起自己半日没吃东西，赶紧下楼叫了一碗面，匆匆下肚后，不消一会便不省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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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
雨淅淅沥沥地降，从屋檐青瓦片边落下帘幕去，散在地上，又被路过的无情马蹄踏的粉碎。半晌后才重新拼凑在一起，漆黑水面映照出灯笼红光。
红袖阁门口站着三两妙曼女子，笑声交谈着什么。偶尔有行人要进来，便被她们挡在门外，婉转声儿道：“今个晚上不接客，官人明个再来做打算。”
有人不满道：“可楼里分明亮着的。”
那女子兰花指捻圆扇拂面轻笑道：“妾身是怕官人您竖着进去，横着出来呐。”
这人一听，不得了，赶紧快步走了。
又过了会，一辆黑漆的马车自巷角出现，随着车夫低声吆喝，行至红袖招门前。
“雨太大，迟了半日。不过，这货色保证能那位爷满意。”车夫跳下车，被灯火一照，竟是那客栈里跑堂的小二。
“可让我们好等。”一体态丰腴的女子摇曳身子过去，接过小二递来的姓名帖。打开看了一眼，又瞧了瞧那车厢，问道：“这些个名门正派弟子，会不会太凶了？我可告诉你，这回来的可是一位我们全都惹不起的大人物。那位爷要是有一点不开心，大家一起掉脑袋。”
那小二嘿嘿一笑，“放心！你懂什么。人家缺你们这样的风月女人伺候？正是这些名门正派的女人，干起来才顶舒服，顶有意思呢。”
他说罢，跳上车。探出头左右看了看，便招呼了姐妹，把朱漆大门打开了，架着马车进了院。一浓妆艳抹的老太太迎上来，喜笑颜开道，“又有这么多好姑娘。快让我瞧瞧。”于是拉开马车门，灯盏往里头一照，只见里头两个女人，四个男人。被绑了手脚，堆在一块。
她问：“这几个姑娘家身子可都还干净呢吧？”
那店小二笑道：“那我可不知道，反正我们兄弟几个可是不敢动她们的。”
待把人抱出来后，那店小二连忙驾车匆匆走了。麽麽手里拿一方手绢，打湿了雨水，就这么往每个人的脸上擦。突然讶异惊叹了一声，“这个姑娘生得不错！”
旁边一人瞧上一眼，把手中册子翻翻，道：
“这个叫裴鸿雪，二十二岁，峨眉派中人，确实好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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