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重识
一直到晚上即将开始直播，吴双也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就稀里糊涂地答应了陶琛的提议。
虽然只是假的，虽然她也有条件。
咖啡厅那一幕在脑海中再次浮现。
“为什么是我？”
“你说呢？”
他毫不掩饰对她的企图。
吴双避开他的目光，和他对视也是一件困难的事，尤其是在昨晚那个吻之后。
她不表态，陶琛循循善诱，“是你在直播间出的主意不好用？还是你不敢？”
明知道他故意的，她还是愿者上钩，“瞧不起谁？不过，礼尚往来，你也要陪我回家一趟。”
张莺莺说的没错，陶琛是最佳人选。既然是他主动找上门的，就别怪她拿他当工具人。
“乐意至极。”
于是二人一拍即合，就把这事定下了。
现在越想越不对劲，就好像误入了一个圈套。
脑海中不知不觉又浮现出他的那个吻，吴双摇摇头，对着镜子照了一下，脸颊还有点红。
不对，他说好的要给她一个说法，今天却只字不提。
说话不算数的男人。
用手背给脸颊降温之后她才点开直播间。
“hello大家好，我是举世无双，明天就是除夕啦，今天咱们的主题是过年，大家有没有想说的？”
弹幕有人陆续刷了起来：
主播是不是恋爱了？
面色红润有光泽，我看像。
……
脸颊分明已经没那么烫了。
“错觉哈，是美颜开过头了，另外今天涂了腮红，马上不是要过年了嘛，寓意红红火火。”
弹幕：呵呵，信你个鬼。
冬季初恋是什么梗？
……
原来是因为那杯奶茶。
晚上登录账号的时候，吴双收到了上千条的消息，十有八九都在问奶茶的事。
“解释一下，冬季初恋是奶茶的名字，我有配图哦，除此之外没有其他。”
弹幕：看到配图了，里面还有一个男人的手。
晒奶茶是次要，晒男人才是主要的吧？
主播，奶茶店在哪里？好不好喝？
种草么主播？
吴双点开动态中的照片，果然，陶琛的手进去了一半。分明是无心之举，看起来倒像是故意。
勉强镇定下来，她对着镜头道：“奶茶店的名字叫时遇，确切来说是一家咖啡馆，冬季初恋是它家的招牌奶茶，大家可以在网上自己搜，不过应该不是连锁的，喝不喝的到看缘分哦。”
弹幕：手呢？手的主人是谁？
今天榜一大哥不来拆台么？
没等吴双回应，id是桑姑娘的人发弹幕：咖啡馆主人来啦，在我家拍的，无双本人超级好看，手的主人是我表兄哦～
后面迅速有人跟评：哦？不是榜一大哥？
榜一大哥失宠了？
表哥帅么？
奶茶怎么订？
我刚搜了，在溯源，主播你曝马了。
……
屏幕上的回复五花八门，吴双也不藏着掖着，“是的，就在溯源，一个十八线的小县城，欢迎前来旅游。另外，今天出去是谈合作的，刚好有件事也要和大家分享，接下来我会接一部分直播带货的工作，参与的是一个助力脱贫攻坚的项目，主要带货农产品，在另一个平台带货直播，这边的直播依然按照现有模式继续，只是可能要减少直播频率。
弹幕：原来如此。
主播在哪我在哪。
顺着主播的围脖爬过去。
主播做的事好有意义。
果然直播的终极是带货。
……
吴双笑了笑，“那不一定，未来互联网发展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现在还不能称之为终极，只能说算是一种尝试。跑题了，说回过年，大家往年都是怎样过的？今年都准备做什么？”
弹幕：害，没啥意思。
就一家人吃吃喝喝呗。
感觉现在的过年不算过年了，假期太短，一半的时间都花在路上，春运都能耗光一半的热情。
主播过年做什么？
她做什么？要带着陶琛回家，即将经历老来俏和老吴的一番灵魂拷问，大概比往年要艰难许多。
“我和大家一样，也没什么特别的，可能就和家人一起吃个饭吧。不过除夕和春节这两天也要放假，就不直播了哦，咱们年后见。”
弹幕：啊啊啊？不舍得主播。
两天不见，拿什么去缓解我的思念？
主播记得多分享动态哦。
主播上次提到催婚的事，这次回家过年准备实施么？
果然有人问到了，吴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个……先保密。”
弹幕：看样子是有想法啊。
我看有戏。
主播选择的哪种？
是不是带榜一大哥回家？
……
天下第一聪明人发弹幕：是的。
一颗石头惊起千层浪，弹幕刷起的速度明显比之前快了不止一倍：
对榜一大哥肃然起敬。
榜一大哥不愧是榜一大哥。
蹲一个榜一大哥和主播同框的画面。
……
吴双单手扶额，不愧和桑姑娘是一家人，回起消息来比她这个主播还积极。
陶琛，他有那么闲？
点开直播平台他的id私信页面：【你是不是太闲了？】
天下第一聪明人：【休假期间。】
举世无双：【别老盯着我的直播间。】
每次想到镜头前面那一群网友里有他，总感觉很社死。
天下第一聪明人：【我喜欢。】
弹幕：主播又在和榜一大哥发私信呢。
咱这直播间以后应该改名叫：直播间的爱情故事。
我们都是平平无奇的吃瓜群众。
……
说到这，吴双恍然意识到老来俏也有可能在看直播，就没在直播间拆穿假装带他回家这件事。
趁直播间混乱到一发不可收拾之前，她赶紧做总结，“朋友们，忽略这个小插曲啊，我相信你们还是爱我多一点的。”
弹幕统一回复：爱你不及榜一大哥多。
完了，这直播是干不下去了。
“既然你们都不爱我了，那就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吧。”
弹幕：开玩笑的，我们都爱你。
爱你。
屏幕上刷起粉色小心心，过于敷衍。
回顾过往，从直播到现在主题的确有跑偏的意思，吴双收起玩笑的心思，一本正经道：“虽然是以分享倒霉事情开始直播的，但我还是希望自己能幸运一点，多遇见一些美好的事情并分享给你们。当然，我依旧是你们最忠诚的树洞，随时倾听你们的心事，也希望之后继续和我多多互动。今天就到这里了，我们明年见。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
下播之后，吴双整理好工作室，心情还没有平静。
互联网就是这样，不能轻易树立人设，flag易倒。不过，当初正是因为真诚才收获了一批人的喜欢，今后也会一直保持真诚。
保温杯里的花茶还剩一半，她倒进玻璃杯里抱着暖手来到客厅。
拉开窗帘，窗外漆黑一片，此刻夜很安宁。
这一年即将结束了，她丝毫不后悔当初的决定。
手机提示音响起。
chen：开门。
开门？吴双看了眼时间，快十点了，又看向门口。
犹豫片刻，她还是走过去，打开门。
陶琛就站在门外，穿着白日里的那件大衣，围着重遇时的那件羊绒围巾。
吴双以询问的眼神看向他。
“对一下词，明天当心穿帮。”
她侧身，放他进来。
“怎么这么晚过来？”
“你不是刚下播，之前怕你没时间。”
算起来，这是他第三次来她家，每次都是晚上。
想到昨晚他亲她那件事，她没办法坦然面对他，尤其是在情绪化的夜晚。
陶琛站在客厅，双手交握，手指通红。
“冷么？”她问。
陶琛点点头。
“我去拿暖风机。”她转头要进卧室，手腕忽然被拽住。
“不用，让我抱一会儿。”
他的话并非是征求她的意见，没等她回复，他上前将她抱进怀里。
清冽的气息夹杂着一股冷意，吴双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他们现在还不是可以拥抱的关系。
她拍了拍他的后背，示意他松开，“我大概比不上暖风机。”
“不一样。”陶琛下颚抵在她的肩上，放在她腰间的手收紧些。
他是故意的。
冷是借口，想抱她却是真的。
她紧贴在他的胸膛，甚至能隔着衣服感受到他心脏跳动的韵律。
错觉吧。
“你打算抱多久？”
“再一会儿。”他在她肩侧蹭了蹭。
重逢之时陶琛就想这么做了，克制到现在，已经算是迟来的拥抱。
“这样做好像不太合适。”
“就当是提前演练。”
明天还要扮演他的女朋友，有了值得信服的借口，吴双贪恋片刻的温暖，没有急于推开他。
许久，他才依依不舍松开。
“聊聊？说一下我们彼此的兴趣爱好，还有现在的情况，免得家人问起答不上。”
吴双示意他去沙发那头坐，去卧室把暖风机取出来打开。
温暖的气流从机器中出来，熏暖了室内的人。
“你先我先？”陶琛侧身，静静地望着她。
“你先吧。”吴双在沙发上坐下，取过抱枕抱在怀里。
她其实很想知道有关他的一切，尤其是她缺席的这么多年。
陶琛解开大衣扣子，吴双警惕地盯着他手上的动作。
他笑着问：“你那是什么眼神？”
“没什么。”她局促地收回目光，四处瞧了瞧，这屋里也没张灯结彩，一点过年的氛围都没有。
他从大衣里面的口袋掏出两张a4纸，递给她。
吴双接过，是他的简历。
“这么正式？”
“不止，你再看看。”
比简历更详细，除了出生年月日和家庭住址，上面连他的门牌号，车牌号，以及喜欢吃的东西，兴趣爱好，感情经历，甚至每段时间在做什么都一清二楚。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被感情经历所吸引，那一行写着：无。
“你没谈过？”
陶琛摇头，“没有。”
“说谎。”他那样优秀的人怎么可能没谈过恋爱。
“我说的是真的。”
吴双笑笑，并不相信，放下简历。
“我呢……没什么好说的，除了不吃肉没什么不喜欢的，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之前一直在帝都工作，年底回来的，至于详细的就算了，现在在做什么你也知道。另外，脾气不大好。没了。”
“喜欢的人呢？”他望着她的眼睛。
喜欢的人……吴双迎上他的目光坦然道：“曾经有一个，很喜欢，喜欢了很多年，梦到过好多次。后来……没有了。”
“为什么不喜欢了？”
“不知道。可能时间让感情变淡了，也可能是其他别的。”
“当他再次出现，你的心里没有波澜吗？”陶琛锲而不舍地追问。
“如果说没有一定是假的，只是，我们缺失了彼此最重要的一段时光，太久没见，更多的是陌生。至于再见……就当作重新认识。”
她没想到现在可以坦然地同他说这些。
“我……”他顿了顿，终究没说什么，对她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我是陶琛。”
吴双将手递过去，“吴双。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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