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阿音和顾父对视着，最后顾父移开了视线，阿音的目光太可怕了，有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阿音像是因为得到许可向前了两步，看着闭眼的婴儿。表情恢复了原来的清冷，让人看不出什么来。
后面大家又说了几句道喜的话，很快就化作鸡鸭鸟蛇一般分散了。
阿音瞧那些人的模样，嘴角微翘，不知是嘲讽还是苦笑。
大门大敞着，春风像是要来了。
阿音站在门口，望着天。
处在这盆地里，有着保护屏障，冬日都是有着温暖的。可是呢，阿音却没有高山屏障，只有那四处透风的篱笆墙，任何人都可以践踏，都可以穿过。伤得身体漏风，任由风的侵蚀，可到了春天也就又恢复了。
阿音知道自己的春天会回来的，即使没有了，她也会为自己创造一个春天的。
顾父扶着那女人进了里屋。
一会儿那里就传出了小孩的啼哭声。
阿音望见了那腊梅树，那开上新叶的枝丫和那身淡色的旗袍真是相配的。
树虽没了那腊梅香，但是那衣裳的玫瑰香却染上那绿色嫩芽了。
夜里，安静的房子里，传来阵阵的鼾声。
门开了，不知是那开门人动作太轻，还是因为那鼾声太过于响亮，门没有发出丝毫的响动。
除了窗外映出的点点光，其余里是一片黑暗的。阿音却觉得自己是看得清楚的，在这暗夜里。这时她似乎掌握了透视黑暗的能力。
她还穿着那旗袍，带着一身的香味。
她靠近着，香味越发浓烈了，终于她到了那个地方，她的小床，她儿时睡过的地方，那是爱她的爸爸为迎接她做的。
而如今那个地方已经被鸠占鹊巢了。
阿音被床边的栏杆挡住了，那床开口的地方抵住了那大床。小孩的母亲睡在大床之上却靠在了他的身旁。
阿音看见那独自躺在小床上的他，心里一片海啸。她在那里狂叫，在呐喊，在痛哭流涕，在撕心裂肺。可是无人问津，除了自己，像是误入了无人区。
大海空旷无垠，天昏地暗，她的声音被掩盖，即使有人也离得远了，听不见的。
她放弃了，跌落在心里最深最冷的底处。
眼里闪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红光，带着那张冷清的脸，伸出了修长的手指，慢慢靠近那一小团温热。
那沾着尼古丁的指尖，碰到了他细嫩的肌肤，那圆圆的脸蛋是让人爱不释手的，可是那手还是渐渐向下伸去了。
刚准备用力的，她似乎听见了那细细小小的呼吸声。阿音猛地收回了手，冰凉的手带着惯性弄着了孩子
小孩的哭声逐渐响亮，阿音惊慌地跑出去上了楼，光脚踩在地上一丝声音也没有。阿音总能听见自己发出的声音，那声音像是放大了千万倍，吓得她冷汗直冒。
阿音跌坐在楼梯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又像是怕别人听见似的拼命地压抑着，神经敏感。
脸上的表情像是做上了坏事，像是成功了。
女人起来，抱上了孩子哄着，阿音似乎听见了女人解开衣服的声音，给她那儿子喂着鲜甜可口的汁液。
鲜甜鲜甜的，砸吧砸吧嘴，吃得津津有味。
而那哭声早就随着阿音跑上的阶梯消失了。
留了那一路的玫瑰味，却无人察觉。
不知过了多久，夜里又恢复了宁静，靠在楼梯上的阿音才平静了下来。
伏在心口的手放了下去，这时冷静下来的阿音才感到冷意，打了一个冷颤。露在空气里的腿因为凉意不自觉地往里缩了缩，那白皙就藏匿在了滑腻的布料间。
在去学校之前阿音去了趟医院，拿了药。表面她是得到控制的，可是阿音知道她的情况很严重，依靠药物是无法解决的。她明白谁也帮不了她，只能靠自己挣扎，挣扎上岸，自我救赎。可是她又怕因为挣扎可能会加速坠入，加速死亡。
看着银行卡里剩下的一千块，她无可奈何，母亲留下的钱因为学费和药费只剩下这么一点了。
站在取款机前，望着那阴沉的天空，阿音感到绝望。
拂过那凸出的版面，擦了擦，揣进了包里的夹层。
2020年5月23日
阿音回到学校继续上课。
周围的人都能感受到，阿音变了，虽然还是那般高冷，但就是有什么地方变了，让人说不上来。
上课一周后，学校就通知要举办表演活动，时间在端午节假期过后的6月28日，要求每个社团至少出一个节目。
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阿音感到疲惫，一脸有气无力的模样。
副社长跟在阿音身旁，“身体不舒服吗？”
阿音摇摇头，“我就是有些累，最近兼职比较多，对于这个活动有点头疼，怕顾不过来。”
“刚刚开会的时候，我有一个想法，我想的是，根据我们社团的特色，就写一诗歌，然后配上音乐表演。你觉得怎么样？”
“好。毛哥怎么那么聪明呢”阿音笑了一下，配着那苍白的脸色。
“你去休息吧，我来组织，你要是不放心，我来写诗歌就是，保证情感到位，还符合你的口味。”毛涟意那幽默的话语加上那憨憨的模样惹得周围的人都染上了笑意。
“油嘴滑舌。你先通知下去吧，然后瞧瞧动静如何。然后你组织一下，再联系我。”
“好。”
阿音抱着笔记本走了，那黑皮在阳光下泛着油光。
“再见，社长。”毛涟意在那身后大喊着。
阿音向后摆摆手。
第二天阿音醒来的时候，看见手机消息，发现那备注的毛涟意多了好几条消息。全是凌晨四点发来的。
阿音一脸无奈样，回到，“毛哥真是敬业嘞，那么晚了，不用慌的。”
过了一会对面没有动静儿，阿音想这熬夜的还在睡觉吧。
阿音猜的没错，那老毛正在床上呼呼大睡呢。
那老谭都在床下的椅子上奋笔疾书了。
倒是一片安宁和谐的景象。
阿音回道：“毛哥可真是懂人嘞，看样子了解女孩子有一手啊。的确很合我的口味。”
“我来找音乐，排动作吧。你负责安排人。”
对面似乎醒了，发来一个黑脸小表情。“我可没有撩妹。”
手机震动，“好的，社长，你布置任务就是，我会完成的，我倒下了，再见。”
接着一张呼呼大睡的表情包出现在了对话框。
阿音起身看向外面，又是一个艳阳天。
阿音抱着笔记本去了湖畔小楼，毛涟意的诗歌阿音很是喜欢，读了之后脑海里立马就出现一些场景。
拿起笔，刷刷地在纸上画着。
外面的树叶随着风儿起伏着，沙沙的声音吸引了阿音。
阿音直起身子，转头看向外面，那拿着钢笔的手的骨节处渗入了墨。
阿音站在窗边看着外面一片绿意的景象，感到生命的力量，似乎她的人生为此又充满了希望。
嘴贴在玻璃窗上，微微张嘴伸出轻柔的小舌探了一下，像是出门的小松鼠，探头望了外面一眼，像惊弓之鸟，咻的一声又钻了回去。
阿音不知自己的愉悦来自那里，可能是因为诗歌，也可能是因为景色。
可是三楼的人的愉悦却是因为她。
阿音离开了，本子还放在桌上，一只骨节分明沾着冷白的手拿起了那黑皮，瞧见那上面的情节男人笑了。
男人挪开了椅子，解开西装纽扣坐下，笔直的脊梁让西装没有丝毫的褶皱。
骨节分明的修长捡起桌上白色钢笔。
笔帽放在红木上，淡黄的纸张有了黑色的笔墨，是黑丝，是缠绕的笼。
合上的笔记本塞上了一束白色，不知是男人的习惯，还是故意明了的意念。
越过椅子，走向窗户，伸手摸了摸刚刚沾染女人气息的地方，在手指间捻了捻，修长的手移到鼻尖，轻轻地闻着，似乎还有那味道。
男人在窗户里看见了楼下的人，淡淡地笑着，心想真是个有趣的姑娘。
阿音去楼下转了转，拍了几张照片，坐在那荫凉的湖畔，竟靠着椅背睡了过去。
外面的太阳倾斜得摇摇欲坠，射在阿音的脸上，晃醒了梦中的人，微风还在四起，勾着的长发一漾一漾的，衬得身边的柳条都没了颜色。
回去的时候周围没了人，一片孤寂，若不是因为那份干净，真让人觉得这是一片人迹罕见之地。
阳光从门框里射进，映得屋里一片金黄，那书柜上染着鎏金的字体闪闪发亮。
细长的影子躺在了地上，阿音站在那小楼门口，发现坐在柜台的勾着眼镜的老人不见了，往常那白白的丝绒的小顶儿藏匿起来了。
正想准备瞧瞧那小老头儿是不是藏在柜台下面收拾书嘞，身后就传来苍老的荒凉，“闺女怎么不进去？”
阿音转身，阳光打在脸上，看见台阶下佝偻着背，拿着扫帚和铲子的老人心想原来是躲在那了树叶堆里去了。
“马上就进去了。”阿音顺手指了指自己的头发，“树叶掉在了您的头发上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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