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芙蓉园是华都最热闹的地方，那里有数不清的酒肆、青楼和各式各样的商铺。聚集着来自各地的才艺精湛、能歌载舞的美丽青楼女子。青石板路，粉墙黛瓦，灯火通明，日日夜夜歌舞升平，因此吸引了大量皇室贵族，风流才子到此饮酒作乐。
这里同样也是穆天懿和上官飞白消遣时间的最佳地方，他们特别钟爱一家名叫玉胡楼的胡姬酒肆。
自陈氏一事后过了五天，穆天懿本是约了上官飞白到玉胡楼饮酒，但因皇宫突然召见，导致他现在才能应约。
上官飞白比原定时间早了半时辰来到玉胡楼二楼的一间厢房内。他在靠近窗户的位置席地而坐，身前放着一张小桌子，桌上摆着美酒。
房内还有一名叫做芍琴的胡姬，她席地而坐，优雅弹奏着琵琶。
芍琴时年二十二岁，从小跟随母亲从西域来到中原，安家在繁荣的华都。她出生西域，带着一副异国美丽风韵，身材婀娜多姿，精通舞蹈、音律和诗词，其中琵琶的演奏更是胜人一筹。
在不知何时起，穆天懿和上官飞白每每来到玉胡楼都会指名芍琴。一来二去，她便跟两人建立了友谊。
没过多久穆天懿推门走进了厢房。今天他不像平日那样神采奕奕，反而眉眼之间充满了疲倦。向两人简单行礼后坐在了上官飞白对面，顺手抄起桌上的酒杯喝起来。
芍琴见后吓了一跳，她停下演奏，连忙来到桌前，将两只杯子都盛满酒。因为穆天懿刚才喝的是上官飞白的酒。
“奴家服侍不周，请穆将军见谅。”
“哈哈！”穆天懿爽朗大笑，“我来得太急了，这不怪你。今天的小菜就照旧，我有点饿了。”
“奴家现在就去准备，请两位稍等片刻。”说完，芍琴就起身离开了。
“飞白对不起，是我先邀约你，但最近一直待在皇宫，实在无法前来。”
“喝酒随时都可以，皇宫的事还是不要耽误为好。听父亲说最近盖绒使者前来拜访，最近皇宫应该很热闹。”
盖绒是北方游牧民族，自从被楚军击退后便臣服于楚国，现派出使者前来华都拜访楚文王，以示友好。
“原来皇上计划要举行一场马球比赛，结果一个宫廷马球员突然受伤了，无法出赛，所以我被太子邀去做补替。这些天一直在宫中练习马球，所以无法与你相聚了。”
“这不是件好事吗？”上官飞白对他温和一笑，他相信他的实力，比赛一定会取得胜利。
“嗯！我们赢了比赛！”
“在这些日子里我也在调查陈氏的事情。”
“哈哈，果然是你。一心就想着灵魂术。”
“我真的很在意啊，陈氏只是去世了两个月，竟然会拥有如此强大的灵力。我实在不明白啊。”
“你调查到什么了吗？”穆天懿着急问道。
“我大致猜到原因。天懿你还记得陈氏曾说过与洪克有一个尚未出生的婴儿吗？”
“当然记得！等等该不会”
“在那第二天，我便请人去婴儿的墓地核实，那里确实有被挖掘的痕迹，开棺后发现尸首身上的腐肉不知去向，只剩头部和身体的白骨。没猜错的话陈氏应该是借助婴儿的怨气获得了巨大的灵力。胎死腹中的婴儿有极阴之气，若死后未得到高僧诵经超度，尸首会大量吸收四周的怨气。”
“对！我也曾经听母亲这么说过！”
“我猜测陈氏将腐肉带回家中，然后混入食物中一同食用。为了获得更强大的灵力，陈氏应该还将那些腐肉让母亲和妹妹食用，令两人当场身亡。她的父亲碰巧出外了，逃过一劫。所以在坊间有传闻说是陈氏将母亲和妹妹杀害。”
“陈氏被怨恨冲昏了头脑，竟然连自己的母亲和亲妹都不放过”
“是的。陈氏虽有悲惨的遭遇，但含冤而死的大有人在，人死后的魂魄之所以会变成鬼魅，那表示本就心术不正。”上官飞白眸子里带着怒光，狠狠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陈氏该不会为了可以变成鬼魅，将其母亲和亲妹的魂魄都吞噬了吧？！”穆天懿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如果魂魄没了就不能投胎转世。杀害亲人就算了，连至亲的魂魄都不放过，真的心狠手辣。
“这就可以解释为何陈氏会拥有如此强大的灵力了。”上次一战若无穆天懿从旁协助，上官飞白认为那将是一场苦战。
“等等！陈氏一个民间女子如何得知这极阴之术？”
“这也是问题所在。我怀疑陈氏是受到邪恶的灵魂师诱导。”
“你知道是什么人吗？”
上官飞白摇摇头，“不知道，也未曾从师傅那里听说过。不过我倒可以问问。”
“回府后我也问问母亲！”
“咯咯咯——”就在此时，从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原来芍琴带着煮好的美食回来了。
饿了一天的穆天懿看见如此佳肴已耐不住饥饿，未等芍琴将美食放齐他已起筷进食。
若在平时穆天懿绝不会这么做，但现在只有他与上官飞白两人，则不会在意这些繁文缛节。
上官飞白倒是相反，他出生于士族世家，从小受到严格教育，成人之后父母亲才减少对他的管束，所以现在他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
桌子上除了中原美食外还有几道胡食。有好友与美食美酒相伴，芍琴还在为两人演奏，这种美好的感觉让穆天懿心情格外放松。
也许是太过疲惫，酒过三巡后睡意突然涌上心头，眼皮一沉一沉，穆天懿不知不觉中睡倒在地板上。
见状，上官飞白与芍琴都吓了一跳，确认他只是睡着后便放下心。随后芍琴便离开厢房，去拿盖身的毛毯。
上官飞白轻轻挪开前方的桌子，身体微微往前倾，一低头就对上穆天懿那英俊的脸，忍不住伸手去抚摸，思考了半刻，还是将手抽了回去。
上官飞白从未想过要打破目前的关系，单相思虽然痛苦，但起码可以留在对方身边。若自己贸然开口或者有所行动，生怕穆天懿会受到惊吓，也许从那刻起两人的相处将变得尴尬，不知所从。
但每每想到穆天懿将来会与一位优秀的女子成亲，内心就忍不住发痛。这种苦涩之痛在心中挥之不去。
上官飞白还是低头看着穆天懿，眸子里流露出深情。两人脸与脸的距离近得快要碰到，他知道自己的气息都喷在对方的脸上。在他还未成亲之前，保持微妙的兄弟情谊，就贪婪的呆在他的身边。
“唔”
穆天懿的眼皮微微颤动，他被窗外的一阵夜风吹醒了。当睁开眼后看见上官飞白靠在窗边坐着，似乎在看着繁华喧闹的街道。
“飞白”他揉了揉眼睛，坐直了身体也靠了过去，“你在看什么？”
“你醒了？没看什么。芍琴看你睡着了便去拿毛毯，顺道去添酒。我看今夜的月亮又大又圆，忍不住多看几眼。”
“是吗”穆天懿也抬头往天上看。
皎洁干净的夜空中挂着明月和繁星，空气中还吹来带着淡花香的微风，果然令人心旷神怡。
然而就在这时，从楼下的街道传来一阵骚动，两人的视线都看向左边，是一个男人晕倒在地上！令他们吃惊的是芍琴冲忙跑了上去，身边却没人愿意帮助她。两人默契般对视了一下，便起身往门外快速走去。
来到街道时发现有好几个路人围观着，并对男人不停指点，吵吵嚷嚷。两人轻轻将挡路的人推开便看见芍琴和一个男子。
“芍琴，这位兄弟怎么了？！”穆天懿蹲在她的身边，关切地问。
“廖大哥最近有点奇怪，奴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有所冒犯，两位能否帮忙将廖大哥扶到后院？”
“当然可以！”
看着芍琴着急的神色，两人知道男人对她来说是个很重要的人。他们连忙将男人扶到了玉胡楼后院。
后院是个宽敞的院子，中间是一片空旷的石砖地。两人将男子安置在一棵大树下。借助挂在树上的灯笼，看见他的脸颊上全是疲惫、憔悴神态。男子名叫廖超，年约三十七岁，身材瘦削矮小。
“廖大哥！廖大哥！你快醒醒！快醒醒！”
“唔唔这里是哪里”
芍琴并未理会那些在院子经过而投来异样目光的侍女，她着急地看着廖超，“廖大哥你醒了！你刚才在大街上晕倒了！”
“啊原来是芍琴姑娘啊”廖超挨在大树上，勉强支起了身体，“我、我怎么又晕倒了！”
“廖兄弟，不要勉强自己了，喝碗水休息一下吧。”不知何时，穆天懿已在旁边的水井里打了一碗清水。
“这两位是”廖超不禁看着穆天懿和上官飞白，从两人的衣着与气质判断，他认为两人身份尊贵，生怕得罪不起。
“这位是穆公子，穿白衣的这位是上官公子。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啊谢谢两位兄弟刚才相助，在下已经好多了，现在要去拉车。”廖超不禁抬头听着楼上传来的乐声与笑声，仿佛在提醒他还有工作在身。
“但、但”芍琴皱眉不解，“廖大哥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已不适宜继续拉车，万一中途再次晕倒又如何是好？”
“是的廖兄弟，今夜就休息一晚，等身体恢复再算。”
廖超并未理会穆天懿和芍琴劝告，自顾自撑着树干站了起来，简单跟三人道谢后便往院子木门走去，离开了玉胡楼。
这时穆天懿突然感到腰间的觅魂玉在微微颤动，低头一看玉佩上有少许浑浊，不禁与上官飞白对视了一眼。
“芍琴，刚才那位廖兄是什么人？”上官飞白率先开口问道。
“廖大哥是位马车车夫，平日在芙蓉园拉客。而且也是位心地善良的人，在三年前还曾经救过我，所以一直都很感激他。但最近奴家发现他特别奇怪，总是一脸疲惫，还听别人说廖大哥已经不止一次晕倒在大街上了刚才准备为两位送去酒菜，从走廊的窗台看见他突然晕倒了，心急之下去察看究竟。奴家失礼了，请两位见谅。”
在三年前，芍琴被一个痴情的男人纠缠，光天化日之下抓走了她。疯狂的男子企图在一个小巷子中将芍琴杀害再自杀。幸好被路过的廖超奋力相助，才脱离危险。
“这点事不用记挂。廖兄曾否有说明晕倒的原因？”
“廖大哥家中有一位年迈的老母亲、妻子还有女儿，本是家庭幸福美满。但最近老母亲得了重病，急需一笔钱，因此日日夜夜无休工作。奴家曾说过可以给他帮助，但廖大哥并不接受。”
“看来这位廖兄弟是个耿直正直的人啊，他打算靠自己的努力改变困境。”
“穆公子所言甚是。”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事情发生吗？”上官飞白追问道。
“其他其他事情奴家并未听说过”
“你仔细想想，廖大哥之前是否有遇到不好的事情？”
虽然被追问廖超的事让芍琴感到疑惑，但既然对方是上官飞白，她便开口道：“坊间曾传闻廖大哥害死了人。”
“害死了人？”
“奴家也不知道实情但我相信廖大哥为人！中间一定有什么原因！等、等等！穆、穆公子该不会要把廖大哥抓到衙门审讯吧！”
看见芍琴恐惧的神色，穆天懿立即安慰道：“在下当然不会这么做，请你放心。”
“那真的太好了”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芍琴仍然不解两人为何要追问廖超的事情，但身份有别，她也不能多说什么。
这时，穆天懿和上官飞白对视了一下，看来又有事情要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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