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芦苇
就像是巧合，她本来不想与穆宁扯上关系，只想给穆渊看好眼睛，如今穆宁在她心里却比穆渊还要重要几分，这是她在船上意识到的。
就像本来穆宁吃不到的胡萝卜干又被他吃了，玲儿觉得天意真是爱捉弄人。
修长的双手接过油纸袋，拿出几块，又递给玲儿。
“我不饿，尝尝就行。”
玲儿接过去，又拿出水壶，吃了起来。
“很好吃，的确和红薯干有些相似。”
“嗯，它没有这么干的时候更好吃，现在这些放得太久了，有点硬梆梆的。”芦玲儿喝了口水，看着穆宁咬硬邦邦的胡萝卜干有些想笑。
“要水么？我还有一壶。”玲儿打算在山上找一天，带了两壶水。如今身后跟着穆宁，也不能渴着他。
“嗯。”修长的双手直接拿过玲儿喝过一半的水壶。“这些就够了，另一壶你自己留着吧。”
红衣少年单手举起水壶，专注的喝水，似乎并没有意识自己的唐突。
穆宁的脖颈白皙修长，喉结上下游走，雪白的肌肤和身后的白雪融为一体。
玲儿成了迷失方向的小鹿，不小心窥探到饮酒的仙人。
玲儿打开新的水壶，还是有点渴。
她在亭子里缓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有些冷。看穆宁的衣服，这家伙比自己还不怕冷。
“你穿的这样单薄，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你可以给我找药治病。”穆宁的语气满不在乎，好像吃定了她一定会治他一样，底气十足。
少女站起身，整了整背篓，拿起木棍。
“我要继续爬山了，你确定还要跟着我么？”芦玲儿想起宫门要下钥，好心问道。
“最近京城妖气大盛，你确定不用我跟？”穆宁撑着身子，斜靠在柱子上，神情悠闲。
“你不是吓我的？”少女转身环顾四周，冷意更胜了。
穆宁不回她，闭上了眸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看样子是要午睡。
“喂，这里很冷的，你不能在这午睡。”芦玲儿扯了扯穆宁的衣裳。
下手可能有些重，外袍直接被扯开了。穆宁的左肩露了大半。
少女赶紧松手，有些无措。少年睁开了眼睛，饶有兴致的盯着她。
“我不是故意的。”少女把穆宁的衣服往上扯了扯。
“没关系的，你不是要继续爬山么，不用管我，我睡醒就会走。”穆宁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这家伙都说了有妖怪，她怎么还敢自己爬山啊。
少女咳了几声。
“你跟着吧，我没意见了。我是怕你回不去皇宫才问的。”
“我不想跟了。”穆宁语气里带着笑，依然闭着眼睛。
这家伙真是过分！
“算我求你。”
穆宁一动不动，山风拂过，红衣微微飘起，束起的长发扫到了玲儿的脸颊。
玲儿扯开他的头发，又推了推他。
“你可以提条件。”
“什么都行？”少年终于睁开了那双凤眼。
“当然不行，你说说看。”
“陪我三个月，时间我定，怎么样。”穆宁悠悠然的开口。
芦玲儿一脸狐疑的看着穆宁那张绝美的脸，这家伙不会想……
“过完年我才十五……”芦玲儿看着不过十六七的穆宁，虽然两人都有前世记忆，但是也不好这么过分吧。
哈哈哈哈
穆宁笑了，上气不接下气。
“你笑什么，我是不会答应你的过分请求的。”芦玲儿知道自己误会了，但还是死要面子嘴硬。一本正经的说道。
“是，是。”穆宁站起身来，足足比芦玲儿高了两个头。
为什么才半个月这家伙就窜的这么高。
交易成功，两人继续爬山。
“要不你也搭把手帮我找找看？”芦玲儿翻了一路雪地，实在是累了，看着身边像个少爷一样什么也不做的穆宁开口。
他现在的确也是个少爷了。二皇子呢。怎么别人命都这么好呢。
“那可就是另外的价钱了。”穆宁没有反对。
玲儿觉得有希望，赶紧开口：“三个月里如果需要下厨，你的伙食我包了。”
少女觉得不亏，反正她两辈子都是贫苦阶级。
穆宁似乎有些嫌弃，没有回答。
“我做的饭很难吃么？那胡萝卜干是因为放太久了，太硬了。你不要质疑我的厨艺。上辈子你吃过的好吧。”
穆宁不置可否。
“那你提。”
“三个月里，给我当丫鬟。”穆宁眯着眼睛看着芦玲儿。
“要是没找到芝归子，岂不是亏惨了。”少女的语气有些可怜。
“我能找到。”穆宁说的很肯定，这种药材穆宁自然是见过的，毕竟俩人都带着上辈子的记忆。
玲儿疑惑抬头，这家伙真的愿意给穆渊找药，就为了自己给他当三个月的丫鬟？
“你不是不愿意我做仆人嘛？”芦玲儿脱口而出。
穆宁眯着眼看着她。
“怎么，难道不是么，拿香换我的出宫的小祖宗？”芦玲儿也不瞒了。
“你记得我？”穆宁声音里有丝丝震惊。
“是啊。梦到的。”
“你还梦到什么了？”穆宁追问。
你可知道，你是我这残魂催生的芦苇。
“我梦到你被鬼眼追杀，鬼眼炸了岱舆仙山，你说鲛心鳞不能留给我了。”
虽然这不是穆宁想要的回答，但是也足够他震惊了，这就是魂力牵扯的力量么。
穆宁盯着芦玲儿圆鼓鼓的脸和有些得意的眼神，心想，这家伙真是越来越胆大了。
“这个梦是假的。”
“我知道，但是你确实有想过给我用鲛心鳞，是为什么？”
“做个防身灵器。”少年幽幽开口。
“你骗人，我知道你要做什么。”芦玲儿故意诈他。
“那你说我要做什么。”穆宁丝毫不上当。
“鲛心鳞可以移命换魄。”玲儿挑起柳眉，自信满满的看着比自己高两个头的少年。
“嗯，说的不错，所以呢？”穆宁笑着问。
芦玲儿试着不要脸的说出了内心的猜测。
“你的修为早已脱离生老病死，你要把你的寿命分给我。”
这丫头竟猜对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给你分命么？”
少女脸红了，也不开口。
“不妨告诉你，岱舆的仙人是我，你是我魂力溃散时催生化形的芦苇，我得想法子把你身上的魂力收回来，可是暂时想不到办法，只能分你寿命，让你活着。”
低沉的语气里带着危险。
芦玲儿信了，她在那个梦里的确是芦苇来的。
少女一下跳了三步远：“把你的魂力还给你，我会死么？”
“会，所以先留着，等想到好的办法再说。”穆宁一本正经的胡扯，其实鲛心鳞最初的确是芦玲儿想的那样，可是看她那么自信的样子，倒是想要逗逗她了。
“穆宁，我们一起想办法，一定有可以不让我死就能把魂力还给你的方式。”
芦玲儿的直觉告诉她，穆宁没有撒谎，她一定是芦苇精没错了。她两辈子都叫芦玲儿，脖子上还带着生母留给她芦苇吊坠。又总是和穆宁扯上关系，种种迹象都表明，穆宁没骗她。
对了，吊坠，她还没找舅舅呢，看来这事又要推迟了。哎，她可真是身负重任，太忙了。
怪不得穆宁对自己这么好，原来竟是这个原因，她竟然还恬不知耻的以为穆宁对自己有些不同的想法，活了两辈子的芦玲儿此刻想清楚了，心里对穆宁生出的那些少女心事此刻都理智的烟消云散了。
她得对穆宁更好些，毕竟是自己欠他的。
如果穆宁知道芦玲儿心里有这么多想法，一定不会骗她。
芦玲儿带着穆宁找到的芝归子回了家，一路上都想着该怎么偿还这魂力的恩情。
穆宁还不知道芦玲儿对自己的少女心事化为乌有，只剩下欠债还钱的公事公办。
第二日一早玲儿就带着芝归子进了宫，太医院很快就放出消息要大批收购这种药材。
穆渊的眼睛被玲儿针灸了两次确有改善，想来用药以后大有疗效。皇帝很是开心，直接聘请玲儿成了大皇子的贴身医士。并且承诺大皇子病好以后赏赐随她选。
芦玲儿见到了皇帝，还见到了一个银发女子，那女子一直盯着自己，她浑身都不自在，接完旨意就赶紧离开了。
“又成了小巴狗，真是恭喜了。”穆宁的话虽然满是嘲讽，可是并没有生气的意思。
按照旨意，玲儿直接搬进了这兄弟俩的居所，会被穆宁阴阳怪气她早就预料到了。
两人似乎没有什么明面的不合，主要是这辈子的穆渊没有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穆宁自讨苦吃。
“听说你与乌桑公主一同进京，那公主是不是很好看啊？”
常安和玲儿已经很熟了，此刻正粘着她打听乌桑的事。
“好看，今晚宫宴你就见到了。快别粘我了，我这药还没熬好呢。”
“哎，宫宴我肯定要跑断腿，哪有机会啊，你不如再给我讲讲。”常安依旧不依不饶。
“玲儿？”白衣男子拄着拐杖往这边走。
常安立马脚底抹油溜了，还给了玲儿一个眼神，不要出卖我。
“殿下。”玲儿站起身，看向门口。
穆渊定在那里：“宴会跟好我，宫里规矩颇多，你还需要换身衣服。”
“是。”
“熬药这种事可以吩咐给其他人，你不必事事亲为。”穆渊又淡淡开口。
“是。”
“走吧，我带你去换衣服，你我身上这身药味，都该熏一熏。”穆渊的语气里带着无奈。
玲儿想起以前穆渊说的那句，我们身上有相同的气味。
可是这句话，从来不是下位者该对上位者说的，她没有勇气出声发表看法。
穆渊温和宽厚，但是要走进他的心里，需要的是大量的时间，这辈子的玲儿自知不可能。
玲儿被侍女们拖去梳洗打扮一番，此刻看起来倒像是富家千金，与那个灰头土脸熬药的丫头完全不同。
侍女们还没见过如此打扮的玲儿，都围着她夸。
“芦大夫真好看啊。”
“芦大夫以后可别再去熬药了，咱们这有那么多小太监，不怕烟熏的。”
“对呀，常安总是偷懒，叫他去。”
一群小丫头凑在一起嬉笑，玲儿觉得回到了上辈子在王府的日子，穆渊手底下的仆人总是这样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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