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没有船的船长
林莱在脑海里搜罗了一圈，系统并没有在她大脑里输入关于这个男人的半点印象，也不排除是以前的“林莱船长”又喝酒喝大发了贵人多忘事，该死的酒鬼船长。
于是她问道：“我们认识？”
伊维斯的脸上的笑僵住。这女人一个月前突破包围逃走时挑衅的表情他至今都还记得，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她就已经把他忘了。
“看来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伊维斯咬着牙，一字一句地从嘴里蹦出来。“您当时乘着小艇逃跑的样子我还历历在目。”
林莱了然：“能让你记这么久，想必我当时的模样一定是英姿飒爽。”她甚至能想到伊维斯无能狂怒的样子。
伊维斯一噎，他冰冷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打转，不想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便手一挥，招来两个士兵架着林莱往对面的护卫舰走。
林莱倒是很配合，走得比羁押她的士兵还快，这让伊维斯意想不到。
甲板上的船员们排成一排戴着铁镣铐被士兵清点人数，神情有如丧家之犬，林莱知道自己也好不了多少。三十来号人看得直叫人脸盲，她目光扫了几个来回也没看到自己那戴着眼罩的独眼副手。
被人推到船沿边，林莱顺势坐倒在地，抬着下巴睨视对面。火光下的士兵们吭哧吭哧地将战利品一件一件往外堆，伊维斯正站在甲板上监察，猛然回过头来。
两人隔着一条船互相凝视，她隐约瞧见那头的男人勾了勾嘴角，露出志在必得的微笑。林莱也回以一笑，笑容有恃无恐，就像一个真正的海盗那样。
错开眼，她又百无聊赖地看了一会儿。反正暂时哪也去不了，她决定先打个盹再说。也不知道能不能在梦里也做个梦，梦上加梦。
没了海盗船上载歌载舞的噪音，大战过一场的林莱在皇家海军的舰船上睡得很香。
忙完一切的伊维斯走回护卫舰，看到她躺在甲板上没心没肺的睡样不由得嗤笑一声。吩咐两个士兵把人拖进船长室，他紧跟在其后。
复古的红色雕花地毯铺满四分之三的地板。林莱被甲板摩擦得快要起火的屁股总算是舒服了那么一丢丢，然而她并不满足于此，热切的目光黏在那柔软宽敞的大床上。
伊维斯将她脸上的渴望尽收眼底。他勾勾手指，身旁的士兵便拿起一盆湿冷的海水泼在林莱的身上，将她面上留存的倦意驱散了个一干二净。
“现在清醒一点了吗？”他摘下帽子一头漂亮的浅金长发垂落肩头，端着酒杯在林莱面前坐下，手指上的宝石戒指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长官。”林莱吐出嘴里的咸海水，很会审时度势。
“很好。”伊维斯倚在单人沙发上，看着她居高临下道：“现在，让我们来谈谈正事。”
林莱率先提问：“我的副手呢？”
伊维斯耻笑：“拿着特赦令带上他的两个心腹远走高飞了。多亏了他我才能不费一兵一卒拿下这艘血狮号。”
说完，他整暇以待想要观赏对方气急败坏的模样，岂知林莱只是瘪了瘪嘴，点头赞同：“要是我也会抓住机遇会金盆洗手。”
天天过着刀头舔血提心吊胆的日子，一年大半时光漂流在海上，朝不保夕是人都会厌倦，更何况沃尔特跟着船长林莱混了这么多票，大把年纪生活却还是没个着落。
伊维斯哼了一声：“眦睚必报的林莱船长从何时起变得这么善良大方了？”
林莱笑笑：“从现在开始。我要以德报怨，用善良感动十二海。”
“恐怕来不及了，等你上岸后就要接受审判被处以绞刑。”伊维斯讥讽完又话锋一转：“也不是没有补救的机会。只要你告诉我，你把塞西斯藏哪了。”他去过米勒岛，只看见黑蝎子号的残迹和一地的水手尸体，惟独少了塞西斯。
林莱半眯着眼，努力回忆这号人物，脑海里浮现张模糊的脸，那双阴郁的眼睛很是出挑。她舔了舔唇说：“沃尔特没告诉你我已经把他杀了吗？”
伊维斯不信：“你把他杀了，尸体去哪了？”
“也许是沉到海里了。我记不清，在你自作聪明放走沃尔特之前就不知道提前问完这些问题吗？我一个酒鬼能记得住什么。”她又把问题扔回给了伊维斯。
这倒是事实，林莱现在脑子里的记忆片段乱得连她自己都分不清。她顿觉得有些渴，微张口朝伊维斯扬了扬下巴，示意他把酒杯伸过来给自己啜一口。
伊维斯扯扯嘴角，故意将酒杯倾斜让器皿里的酒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等不及看林莱像条狗一样躬身用嘴去接的模样。
不过这点折辱对林莱来说好像不算什么。她侧着脸，被酒滴湿润的唇在黯淡灯火下显得饱满诱人，黑珍珠般的莹润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挑眼看人的样子有种奇异的张力。
伊维斯收回目光，喉结滚动了一下。想到这个女刽子手顶着这张昳丽的脸干了多少恶事不由得心中一怒，将手中的酒杯扔开。
“不错。有钱人喝的酒果然比那些马尿强多了。”林莱置若罔闻地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向书桌，拿起酒壶一饮而尽。
“咣当”一声，空酒壶被她甩落墙角，林莱一屁股坐上书桌将事先盯上的胸针收进袖口。
酒鬼船长声名远扬，她这幅眼尾熏红的模样一看就是酒瘾又上来了。伊维斯用余光看到她这疯疯癫癫的模样，无奈地揉了揉额角。
看样子这情况是问不出什么了。
“长官，露西亚小姐想见您。”门被轻敲后打开一道缝，中尉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过来。
“让她进来。”
露西亚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后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她进来的第一眼就瞧见了靠在书桌前的林莱，而后转头对伊维斯说：“我有些事想与您单独谈谈。”
伊维斯偏过头冲身后立着的士兵摆手。两人立马心领意会，往林莱那处走。靠在书桌上的女人被人架着走路还能摔上一跤，再站起身来别提有多滑稽。
两个士兵压着扬起的嘴角，路过伊维斯身后的时候被长官出声叫住：“等等。”
伊维斯站起身，林莱两只手戴着镣铐垂在腰前。他嫌弃地戴上白手套握住她的手臂，将她的袖子从手腕褪至手肘，没瞧见藏了什么。
手缝里也没东西，他把目光停在林莱的胸前又看露西亚一眼，最终把让露西亚帮忙搜身的念头收了回去。“带下去吧。”
“是，长官。”
待几人出门后，露西亚直接开门见山道：“先生，我们现在是在回去航线上吗？”
“是的，小姐。”伊维斯面对露西亚的脸色比之前稍微更柔和了些，主要是因为露西亚的年纪也不大，他还不想吓坏小女孩。
露西亚：“我知道人鱼岛的位置。或许您可以顺路去一趟，那些财宝应该能为国库……”
话还没说完就被伊维斯直接打断，他微笑道：“我的职责是确保您的安全，并将您护送回公爵的身边，露西亚小姐。”
想不到令每个海盗都心动不已的提议会被拒绝，露西亚惊讶地瞠大眼，讷讷道：“您对财宝不感兴趣吗？”
伊维斯依旧礼貌性地笑着：“那不是我此行的目的。”
“那好吧。”露西亚咬着唇许久才下定决心转身离去，眼中闪过一丝与乖巧长相不同的决绝。
两个士兵把林莱扔进船舱最底层的牢里，杂乱稻草铺满一地，林莱打个滚找了个最柔软的位置躺下，虽然比不得在自己的船上自由自在，却足够安静。
待两个看守的士兵走远后她从靴子里倒出之前藏好的胸针将枷锁解开。维持好枷锁虚挂在手上的姿势，林莱在脑海中呼唤系统。
“请用户以以下任务为首要完成目标：一、请务必保证客户在梦境中存活。二、前往人鱼岛消灭梦魇。”
跳过系统冷冰冰的女音提示，林莱打开浮空菜单中的客户视角，得以瞧见露西亚在客房中与侍从谈话的镜头，只看得见却听不见。她关掉客户视角，打开任务进度。
“当前任务进度：无。”
林莱从系统给出的武器列表里挑选了一把火枪，这已经是她目前能选择的最好的武器了。梦境里可供选择的兵器都不得超过客户背景设定，也就是说如果梦境主人认为这个时代只能有火枪，林莱就只能拿火枪了。
她决定等到凌晨三点再设法撬锁，这个时候的人们最困，看守也会松懈。
牢门的锁比较难办。如果胸针撬不开，她就只能拿□□堵住锁眼去轰开但是这样动静太大，一旦惊动了上边看守的士兵逃跑计划就破产了，她得等一个契机。
林莱将□□埋在稻草下，开始入睡以养精蓄锐直到被一阵打斗声吵醒。
骤然响起的短兵相接和枪炮声震耳欲聋，头顶上的人声沸沸扬扬，空气中有股木材燃烧的烟火味。
林莱屏声静气，听着上面的局势。她认为，人数占少的海盗们很难打赢皇家海军的精锐之师，除非有事先的埋伏偷袭。可从白天跟海怪打的那一架来看，她对自己部下的武力值不抱希望。
况且，头顶上和海军打架的未必是血狮号的船员，不然为什么到现在都没人下来给她开牢门。
听着上边的声音越来越小，凌琦也越来越坐不住，捡起胸针对着外面的锁一顿试探。
过了不知多久，有道脚步声缓缓靠近，兰迪拿着沾满鲜血的钥匙步履蹒跚地走来，他衣服上沾着的血就跟他的头发一样鲜红。
林莱惊讶地看着他。
兰迪神情开始苦涩起来：“露、露西亚设计放出被关押在血狮号上的人。大家跟护卫队打了起来，埋伏下勉强取胜。”
这是好事，她不用怎么费周章就可以继续推动梦境的进度了。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远航带着露西亚去找那个劳什子的岛，然后把她的梦魇给逼出来，即使这么做有点不地道。
哐当，铁门打开。
林莱走上甲板，满目疮痍，在一片火光中瞧见血狮号正航行远去的几杆船帆虚影。
她茫然地眨眨眼，切换到客户视角，瞧见血狮号上什么都齐了，偏偏没有她这个船长。露西亚突然成了那群船员中的领头人，拿着海图跟掌舵的人交代着什么。
所以，她被抛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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