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第二天早上，明皎是被厨房的碗筷声吵醒。

        睁眼的一瞬间显然没有反应过来，随即想起来，应该是约的阿姨来了。但仍然微微有些不习惯，毕竟从前在汤家老宅，阿姨做早餐在楼下，基本隔绝了音响，乍然变化了地方，毕竟不适应。

        明皎沿墙走出去看，厅堂开着灯，早上天色还蒙蒙亮，屋内灯火通明，在厨房内，阿姨正在忙内忙外，把一些基本厨具再进行洗洗刷刷，听见声响看见明皎出来，略有一些腼腆。

        “杨萍阿姨。”明皎喊她。

        “欸对，我，我之前有和你说过，今天回来继续帮忙的。”

        明皎冲她友好笑了笑，点点头道：

        “是的阿姨，我记得。”

        “哎对对对，是这样，你们读书辛苦，我我这弄早餐，在准备着”

        阿姨动了动手上的东西，又重复了一遍，“得先准备准备”

        “好的阿姨，那我就等着啦。”明皎友好冲她笑，不经意中进行安抚着。

        这妮儿，笑起来可真好看，当然，不笑也是一等一的好颜色。当时接到信息，因为平时都是打理的居所，也没有人住，固定的时间进行来打扫就行，也不用和雇主多交代什么，等到通知说这家的回来了，她还惋惜少了一份兼职，但后面才知道只有人单独一个小女娃娃回来了，也没个亲戚照料，她也想起来她女儿的小时候，后来等知道需要请人照料，虽然没起心思，到底多留意了，不想对方说还是请原来的阿姨来，对屋子也熟悉，消息到她这里，想了想，最终也就应了下来。

        看着明皎艳丽的眉眼温柔笑着，杨萍心底暗暗叹了口气，心叹不知道是哪家心大的父母，让着她一个人就住下来了。

        早餐煮了小米粥，配着从外面买来的包子，简单的一顿早餐，吃下肚暖烘烘的，同时好像慰籍了漂泊的心，从前在汤家，每每回去，桌上也都已经煮好了饭菜，如果汤嘉颐碰巧抽空回来，长长的餐桌上才更不显得空空荡荡，闲话家常几句，有人陪伴，当真连时间都变得快速。

        刚刚搬过来之处，虽然没有太多表现，汤嘉颐也经常打电话来，但总归有了太多不同，日出月落，日复一日的重复，好像在麻木着过，疲惫，苦闷，坏情绪能够在某个时间溜出来，轻轻啃食一口又一口，却留下瑰丽的皮囊，日日充作锦团花簇。

        上学的路上照例在门口看见同样外宿的学生，人群三三俩俩往前走，然而有个人逆着人群往外走。

        “班长？”

        程娓娓穿着明显宽大的校服，绑起来的头发左侧湿淋淋，裤腿沾了水，一半深一半浅，显得深浅蓝色对比明显，眼尾红红，往日水灵灵的眼儿此刻耷拉垂着着，整个人明显不在状态。

        听见声响，她显然不好面对，举着手挡着半边脸，软软的嗓音带了沙哑，只愣愣应了一声，慌不择路靠边走着，直直往前不见停。

        后面没人再跟出来，明皎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到底跟了上去。

        “班长你去哪？”明皎轻轻问她。

        “我我回家一下。”程娓娓步子走的急促，另一只手冲她摇摇手，很快的回了下头。

        回家一下？这时候？

        明皎脚步一顿，想起之前看她都是骑自行车上下课，于是从后面追上她。

        “走回去？”

        听见话，程娓娓下意识咬了咬唇，停下来步子，像是才想起来，惶惶然有点不知所措。

        娇娇软软的脸庞，眼角带着未干的水汽，鼻尖通红，呈现了一种颇为绵软的样子，明皎愣神，不知怎么，想起小时候逗弄过的白兔，被气急了，往往会动着三瓣嘴，躲到别的角落去。

        “你等等，我打个车。”

        早晨的街边，天色微微泛白，街边多是学生，来进行上课，明皎带着人到了旁边的大路边。然而等了一会儿，始终没有看到车辆，程娓娓站在旁边，低着头，拇指无意识捏着衣角。再过了几分钟，明皎正准备想其他的办法，但万幸，旁边的大路边，正有一辆出租过来靠停，明皎小跑着过去拦下，将程娓娓送上车，看着对方欲言又止，最后冲明皎招招手，“你快去教室吧，别耽误迟到了。”

        明皎应了好，想了想，又把手机留给了她，“密码是0032。”

        据她所知，小班长从来以学习和班级为主，自她过来，从没见程娓娓带过手机。

        眼看小班长的眼圈又要红，明皎三下俩下，从包里掏出一颗糖，递给了程娓娓的手心，尾音轻轻哄着她，“吃完能让心情更好。”

        车子起步，程娓娓看着车窗旁的人越离越远，下意识把手里的糖果捏紧，指尖碰着糖纸，触感是平滑的曲面。

        低头看，是粉色的外包装，草莓水果味。

        明皎到达班级的那刻，班级人已经满了，踏入的那刻，立刻感受到氛围和往常不一样。进教室门的一瞬，教室内正在朗读，但大家的眼神一直在关注着门口，听到动静，都齐齐抬头来看，看到是明皎之后，短暂停滞的氛围流动，那个瞬间，似乎整个班级都停住了呼吸，直到确定来人之后，不少人默默收回视线，继续低着头，没有再看过来。

        坐到位置上，一向活泼的邵相宜难得没有在聊天，紧张兮兮的拉明皎坐下来。“明皎你怎么今天这么迟，刚刚班主任来过了。”

        “怎么了？”

        邵相宜微微示意后面，明皎回头，后桌的俩个人都不在。

        “他们被叫出去了刚刚”

        说着凑近了明皎，“北路的六中你知道吗？就是我们外面红绿灯右拐，往北街那条路的附近。”

        明皎想起之前和明煊出门的那一遭，她躲进了夜白□□，慌乱中听到了几个名字，还有六中的名头。

        她点点头，“有听过。”

        邵相宜说那就好，“六中和我们学校是死对头，竞争关系好多年了，上次的期末考，任老师还在说，必须要稳稳超过六中，看谁拉分，下学期要再倒回来继续加强，吓得大家狠狠心都在下苦功，你知道吧，后桌大佬，就连时晦，都在复习加强，我们可是上下一条心啊。”

        顿了顿，她看了看周围的情况，继续凑过来，“在最近，就上回不久，六中的刺头来找过茬，后面不知道怎么闹得，把我们小班长给掺和进来了，时大佬去收的尾，也不知道过程，反正据说六中那个好久都没去学校，那回之后，就更加撕破脸了，闹得六中的很没有面子，但是我们有大佬顶着，六中那里看起来也火大，刚刚说昨天在堵人，但是没堵到，今天就让人给小班长来了个清凉一夏，弄得人湿了一身，小班长当场没忍住，眼睛一下就红了。”

        “最牛的来了，”邵相宜神采奕奕，“林叙眼睛都快喷火了，问谁干的，但当时人少，没人知道，他去追小班长，最后出来的时候，是光着膀子走的。”

        那他的衣服？

        校服

        明皎想起刚刚校门口,看到程娓娓的时候，确实穿了一件宽大的校服。

        “可惜当时没几个人，我来的也不早，没有看见前面的经过，只知道后来任老师过来问，小班长回家了，林叙压根没回来，时晦一来听完立刻走了，任老师只撞到刚来的沈煜，直接就把人提溜走了。”

        “她们说第一次看到林叙发这么大火，”邵相宜到现在都还在唏嘘，“我们差一步过来，没有看到，据说林叙眼神都能打人了。”

        然而纵使大家再翘首以盼，故事主人公也没有出现，直到第一节课上课，程娓娓回到了班级，大家一边安抚着，替她义愤填膺，一边问林叙的情况，而到这时，程娓娓才知道他一直没来。

        “他还没来？”程娓娓想起当时，林叙不假思索从后面追上来，直接拉住她的手臂，后来纯白的校服递到她手上，她感谢于林叙解救她的窘迫。

        而那人眯着眼硬扯出一个笑，“别谢了小班长，快点回吧，我也回去了，怪不好意思的。”

        说着缩了缩手臂，喃喃道“还好老子带了件外套存着，要不然别提怎么回去，直接躲到下课算了。”

        程娓娓想问为什么不干脆把外套借她，然而林叙好像知道她的想法，“别问，问就是忘了，况且放那儿好久了，给你不合适。”

        几句对话后程娓娓便和他分开，直到来了教室，才知道林叙走了后压根没再来。

        第一节下课，程娓娓过来还明皎手机，刚给完明皎，前门传来声响，高三段的程序来了。他消息听的迟，高三段和高二段隔了一栋楼，要不是隔壁班有人带来了消息，恐怕这时候他还不知道，到了班级外，看着自家妹子如平常一般还冲他笑，仿佛仍旧只是平常的一个上午。

        程序的眉眼没有变化。他俩是亲兄妹，只差了一岁，但除了偶尔的神态，他们并不相像，程娓娓眉眼偏软，而程序肖父，不笑时总给人以肃穆感。

        他看着程娓娓笑，轻轻叹了一口气，最终什么都没说，摸了摸她的头顶，仿佛确实是一个平平的日子，下课刚好路过，顺道过来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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