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青雀

旁边的孟紫寒以及徐向秋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之后，立刻开始驱散人群，等人散得差不多了，才走到墨止渊的身边。

        沈鹿旁侧突然出现的红衣女子，和沈鹿说完之后，就把他拉到了一边，开始运功似乎想压制墨止渊。

        但墨止渊如今本身境界就高，再加上被邪气反噬，她一个人撑不了多久。

        孟紫寒走到红衣女子身边急忙道：“惊羽？你怎么在这儿？”

        沈鹿不由得看向红衣女子，女子长得俏丽多姿，但衣着简练，只是高束着长发，看上去英姿飒爽。

        原来这就是墨止渊的三师姐唐惊羽。

        “少废话，快点帮我，我要撑不住了！”唐惊羽面露难色，她头也不回朝着沈鹿道，“你这个小孩，不跑留在这儿等死吗？”

        孟紫寒和徐向秋列阵站在墨止渊身侧：“不要分神。”

        三人合力刚刚好压制住墨止渊，墨止渊双眸泛红，脸色越发难看，手中的灭世嗡嗡作响，似乎蓄势待发，红光几乎漫过整个剑身。

        沈鹿灵力微弱，即便冲上前也没什么作用。

        但他实在是不愿意看着墨止渊痛苦挣扎，自己反而束手无策，所以强装镇定，仔细飞速地思考，能有什么办法帮到他。

        只见三人运功半晌，墨止渊渐渐冷静了下来，眸色渐渐恢复正常，灭世也逐渐安静下来。

        三人找准机会也渐渐收力，正当他们庆幸将墨止渊安抚下来的时候，突然墨止渊眸中血光再现，他手握灭世，轻巧地剑尖一扫而过。

        刹那间周围粗壮的树木纷纷倒下，百千只鸟雀纷纷惊而乍起，猛兽纷纷四下逃散，孤魂野鬼四分五裂，瞬间被灭世剑化为己用。

        唐惊羽见状不对，立刻就要几人撤退，但是灭世剑锋锋利，几人虽然唤出佩剑做抵抗，但还是被打得后退几步，受了不轻的内伤。

        沈鹿虽然有唐惊羽护着，但还是不免受到冲击，也吐出一口血来。

        唐惊羽冷言道：“都说了不要在这里碍事。”

        她话虽然难听，但还是取出一些灵器递给沈鹿，让他去旁边呆着。

        但沈鹿却没有收下，只是道：“我想，试一下，帮他冷静下来。”

        唐惊羽皱眉：“他现在神志不清，连我都敢打，你想怎么做？”

        沈鹿不言，只是蹭了蹭嘴角的血，然后趁着墨止渊要运剑再起之时，飞速冲到墨止渊的面前，不顾墨止渊眼里的杀意，直接抱住了他。

        旁边三人瞬间瞪大了眼，想要将沈鹿唤回来，他们实在是不明白沈鹿为什么要去找死。

        墨止渊似乎也没有人料到会有人冲过来，他神志不清，正要将其震开，就听见沈鹿道：“主人，我不是来劝你的，我是来帮你的。”

        墨止渊听后果然稍微冷静下来，他眸中红光开始闪烁，剑也并不安稳。

        “主人，你告诉我你想杀谁，我帮你杀好不好，只要你开口，只要是你真心想要他死，我可以帮你杀尽天下人，包括我自己。”沈鹿虽然看似镇静，声音却忍不住地颤抖，“但我求你，不要自己动手，不要让他们脏了你的手好不好，我求你。”

        旁边几人本来还想着救沈鹿回来，但是不知道沈鹿和墨止渊说了什么，墨止渊虽然面露挣扎，但是不出片刻，竟然奇迹般地冷静了下来，就连灭世剑血条也开始逐渐退散，直到剑又变回冷色，最后消失在墨止渊的手中。

        他眼中的血光也完全消散，眼眸中竟然多了一种复杂的情绪，他缓慢而郑重地回抱住沈鹿，将沈鹿深深地搂在自己的怀里，几乎想要将他融入自己的骨血，然后脸颊靠在沈鹿柔软的发间，缓慢地合上了眼，良久才出声道：“我没有想杀谁，我只是，只是……想让你活着。”

        墨止渊的声音极轻，而且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就连沈鹿都只听到了前半句，沈鹿第一次被墨止渊回抱，再加上墨止渊力气极大，几乎抱得他喘不过气来，所以脑子瞬间有些转不过弯来，但他意识到墨止渊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也是松了口气。

        但是墨止渊自从说完那句话后，就没了声息，不出片刻，他的身上就没了力气，渐渐顺着沈鹿瘫坐在地上。

        唐惊羽见状先是与孟紫寒不可置信地面面相觑，等看到墨止渊彻底昏死过去之后，立刻上前来，几人帮着沈鹿一路将其带到了百刃谷。

        莫钱献殷勤地忙前忙后，却还是免不了挨了徐向秋一顿臭骂。

        等把墨止渊安顿好，让人看了伤，沈鹿也换了一件干净的衣裳，因为墨止渊需要观察，所以此时屋内除了昏睡过去的墨止渊以外，就剩下在一旁坐着喝酒的孟紫寒和唐惊羽。

        唐惊羽看着坐在床边恨不得把眼睛长在墨止渊身上的沈鹿，随口问道：“你就是大师兄说得那个沈鹿？”

        沈鹿没有回头，只是点点头道：“是。”

        “长得挺可爱的，怪不得能让我小师弟铁树开花。”唐惊羽调侃道。

        沈鹿回过头道：“我和他不是你想得那样，我们只是……”

        沈鹿说了一半，想了半天该怎么解释他和墨止渊的关系，但是却怎么都不对劲，说是主仆，实际上只是自己死皮赖脸地想叫他“主人”而已，说是师徒，他们并没有正式拜师，所以也算不上。

        他思索半天，只是道：“我只是百川学院的一名弟子。”

        “无所谓了，反正大师兄说你们结婚了，那就是真的。”说完她“嘿嘿”笑了两声道，“好玩。”

        孟紫寒不解：“好玩什么？”

        “就觉得很神奇，墨止渊竟然有朝一日会和活人亲近，真的百闻不如一见，之前大师兄和我说，他对那个沈鹿不一般，我还以为沈鹿不是人呢！”唐惊羽连忙摆摆手，“我可不是骂你，我只是想起来，我小师弟从小到大就和一只小青雀亲近过。所以我会以为他其实可能只是和鸟兽一类的，更有共鸣。”

        “青雀？”

        “对啊，青雀，我小师弟呢，刚被我师尊带来普源山的时候，不愿意拜师，也不搭理人，每天就带着一只小青雀漫山遍野地疯跑，要不就自己下山，带他去集市。当初我小师弟喜怒哀乐都冲着那只小青雀，对别人永远一个表情。所以和我们基本上没什么交流。”

        “师尊一开始也不愿逼他，但日子久了也不是办法，我四师弟赵深看不过去，就要直接上手扭送他去拜师。我师弟被逼得紧了就直接上口咬人，那只小青雀也以为他被欺负了，还要帮他，结果被我四师兄一巴掌扇飞了，当时墨止渊真的瞬间就急眼了，直接把赵深手臂上的一块肉咬了下来。当时我们都被吓傻了，根本不敢动，后来还是师尊出面安抚了小师弟。”

        “这也是我第一次见他对别人有情绪，只是那情绪满满的都是恨，恨不得赵深去死得的恨。不过自那以后，我们也没人敢再招惹过他，更不敢动那只青雀。”

        “所以他拜师之事就这么一直被搁置着，直到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情，我师弟才愿意拜师。”

        沈鹿忍不住问道：“什么事？”

        唐惊羽吃了一粒花生米继续道：“他到普源山差不多一年吧，也就是他六岁的时候，有一次他带着那只小青雀下山出去玩，结果回来路上他被几个流氓缠住了，那只小青雀为了救他死了。因为那件事，他发了好几日的高烧，也想清楚要修道，甚至发誓说要一辈子修无情道。不过当时那件事发生的时候，就只有我师尊，我二师兄也就是江朔以及……段子怀在场。”

        唐惊羽说到“段子怀”的时候，刻意咬着牙糊弄了过去。

        沈鹿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似乎他的几位师兄对墨止渊修无情道一事的态度并不相同，比如唐惊羽，袁一善就似乎丝毫不在乎他破除道心，觉得李炫夜并不会对墨止渊怎么样；而段子怀则十分害怕他破除道心，似乎只要墨止渊真的不修无情道了就是大逆不道，会遭天谴；而赵深和江朔也就是无量门门主，则巴不得墨止渊破除道心。

        到底是什么原因会导致他们的态度相差这么多？难不成和那只小青雀死亡之事有关？

        “对了，当初他还给那只小青雀起了名字，叫，叫……”唐惊羽思索半天也没想起来叫什么，正想说算了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声音。

        “青……未”

        三人一惊瞬间看向墨止渊，都以为他已经醒了，却发现他只是在皱眉呓语，口中还不断呢喃着“青未”二字。

        唐惊羽见他没醒，也放下心来，接着道：“就是青未。”

        沈鹿和孟紫寒都有些惊讶一向以威严清高孤傲示人的墨止渊还有这样一面，震惊得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我这小师弟一生其实就失控过三次，第一次就是这个青未，第二次呢，具体情况我倒是不清楚，但好像是有一个小孩为了保护他死了，他无法承受，就失控了，然后就是创造了天罗地网寻找他的魂魄，就有了天地一剑的传说，再然后就是这次。”唐惊羽说着打量着沈鹿，“先不论我小师弟这次的失控的原因是什么，就单说上次我师尊和大师兄二人联合起来才勉强控制住他不被反噬，你怎么轻飘飘说几句话就化解了？你到底是有什么过人之处，竟然能让他这么在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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