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沈鹿
墨止渊走在最前面，身旁是穿着一身碧色衣衫，乖巧且费力跟着墨止渊走的小媚妖。
再往后就是震惊到傻眼的二人。
陈遂对墨止渊是言听计从，墨止渊不多说，他即便再是好奇也不会多问。
段子怀则是不敢问。
出了九霄殿就是隔墙有耳，为了避免被有心之人听去，段子怀只好憋着，看墨止渊到底打算怎么处理。
灵栖山山顶是各司掌居住的场所，接着就是承天殿，藏书阁等处理事务之处，再往下就是百川学院里弟子学习，居住以及修炼的地方。
百川学院不同于其他各门各派，而是一所由仙盟主办的容天下适龄弟子进修的学府，每年都会招收一批新的适龄且出众的弟子来此修炼学习，许多弟子甚至为了听一节课挤破了头。
墨止渊一行人赶到的时候，就看见承天十二监那十二个长老不满地坐在上座吹胡子瞪眼，见墨止渊迟迟赶到还带着那个妖物更是怒从心起。
除了十二长老以外，各司的司掌以及学院的院长都到了此处。
墨止渊知道八成没好事，本打算速战速决，就听见赵深懒洋洋地开口：“这不是我的师弟嘛，昨日云雨山庄一别，师兄对你真的煞是思念。”
此话一出，殿内瞬间议论纷纷。
“盟主上任不到一年就要强行闭关，声称自己即将突破大乘中期。现如今跑去闭关三个月，就着急忙慌出来去烟花柳巷之地寻欢作乐，此番作为，真是让人费解。”率先出声的是承天十二监的大长老董竞。
仙盟创建伊始，由于初任盟主权力过大，导致其独断专行，致使修真界乌烟瘴气。
所以后来为了中和盟主的权力，不仅设立承天十二监负责主掌仙盟大权，将盟主的职权削弱，还规定盟主为十年一任期，由玄门百家共同推选。
不过这样也就导致仙盟的盟主实际上更像是承天十二监推出的一个傀儡，几乎没有什么实权，只是空有个名头。
墨止渊初入世，就因为是天纵奇才而在修真界大有名头，而且因为无情道落寞多年，墨止渊横空出世，受到不少年轻修士的追捧，甚至致使已经沉寂几百年的无情道又蔚然成风。
不仅如此，因为墨止渊为人沉迷于修炼且年纪不大，被众人认为其容易操控，所以才选任为这一届的剑盟盟主。
上任之后，墨止渊也的确没和他们对着干，看似听话乖巧好操控，实际上墨止渊只是觉得他们所作所为与他并不相悖，所以不愿意招惹麻烦，就任由他们。
直到他感觉到自己就要突破，所以想要闭关修炼。世人皆知，修士尤其是大乘期的修士，能感应到自己将要突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大事，若是错过，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
而仙盟有他没他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但十二监的几个长老怕墨止渊真的突破，到时候在修真界追捧者过多，会影响到对墨止渊的操控，所以一直拖着不让墨止渊去闭关。一直拖到墨止渊的师尊也就是剑仙李炫夜以及大师兄袁一善出来做担保才同意墨止渊闭关。
墨止渊看着殿内的众人，知道这件事一时半刻无法解决，于是道：“我于三日前就已经突破大乘中期。”
墨止渊的话如巨石坠海，沉寂片刻后瞬间掀起惊涛巨浪。
赵深面如死灰，他唰地一下站起来：“不可能！大乘中期就算是师尊都用了五十年才突破，你怎么可能三个月就……”
说到最后，他瞬间没了底气，毕竟突破事大，而且可测，墨止渊断没有撒谎的必要。
于是他只好急忙将话题转到小媚妖的身上：“那他你怎么算？就算你真的突破了大乘中期，那也不代表你可以破除道心！”
说完，他又朝着殿内众人道：“我检举仙盟盟主墨止渊昨日在云雨山庄花万金买下了这只魅妖，于昨日夜里带回九霄殿内，两人孤男寡男共处一室，我怀疑墨止渊已经破除了道心，若当属实，应废除其盟主之位，收押待审。”
无情剑修转为普通剑修在修真界并不算奇事，但身为盟主甚至又有如此大影响力的墨止渊在位期间在寻花问柳之地与一魅妖纠缠不清，不合礼数，按律应当罢免职务，关押至镇妖塔内一年以示惩戒。
但对于墨止渊来说都是小事，只是墨止渊曾发毒誓若是破除道心，就会让李炫夜断其灵脉，废去道行，永不再入修真界一步。
所以赵深就是打算让十二监的人把墨止渊先关押起来，防止其逃跑，然后等到李炫夜出关后，交给他处置。
到时候墨止渊必定身败名裂，彻底沦为一个废人。
殿内众人都还没有从墨止渊已经突破大乘中期的事情里缓过来，就又得知了小媚妖的事。董竞皱眉沉思，片刻后才用龙头拐杖敲击地面，等众人都安静下来才继续道：“盟主突破实乃大事，但口说无凭，还需盟主前往鉴仙台予以验证，这是其一。”
董竞说话缓慢，但殿内无一人打断他，就任由他不疾不徐继续道：“其二关于赵司掌检举之事，也需验证，若属实，十二监自会处置。”
“其三，盟主三月前闭关，百川学院诸弟子入学仪式盟主尚未参与，所以需要盟主待会儿在弟子大会时去鉴仙台操持，顺便验证以上事宜。”
“诸位可有异议？”董竞身为十二监之首，监管仙盟诸多事宜已有六十余载，是目前仙盟最有资历的人，所以他的话言重九鼎，没人会反对。
晨会散去，段子怀和陈遂随着墨止渊以及小媚妖往外走。等走到人少处，段子怀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道：“事已至此，我就豁出去了。师弟，实不相瞒，虽然我自幼跟随师尊，对于师尊所托之事愿赴汤蹈火，但你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我实在是不愿意看你受苦。”
他一脸的悲壮：“这样，你既已打算与这魅妖长相厮守，我也不阻挠。而且你如今已经突破大乘中期，这天下之内几乎没几个人可以阻拦你，我帮你打掩护，你带着这小东西赶快离开！”
墨止渊面不改色：“仙盟结界重重深锁，我既是想跑，不出片刻，就会招来几大剑仙。而且，我为何要跑？”
段子怀头痛道：“你已经破了道心，若是不跑，将来被师尊知晓，只能沦为废人，你……”
“何人说我道心已破？”
“你不是和那个小东西昨天夜里，春宵帐暖，一夜生香了吗？”
墨止渊听着段子怀的话，突然想起来那话本的内容，没来由得一阵恶寒：“我与他清清白白，昨日他在我殿内就寝，皆是因为他无处可去。”
段子怀心想：昨天自己好说歹说让小媚妖去自己那里，不是被你一次次严辞拒绝了吗？
但他见墨止渊说话不似作假，于是又问道：“那你为何非要带他回来？”
墨止渊思忖片刻，拿出了昨日夜里想的托辞，面不改色道：“这小媚妖是我一友人之子，那人与我有救命之恩，临死前托我照顾他。”
帮墨止渊处理了诸多“友人之子”的陈遂闷不吭声。
段子怀疑道：“你哪个救命恩人？我怎么没听说过？”
墨止渊不愿与他扯皮，于是道：“闭关时认识的。”
“你那友人叫什么？”
“姓沈，是一游侠，如今已仙去，家中只留下这一个孩子。”
“你那游侠是个人族？可……”
“他的夫人是魅妖。”墨止渊怕说多了露馅，“我不会破除道心的，我潜心修炼十九载，为的就是拯救天下苍生，振兴无情道，以及飞升。为了这些，我也不会破除道心。”
“我对他绝无私情，若有，我未来必定心脉俱裂，神魂皆灭。”
段子怀见他言辞恳切，也相信了他的话，他不免放下心来，他本来想问下墨止渊收徒的事，但一想小媚妖毕竟是墨止渊恩人之子，老是这么叫也不合适，于是问道：“他叫什么？”
墨止渊看着不远处安静望着他的小媚妖，那双眼眸澄澈动人，总是湿漉漉的，像是潺潺春水，他不由自主道：“沈鹿。”
他收回目光，郑重地看着段子怀道：“他叫沈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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