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假戏被迫真做
在菩菩不知所措时，小金慌乱地开口：“受了重伤，身中剧毒又消耗过度。他，他大概，是要，要昏迷几日了。客人有事吗？”菩菩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再次道了谢。
人鱼们见她没有其它问题，匆匆忙忙离开了房间。
林夕昏睡的这几日，菩菩安静得出奇。这里的食物都是鱼虾贝类，还是半生的，天天吃怕是要闹肚子。
她偷偷溜去厨房，又偷偷溜了回来，殊不知全在人鱼眼皮底下。
自己做饭还是免了，这柴火大锅实在不会，而且为了小命要尽量不引人注意，所以干脆就不动。
但在守者殿众人眼中，这位异族客人一直不吃不喝也不动，魔怔了一样重复着对不起，前两天还突然沉着脸去厨房掂了掂菜刀。他们纷纷祈祷林夕赶快醒来。
“诶，小金，你的父母不是同族啊？”沉默寡言的客人突然出声，把小金吓了一跳。
守者殿是允许家人小住的，她刚送父母离开。
“除了鲛族，都不太讲究是不是同族的。”小金一边解释，一边招呼人把饭菜端来。
菩菩手上扒拉着稍微烤过的鱼肚子：“除了鲛族？为什么？”这火候，跟那天在山洞吃的有一拼。
“这……我也不清楚。”这位客人不喜欢被伺候，小金坐在对面。
“是因为灵力不能外传吗？”
“不能乱说。”小金装着胆子拒绝了这位没事掂菜刀的贵客，也幸好对方兴致不高，没再问。
林夕睡了快一周，吸干了十八颗水晶石才悠悠转醒。
他看着挂满幔顶黯淡无光的石头摇摇头：“简直是暴殄天物。”平常一颗都够他吸两三个月。
刚巧换药的人鱼推门进来，发现林夕醒了，放下药膏，连忙去喊大医师和护卫。
不一会章大医师，银刀和白刹都赶到。
大医师查看时，银刀低头抱拳道：“大人，您带来的那位客人似乎很担心您的情况，您看……？”菩菩在这期间的杰出表现有必要汇报一下。
林夕望着幔顶，许久未言。担心？那天她恐惧的眼神就像是明明白白得指着说这是个怪物。
布布……之前那些都算什么……
得不到回复，银刀也不敢起身，心道不知守者大人这次又要出什么“新奇”点子，早知如此就应该让那个榆木脑袋的白壮汉来问。
等到大医师检查完毕，银刀的脖子手臂都酸了，林夕才缓缓出声：“跟她说我危在旦夕，让她来见我最后一面。”
章大医师闻言十分惊恐：“大人何出此言？！经过晶石滋养，您现在已无大碍，灵力也全部恢复，只需静养几日，可是我等伺候不周？！”
大医师话还未落就见守者大人脸色一沉，看样子是触到霉头了，银刀得到指示，赶快溜之大吉。
果然刚出门没几步就听见里面传来怒吼：“晶石？？你可知晶石极其珍贵，是我族至宝！怎么，没有鲛珠我就成了废物，要用整整十八颗来吊命？！混账！”
银刀上气不接下气得飘过来说林夕不行了，本来英气干练的模样现在全被慌张代替。
菩菩吓得赶快跟她一起赶去正殿，穿过一道洞门又穿过一个院子，完全来不及想正殿是什么人住的地方。
推开门就见到那条鲨鱼尾巴的健壮人鱼在顺气擦汗，青色人鱼烧水换药，还有一只大夫模样的红章鱼跪坐在床边抹泪。林夕躺在床上全身颤抖眉头紧皱，淡蓝色的短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上，裂开的伤口血流不断。
菩菩和银刀都愣了。
菩菩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拖着这样的身体硬撑着带自己来到这里。
银刀怎么也想不到居然短短几分钟，守者大人的变化会如此之大。
菩菩慢慢走到巨大贝床的另一边坐下，撩起帷幔，透过泪水满眼愧疚地看着林夕。这几天被她强行忽视的不安和紧张一股脑涌了出来。
银刀凑到大医师旁边轻声问：“这是何情况，若是假扮怕不必如此吧？”
大医师叹气，抹着泪同样轻声回道：“银卫头莫慌，大人刚刚苏醒就因我使用过多晶石而动怒，急气功心，牵动伤口，加上没来得及换药才会崩裂开来剧痛不已。大人灵力既已恢复，必不会有事。只是，只是大人要嫁出小女，为我族尽快添丁。小女刚刚分化，怎能如此啊呜呜呜呜……”
银刀闻言憋笑，知道林夕在吓唬他，她郑重其事地拍拍大医师的肩膀：“节哀。”
明明没有多久，菩菩却觉得这时间格外的长，生怕人鱼们忙活久了，他没时间再跟自己说话。
处理好状况，所有人鱼都退了出去。
菩菩小心翼翼地叫林夕的名字，林夕睁开眼睛，看到菩菩的神情他觉得好像做过了，但伤口实在疼得很，只能虚弱道：“布布……”
接下来一连串慌张地道歉堵得林夕头发懵“对不起林夕，我不该带你去海洋馆，我不该让你做测试，我不该泄露信息，不该让你自己出去，对不起。”
看林夕闭起眼睛，菩菩一阵紧张：“林夕你别睡，别睡。”
忍不了了。
林夕叹了口气无奈道：“我没事，他们跟你说什么了，把你吓成这样？”算了，不跟这个魂魄有点问题的小傻子计较。道歉这么多，一个都没在点上。
菩菩小声嘟囔：“说你，危在旦夕，恐怕过不了今晚……”
“……那是他们吓到了，胡说的。”
“可是你刚才……”
“大夫用了很多珍贵的东西救我，我一生气很多伤口扯开了，疼。”
“真的？”
“你看上面。”
菩菩抬头看到幔顶上悬挂的物件，像是烧制的时候混进了灰烬的玻璃：“这是，很珍贵的东西吗？”
林夕思索了一会：“它之前很漂亮，应该算是……有强烈辐射的一种矿物。开采它要付出很多生命，所以很珍贵。原矿的力量很强大，连我都受不了。”
菩菩低下头，愣愣地看着林夕的被子，缓缓说道：“其实，你不需要费尽心力用这种方式跟我解释的，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了，太多，还没有发现。我之前，一直梦到。”
看这语无伦次的样子，看来都过了几天她还是没缓过来，不该那样恶作剧吓她的。
林夕伸手拂着菩菩僵硬的手臂，轻轻出声：“你的成长环境很安全，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不会处理不是你的错。你给我捡的贝，我吃了一个才睡的，很好吃，剩下的让小金养起来了。”
说着说着，菩菩紧绷的肌肉和麻木的表情渐渐松了下来，红着眼眶问：“我能不能……趴会儿？”
林夕点头。
床很大，菩菩趴在旁边微微颤抖，不一会儿被子上就攒了一大片小水珠。
“可以出声的。”
林夕话音刚落，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夹着哭泣声就从被子下面传出：“我好害怕！我怕你杀人的样子，又怕你被人虐待，我怕你重伤致死，怕你因为擅自带我过来而受罚。我毫发无伤但却一直在拖后腿……”
守在门口的鲨族人鱼动了一下，眉头紧紧皱起，他似乎不太喜欢这位贵客。
林夕轻拍着菩菩的后背安静听着：她怕我，怕我杀人的样子……我也怕。
……
哭喊了半天嗓子都哑了，菩菩才停下来，红肿着眼睛去桌子那里倒了杯水。林夕的眼睛也从床边追到桌边，见到菩菩吸着鼻子端水过来，心情复杂但还是闭眼躺好。
“你刚才跟我说了那么多，喝点水吧，你还带着伤，之后我再自己喝。”菩菩用托盘接着，洗了洗林夕吃药用的勺子，从杯中舀了点水，送到嘴边。
林夕迟疑地望着她：“我想坐起来喝，这样不舒服。”有结界灵力滋润，在人鱼境里他们喝水喝茶只是为了情调，不过没关系，她不知道。
菩菩想了想，他们和人类不大一样，尾巴上肌肉分布比较密，血管也更韧，坐起来一点应该不会涨到伤口裂开。
“好吧，但是想恢复得快还是得多躺着。”
人鱼奸计得逞。旁边没有多余的枕头，她只好让林夕靠在自己身上喂他喝水，某鱼嘴上答应注意身体，心里却想着其实恢复慢点也可以。
他闭上眼悄悄嗅着菩菩的味道。勺子碰到嘴唇才张开口喝水。喝着喝着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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