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真贫穷学神

钟山，瑶崖。

        不算宽阔的悬崖边有一棵巨大的红色枫树，树叶偶尔随风飘落，却没有一片枫叶落在树下浅眠的人身上。

        树下的男人穿着丝质黑色长袍睡在一张破烂草席上，腰带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领口直开到胸前，露出一片白色皮肤。

        即便这样炎热的天气下他的皮肤也没有发红迹象，白得如同南极冰川，带着丝冷冰冰的仙气。一对赤红色的龙角顶在他头上，被衬托得格外显眼。

        尖锐的鹰鸣声响彻天空，一只黑色大鸟扑棱棱从远处飞来，红色的爪子上紧紧抓着一幅画卷。

        落地的一瞬间，外形和叫声与鹰十分相似的大鸟变成麦色皮肤的青年男性，手里依旧握着画卷。

        他也不管还树下还睡着的人，张口就说：“鼓，我找到祖江了。”

        躺在树下的男人猛然睁开眼，眼神澄澈明亮，没有半点睡意。

        四千三百年前，他与幻兽阿钦与昆仑喝酒玩乐，偏那日祖江死在了昆仑。

        天上地下所有神仙都认定是他酒后失德，觊觎祖江美色被拒后怒气上头，杀人泄恨。毕竟烛九阴独子鼓喜欢美男子实在不是什么秘密。加之他名声极差，一切顺理成章。

        更巧的是，在祖江死亡现场，有一片赤红色龙鳞。

        当时他醉得一塌糊涂，脑子更是一片混乱，无法辩解。等他清醒时，已经被关在瑶崖，无人在听他的辩解。

        这一关，就是四千三百余年。

        “十方境。”直起身，鼓的目光落在阿钦手中的画卷上。

        十方境，以画卷为门。

        画卷内如同人间，却同时拥有许多个平行世界，且画卷内自有轮回，不受三界影响。

        难怪四千三百年来他从未见到过祖江的魂魄，原来是被人塞进了十方境。

        “不然算了吧。”阿钦目光躲避着他，语气充满了不确定。

        “为何？”不赞同地看着阿钦，他说：“我没杀人。”

        “这是十方境！”阿钦语气充满了无奈和警示。

        十方境脱离三界之外，进与出都不是那么容易。

        杀了祖江的凶手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祖江的灵魂塞了进去，但祖江仅凭一己之力很难逃出十方境是一定的。

        鼓要想办法将祖江接出来，让一切真相大白。

        “我知道。”沉默了许久，阿钦还是听见了他懒懒散散却又坚定的声音。

        阿钦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劝说。

        真凶如何将祖江的魂魄塞入十方境，他不知。可进入十方境的办法，在天界来说也算不上什么秘密。

        舍去法力，以□□凡胎进入十方境。只是这样一来，日后想要走出十方境可以说难如登天。

        似是看出了阿钦的不同意，鼓漫步走到悬崖边。

        厚重的云层将他与外界隔绝开来，独留他承受高处的冷风与孤寂。

        许久之后他终于开口：“阿钦，我已经被困在这里四千三百年了。”

        找到祖江，是他唯一揪出凶手，离开这里的方法。

        日光打在他身上，给他罩上一层亮眼的光晕，却无法给他带来半分温暖。

        像昆仑虚的寒雪，无论多么炽热的阳光都无法将它融化。

        可阿钦还记得，年少时眼前人才是那束刺眼夺目，能够融化一切的光。

        反对的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_____________________

        “殷鼓！”

        充满怒气的浑厚男声在他耳边响起。声音之大，与赶走年兽的炮竹有一比。

        被吵醒的鼓难受的皱眉，只觉得头疼难忍。

        不只是头疼，身上的骨头好似被人拆开又拼上一样，每一块骨头都极其不舒适。胃里更是一阵抽搐。

        想吐！

        偏那道如同炮仗一样吵闹的声音一直在他耳边絮叨。

        “考试你都能睡着！？你要是不愿意考试，你就滚出去！我又不差你这点分数！”

        男炮仗话音刚落，就见原本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殷鼓快速起身，一把将他推开，风似地跑了出去。

        被推开的老师呆愣片刻，回神后怒吼：“殷鼓！你干什么去！？你还没交卷！”

        凭借着身体的记忆冲到卫生间，殷鼓双手撑在洗手池边弯着腰干呕。

        可无论是头疼胃酸，或是如同被碎身凿骨般的剧烈疼痛，都比不上他来自灵魂的痛苦。

        舍去一身法力是进入十方境唯一的已知方法，原理是不由强大外力破坏十方境内的平衡。

        既如此，他只要剥离一小部分神魄，将这一部分投入十方境便可。

        一小块魂魄中残留的法力对十方境构不成任何威胁。他还可以保留大部分的神魄与法力在瑶崖，以备不时之需。

        但切割神魄实在太疼了！

        即便如今已经切割完毕，他还是能感受到灵魂深处的痛苦。

        殷鼓紧闭双眼，试图抚平由疼痛带来的战栗。

        “你还好吗？”青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殷鼓下意识转头，一眼便被他额间的金色神魄吸引住了。

        只可惜，这道神魄是虽然是纯正的金色却光芒暗淡。

        这抹神魂和他一样，是残缺的。

        鼓心脏重重地跳了两下。

        既然他能想到割裂神魄进入十方境，那么杀人凶手也有可能想到这一点。

        凶手只要将祖江的神魄分割成几份甚至几十份，将他们各自分散在十方境内不同的世界里，就可以有效隔断祖江神魄合一，冲出十方境的可能。

        将目光放在眼前的青年身上。

        青年的容貌生得十分优秀。虽然年纪不大，可脸部骨骼已经发育十分完全，细窄的脸上已经显现出棱角。他一双眼睛不算大，却透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沉静安稳。

        似乎是家庭环境不太好，他身上的校服已经洗得褪色，甚至袖子短了几公分，却保持着干净和整洁。

        殷鼓甚至能闻到从他衣服上传来的，若有似无的劣质皂香味。

        即便努力辨认眼前人身份，殷鼓的目光还是逐渐变得迷茫。

        通常来说，神魄被割裂容貌并不会发生剧烈的变化。可是……

        祖江长什么样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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