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种可能
周林芙走近时，只听见周林墨在说“人家瞎了”这件事。
他犯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加上不知道他们俩之前聊得话题是关于她的，周林芙站定后，也有些好奇的把目光放在陈嘉木身上。
上下打量了一下。
好像他真的有些残缺了般。
陈嘉木受不了他们兄妹两人这样的目光，赶紧伸出手跟她热情的打了个招呼：“妹妹。”
妹妹？
她手指了指周林墨，然后很认真地纠正道：“我是他姐姐。”
言外之意就是，你和他是好朋友，你也应该喊我姐姐。
陈嘉木改口喊了声“姐姐”，然后转身准备去取篮球架上的外套，他边走边对周林墨说：“挺晚的了，你们去吃饭吧，我就回去了。”
“一起吧。”周林墨甩了甩带汗的发丝，直接邀请他。
然后他回头对着周林芙，难得乖巧地喊了声“姐”，说道：“你能去超市给我们买瓶水吗？好累。”
周林芙睨了她一眼，没拒绝，她想着与其站在这里接受夕阳余晖散发出的紫外线，还不如先去室内避一避。
她点点头，随后伸出手，冲着周林墨示意。
“干嘛？”
“钱。”
周林墨大概意会出是因为刚刚电话吐露的，爸妈给了他钱吃饭的事，让她现在想要把自己搜刮干净。
但没办法，他只能无奈地从兜里掏出一张红色钞票递给她，嘴里嘟囔了句：“财迷。”
周林芙拿到钱，把背上的画板卸下，放在篮筐下面，然后朝着超市走去。
剩下两人坐在篮球框下悠闲晒夕阳，一副岁月静好的悠然模样。
虽然他们其实是等着周林芙离开之后方便换一件干净的上衣。
今天是周末，学校里只有高三的学生。黄昏照耀的校园里静悄悄的，远处能看见群山，群山之下成群结队的鸟儿飞过。
还不到下课时间，学校里的超市空荡荡的，只有收银台处站了个收银员。
她本来是想给周林墨他们一人买瓶矿泉水或者运动饮料，但站在货架旁挑选的时候，目光却移到了最下面那一层。
那里有两升的矿泉水。
是很大一瓶的那种，甚至可以换个量词，譬如，一桶水？
它们排排站好，在旁边还竖着个白色纸板，上面标红了的字强调着这款在做促销活动。
这样一大瓶才五元。
周林芙把百元大钞放进零钱包里，又从零钱包里掏出来五元。
确认好之后，她提了其中一瓶往收银台走去。
准备结账。
她把矿泉水和手里的五元都搁放在收银台上。与此同时旁边蔓延过来一道阴影，高大的气息瞬间压住了他。
好像刚刚也没听见下课铃声。
这不是下课时间吧？
她不经意往旁边瞥了一眼。
“宋嘉实？”
她微微瞪眼，有些惊讶，称呼也就这样脱落而出。
没想到周末这个点会在学校里看见他，她继续说道：“你怎么在学校？”
对方自然也看见了她，他声音低沉清冽，勾了勾唇角，算是打了个招呼。
“回学校拿了点东西。”
“哦。”
陷入沉默之中。
两人买的东西都不算多，周林芙就买了水，宋嘉实买了笔记本和中性笔。
结完账后，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超市门。
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也被地平线吞没，只剩下半蓝半黑如泼了蓝色墨水的天际。
宋嘉实走在后面，突然开口问道：“你要把水提到哪里去？”
可能实在是她周末在学校也挺奇怪，或者是她不仅出现在学校还提了一大瓶矿泉水更奇怪。
周林芙听见他说话后，停下脚步，把水放下，回头看向他：“去篮球场。”
“好。”宋嘉实听到目的地之后，向前走了一步，握住提手。
水已经在他手里。
周林芙连忙跟在他后面，想要拒绝他的好意，却找不到何处下手。
总之她不知所措，整个人围着他几乎转了一圈。最后只能跟在他旁边，问了问昨天的事情。
她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眉头的位置，纱布已经被拆开，只留下了一道结痂的细长伤口。
“你伤好点了吗？”
“好多了。”宋嘉实说完后，垂下眼睑，“昨天的事情……”
“怎么？”
“没什么，就是，你不好奇吗？”
“嗯？”
“比如我为什么会在那个巷子里，为什么会被打，为什么和那些人有接触……”好像那些被强制压抑的话语一下子被释放，他想要说得越来越多，声音却越来越小。
“挺好奇的，那你要告诉我吗？”她仰着头注视他，一双杏眼在半黑的天际里却闪着光亮。
沉默良久，他缓缓开口，似夹杂着一声叹息：“还是下次吧。”
“好吧。”说完后她往前跑了几步，指了指篮球场上的人，示意他这里就是终点，“我到了。”
宋嘉实点了点头，把水递给她，她伸出双手抱了过来。
“拜。”
宋嘉实一只手提着手里的塑料袋，另一只手跟她挥了挥，随后放下。
现在是春天的温度，没有昨天那种浮躁的焦热，也没之前潮湿的冷淡。
只有春风吹过，拂动人心。
宋嘉实依然穿了件白衬衣，也许他真的很喜欢。
周林芙收回思绪，往篮球场走去。
另一边。
宋嘉实看似平淡的表情之下却有微微的晃神。
隔着距离，他看见刚刚周林芙指向的篮球场只有两个男生。
空荡荡的。
他一眼就扫见，两个男生里有个是上次来教室里找过周林芙的男生。
好像没在学校里见过。
可能是外校的吧。
他们看起来关系挺好的。
思绪开始随意飘散起来，事情好像，意料之中的朝着不在他控制之中的方向开始发展。
出了校门，他照常去学校旁边的那家面馆点了碗面。
照常。
打包。
看见周林芙抱着一大瓶矿泉水向他们走过来时，周林墨眼底闪过惊讶，随后竖起大拇指，表示自己的无语。
周林芙把水放在他俩边上，把画板重新背回自己的背上。
“喝吧，喝完吃饭去。”
他们两人趁着她买水的空隙，基本上也收拾好了，两人抱着这“桶”水各自浅嘬两口之后，拧上，然后由周林墨提好。
其他的东西，比如篮球，换下来的已经湿透的球衣这些，都被陈嘉木拿着，他也不嫌累，反而幸灾乐祸的，隔一会儿又看看周林墨。
至少自己不用提着这一桶水。
看起来像是要去野地求生。
三人往校外走去，在路边打了辆车，去了一家出名的麻辣鱼店。
是周林芙突发奇想的想吃鱼了，而陈嘉木也没啥意见，周林墨刚打完球想吃点清淡的，还没说出个所以然，就被否决。
进到店里，服务员热情地拿了个菜单过来迎接他们。
“三位！”服务员看着走进来的人数冲里面喊了声，随后又迅速换上温和的语气，“这边请。”
服务员给他们三个人带上了二楼，安排了个靠窗的位置。
这边的遮挡物不多，能很轻松的将附近的景色全都收入眼底。
周林芙和周林墨坐在一边，陈嘉木坐在对面。
可能是刚刚叫了“姐姐”的事情陈嘉木现在才反应过来，坐下来后他给大家的碗里和杯子里都掺好了水，开始涮水。
然后，他用仿佛随口提到的语气说道：“我生日是七月十四日。”
“怎么了？”
周林墨刚好点完菜，把菜单递给服务员，抬眉稍微有些不解的看向他。
“我记得你生日是十一月十一日。”
“嗯。”
“你们俩是双胞胎。”
“……”
反应了过来，周林墨没再说话。
“你们都得喊我哥。”
“非要当哥？当哥你请客。”
“行，我是弟弟，负责给你们俩端茶倒水行吧。”说完他把刚刚洗盘子和杯子的水都倒进服务员递来的盆里，又装模作样地给他们俩掺茶水。
“不过我说你们俩是亲的，怎么之前在学校都不联系。”
周林墨看了看捧着手机的周林芙，然后凑近陈嘉木，装作神秘兮兮的样子说道：“她嫌我丢人。”
“为什么？！”
“因为我倒数。”
“那我也……”
自己甚至还不如周林墨。
两位想了想自己在成绩单上的排名，开始陷入沉默中。
周林芙刚刚没加入他们的聊天，只感觉耳边闹嗡嗡的，于是把他们的对话都自动屏蔽了。
她在跟陈老师发完消息，交流明天大概几点钟去画室。
放下手机，看见两人没再说话，她想起什么，突然戳了戳周林墨：“你刚刚要的哪种鱼？”
“忘了。我随便点的，都一个味儿吧？”
周林墨对吃鱼这个方面没什么见解，在家里吃鱼的时候也不用操心鱼的品种，吃起来都是一个感觉。
别卡刺就行。
周林芙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继续问：“现杀的吗？”
“……嗯，可能。”
“让我出去看看。”
周林芙出去后，找了个店里的服务员，看起来模样熟练的跟人家交流了几句。
然后就被带进楼下的厨房。
“我说，你妹妹看起来一点不好接近。”陈嘉木看见周林芙的背影，感叹道，“她的心好像杀了十年的鱼那么冷。”
“热的也不行。”
“怎么呢？”
“还得担心卡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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