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种可能
晚上周爸爸下班回来时，周林墨和周林芙正排排坐在沙发上陪着林宛真看深夜连续剧。
大厅内灯火通明，林宛真看见丈夫回来，起身去接他手里的公文包，顺便问：“志荣，吃了没？”
“吃了，在公司开会和同事们点的餐。”
两人边说边往沙发这边走过来，周志荣走过来坐下，看了看在另一边明显暗暗较劲的儿女。
他开口问了句：“阿芙是不是五月份要去参加画画比赛来着？”
另一头的周林芙和周林墨现在正因为谁吃最后一口草莓各执一词，听见爸爸问话，她转身回应：“嗯，我准备明天开始就天天去画室，保持手感。而且陈老师最近也不忙，一直都呆在画室，可以顺便指导我。”
说完之后，她再转身回来，草莓已经被周林墨吃掉了。
只剩下了上面的绿色小草叶。
周爸爸看出两人之间的小动作，和刚刚周林芙因为要回应他而错过了吃草莓的时机。
他连忙找补：“说到画画，阿芙凭借着自己的兴趣爱好都能去参加比赛，你看看坐在最边上那个臭小子，就知道吃。”
林宛真温柔笑了笑：“男孩子皮一些也正常。”
“正常个屁，当初连跆拳道都不应该让他学，现在仗着自己有点功夫，到处惹是生非。”
提到他“皮”这件事，周爸爸就想到上个学期周林墨在学校里给人家打了一顿，还把门牙给打掉的事情。
就算是自己能够用钱摆平这些事，在看见对方缺了一颗牙的滑稽模样时，他都有些问心有愧。
所以周林墨转学的事情，他也没阻止。
周林芙从碗里挑了块削好的苹果放进嘴里，听到爸爸这样说，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毫无意识的。
却被旁边周林墨捕捉到了。
他咬咬牙不满地反驳道：“那我也是为了保护她啊。”说完后，他指着周林芙，满脸不服气。
“你说说看，你怎么保护你妹妹了？你妹妹学习好，又懂事，一点都不要我们操心。”周智荣眼看他还把锅往他妹妹头上甩，愈发生气，“要我说当时你妈生你们俩就是买一送一，你是送的那个。”
听见周爸爸这样说，周林墨窝在沙发边，装得有点可怜兮兮地说道：“你这话就说得有些重了。”
或许是周林墨真的看起来有些可怜，周爸爸没再理他，趁着电视剧放广告的间隙把台换到新闻频道。
林宛真刚刚正看在兴头上，连广告也不想错过分毫，赶紧去抢遥控器。
两人忽略了在沙发这边的儿女。
周林芙咀嚼着嘴里的苹果碎片，若有所思：“你怎么保护我了？”
按理说，她在学校里也没得罪过谁吧？
周林墨刚刚已经提到这一茬，只能支支吾吾地说：“比如说上次在学校，有人准备要给你告白，我就把那个人收拾了。”
周林芙完全没听说过这件事。
而且……
人家只是给她表白，又不是要跟她交往。
她突然想起，学校之前严查同学们处对象这件事，还专门整了个纠察小队。
……就应该让他来当队长。
第二天一大早，她下楼吃了个简单的早饭，然后背着自己的小画板出门了。
周六早晨的街边还没多少人，只有出摊卖早饭的小商贩和在街边晨练跑步的人。
最近李叔叔有事，她去学校上学都是坐车，今天起了个大早，去画室的时间也没有硬性规定，她慢慢地散步。
路途不是很远，也可能是太过熟悉，很快她就来到画室门口。
现在已经开门，但看起来没多少人。只有大厅里坐了个女生，她不认识。
周林芙径直往里面走，也没跟那个人打招呼，只想着去找这里的老板，也就是陈老师。
陈老师大学专业就是美术，毕业后没留在大城市，就回到家这边租了个小店面专门教画画。
而这家小店面就开在周林芙从小住的这片区域，小时候家里图方便，就把她送到陈老师这里来学画画。
一学，就学到了现在。
即便后面家庭条件好起来，能够换更好的老师来辅导她，她也还是经常来这边。
陈老师今年已经四十多岁，但时光好像从没在她脸上留下丝痕迹，她长发挽了个髻，从其中一个房间走出来。
看见周林芙，她微微一笑。
“阿芙，吃饭了吗？”
“吃了。”
“多久没看见你了，你上高中开始就变忙了。”
她走过来，用纸杯给周林芙掺了杯水。
“嗯。”周林芙很乖地笑了笑，“不过最近得经常过来麻烦你了。”
陈老师知道她是因为五月份要比赛的事情，看见她这么刻苦自然心中是欣慰的，又不免怕她为此耗费心神。
“还是要注意劳逸结合。”她看着周林芙的眼里都带着慈爱，“中午想吃什么？老师亲自下厨。”
“老师下厨啊？那我要吃鱼香肉丝！”
周林芙也不客气，在长辈面前都尽职尽责地扮演好自己好学生的模样。
“好，那你先去画画。”陈老师递给她一把钥匙，是给她单独留的房间，在最里面。
安静，能够让她更投入画画这件事中。
周林芙走了进去，这是单独隔出来的一间，四周挂了些画，都是以油画为主。
墙壁上的五颜六色带来了无限的视觉冲击，能够很迅速的把她带入其中。
周林芙把画板架上，在上面铺了张白纸，随后拿着水桶和调色盘出去接水。
路过刚刚的大厅，那个女孩还在那里，她扎了个马尾，看起来很安静地在画素描。
过了会儿，陈老师也过去看了看她的画，笑得很温和，揉了揉女孩的脑袋：“禾禾，画得不错啊，进步很大。”
“是吧。”被叫做“禾禾”的人脸上带了些小得意，躺在陈老师怀里撒娇，“不过还是遗传了你的天赋啦！”
原来陈老师有女儿。
她之前从来不知道，也没想着把精力放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这些事只在她脑海里停留了一会儿，做完准备工作后她又回到自己的小房间里。
天色从暮晓到黄昏，周林芙除了中午简单的和老师吃了个饭，就一直在画室里。
这次的比赛是到现场后再抽取考题，不会提前公布。
范围很大。
她的练习稿已经画了很多，人像，风景，植物……
因为太久没拿起画笔，现在还有些效率不佳。
周林芙瘫在椅子上，揉着半疼的太阳穴。
电话响起，她按下接通键。
还没等她说话，周林墨在那头问：“还在画室？”
“嗯。”
“等会儿来二中。”
“干嘛？”
周林墨开玩笑：“我刚刚跟别人谈好价格，要给你卖给别人当童养媳。人家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神经病。”
“你怎么不问我帅不帅？”
周林芙顺着他的话说：“那帅不帅？”
“和我相比略逊一筹，不过也能算个勉勉强强吧。”
她很认真地拒绝：“勉勉强强的话还是不行，我不来了。”
周林墨也没再开玩笑：“行了，画完了就过来，爸妈今晚都不在家，我带你出去吃饭。”
“不来。”
“不来？行吧，本来今天出门的时候爸妈给了我点小钱，还准备和你去吃点好的。”说话后他停顿下来，略微遗憾的口气继续说：“既然你不来，那就让我一个人勉强勉强吧。”
换做其他人，她可能根本不在乎这点‘小钱’。
但如果是周林墨……如果她不去，这点‘小钱’就要被周林墨私吞了。
抱着这种我没有你也别想要的想法，她在这边已经开始收拾画布了。
那边听见她长时间没有回音，周林墨又重复了一遍，音量有些大：“真、不、来？”
“过来了。”
“……”
画室和二中在两个方向。
她今天全神贯注地投入在画画中，现在猛地抽离出来，思绪还有点飘散，头重脚轻地从房间里走出来。
跟陈老师告别后，她在路边招了一辆出租车，大概十分钟就到了二中门口。
即便是周末，高三的同学也是需要上课，所以校门口并没有管得很严，她给门口的保安叔叔证明了一下自己不是外来人员后，就被放行了进来。
往学校里面的操场走去。
她隔着些距离就已经看见远处夕阳底下有两个男生在打球，身形都大差不差，但其中一个前额散着蓬松的刘海，发型有些微微卷翘。
是周林墨。
那另一个就是他挂在嘴边的好朋友，陈嘉木。
因为之前周林墨在二中读书的时候，不常和周林芙在二中碰面，两人最多的联系就是一起上下学。而且因为成绩相差悬殊，两人的班级隔着十万八千里。
知道他们有关系的人很少。
其中一个就是陈嘉木。
陈嘉木率先注意到了她。
他之前也只是知道周林墨有个妹妹跟他们在一个年级，却没听见周林墨怎么提起过，也从没看见他跟哪个女生走得很近。
陈嘉木一直以为是关系一般的远方表妹之类的。
知道刚刚他把球传给周林墨后，往外一瞥，看见一个穿着长裙，头发微微卷翘的的女孩走过来，他下意识觉得，这应该就是周林墨口中的妹妹。
陈嘉木移开落在周林芙身上的视线，转头去问周林墨：“你妹？”
“你骂我干嘛。”
周林墨背对着操场大门，还在专心投三分球。
“我说、那是、你妹妹、吗？”
说完后，陈嘉木伸手指了指方向。
“是。”
周林墨回头确定了一下，随即转头继续投球。
或许是两人的面容有些相似，陈嘉木不确定地问了下：“亲妹？”
“双胞胎。”周林墨把篮球放下，手搁在陈嘉木的肩膀上，把脸凑近问他：“怎么样，我妹是不是长得挺像我的。”
“嗯……”陈嘉木装作很老道地样子，上下观察了一下他，又看了看越走越近的周林芙，随后有些迟疑地说道：“长得很像，但气质不像。”
“气质哪里不像？”
“你妹妹看着挺文静。”
“文静？”周林墨脸上瞬间黑线，像是没想到这两个字能从地球人嘴里吐出来。
他来回拍着篮球，语气略微嘲讽，不客气地怼了陈嘉木。
“陈嘉木，有时候我是真的很同情你，你怎么年纪轻轻眼睛就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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