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拉瓦听到脚步声，警觉的抬起头，脚步声由远及近，她盯着地牢的入口处，想要找机会逃跑。
地牢里十分昏暗，地上和墙上遍布各种各样的虫子，除了大门外，这里全是旧式建筑，显得十分破旧不堪。普嘉利跟在女子的身后，身上的伤口皲裂，暗色的血液因着每一步的走动而淌出。
“进去。”
拉瓦警惕地看着两人，直到看清进来人的面孔，是梁申身边的护卫，她暗自惊异，难道连将军这般人物都落入贼人手中？！这样想着，拉瓦反而放松下来，全然忘记刚刚还信誓旦旦要离开这里的想法。
如果连将军都不敌对方，那么她也没有挣扎的必要，一个国家的兴盛总是伴随着他国的灭亡，奥斯曼连年征战，直接或间接造成无法计数的小国消亡在历史岁月中，这一次只不过是轮到自己罢了，拉瓦在心中叹息道。
女子看着普嘉利进入牢房中后，就转身离去。普嘉利一脸阴郁，他浑身上下布满伤口和裂痕，浓厚的血腥味蔓延开，那双碧色的眼眸锁在拉瓦的身上，透露出分明的孤傲与谨慎。
拉瓦感觉面前的人就像一匹被拴在牢笼里的狼，随时准备将她拆分入肚。顶着这样的目光，身上冷汗直流，她撑着一副冷静的样子，出声询问道：“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奥斯曼帝国的首席秘书长，拉瓦。我认得你，你是梁申的近身护卫，如果你在这里，那梁申在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两人对视着，气氛凝重肃杀，从监狱天井中泻出的月光恰好照映在那双碧眸上，同时让拉瓦将其中的打量和偏执看得分明。
片刻后，普嘉利垂下眼帘，哑声道：“将军进殿想拖住对方，派我在外疏散民众，我虽不认可，但军令如山，只得遵命。”
许是太久没开口言语，他嗓音极哑，每说一个字都伴随着剧烈喘息，唇齿间浸满血水，看起来已是穷途末路之状，偏生那一对碧眼愈发明亮起来，他挣扎着起身，腹腔如锣鼓般震天响，狭小的牢房内满是腥涩的血水气味。
拉瓦下意识地想要上前搀扶，却在触及对方疯狂的眼神后陡然瑟缩，就在她愣神之际，重伤的孤狼早已独自舔舐完伤口，收拾行囊整装待发，“你有办法解开吗？”
拉瓦看着控制器抱歉地开口道：“没有办法，这是奥斯曼的东西，用来追踪和控制敌人的装置，你这个东西除非用同一型号的解除器否则很难拿下来。”
普嘉利摸着颈侧的装置，不咸不淡地嗯了声，径自靠着墙壁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拉瓦或许
也觉得无趣，她也站起来，踱步到普嘉利身侧，探究地问道：“诶，梁申会来救你吗？”
“不需要”拉瓦本来没觉得这个问题能得到答案，却出乎意料的听到对方开口，她面上有着明显的惊讶，但并没有过于深究，只是百无聊赖地开口道：“如果小北还在我手上，想要出去简直易如反掌，可惜我现在空有权限，却没有可以运用的机器，这就是俗话说的巧妇难无米之炊吗？”
“你这是何意？”普嘉利问道。
“当初被史塔西那人摆了一道，落得个阶下囚的地步，但是料想他还没有撤销我的秘书长职权，毕竟他还需要我的声誉来帮他坐稳王位”说到这，拉瓦罕见地露出鄙夷的神情，也对自己的愚蠢感到懊恼，“只要有奥斯曼中枢设备在，我就能潜进内部系统中，多的不敢说，但是获得这座监狱的掌控权还是很容易的。”
普嘉利似乎是在思索，他忽视掉女人絮絮叨叨的声音，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道：“我是近卫，皮下被注射有追踪芯片，再加上这个控制器，你能否做到。”
“你疯了！”拉瓦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厉声道：“如果一旦被对方发现，或者操作失误，控制器瞬间产生的高压电流会让你直接毙命！你有没有想清楚！”
没有理会拉瓦的劝诫，普嘉利拔出弯刀，干脆利落地对准自己，将追踪芯片拆出来，眼神平静地看着拉瓦淡淡地说道：“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如果一直这里等着，最终也逃不过死亡。”
两人都不再说话，地窖中又重新回归寂静。
——
女子走进大殿门口，她解开身上的配枪，交给一旁的侍从，恭敬地跪在辛耳面前，一板一眼地说道：“属下已经捉拿拉瓦公爵和梁申的近卫，王是否还有其他吩咐。”
“回来了”辛耳转身，不同于往常明媚霸气的妆容。她将脸上的妆粉全部卸了，到显现出原来的模样。一对剑眉斜飞入鬓，剑眉之下，一双凤眼娇俏傲气，双颊却十分苍白。褐色的长卷发已经全白，眼眶中漆黑一片。
“禾，杀了梁申。”
“是，主人。”
梁申从正殿中离开后，从离皇宫最近的虫圈回到了元帅府。在那里，李管家已经等候多时了。
“元帅大人，整个元帅府的人都将为您所用。”
梁申点点头，目光中满含感激，“李总管，启动作战准备。”
“是。”
元帅府的中央，地面剧烈抖动着，只见地板从中断开，一架架新式战舰从地底冒出。它们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特有的光芒。旁边等候的卫队战士们都目瞪口呆，他们都不知道在自己平常走动的地下，有着这些庞然大物。
梁申指挥着大家进入军舰，自己也走了进去。他连接了各个战舰的语音系统“各位朋友们，战友们！现在你们将面临一个关乎性命的决定，摆在你们面前的有两条路。我将带领你们攻进皇宫主城，生死不定。但是，你们也可以选择离开。你们手中的这架战舰将会保护你们顺利返回家乡。”
语音频道里顿时一片寂静，大家都在思索，都在权衡。梁申并不急躁，他站在最前方的战舰驾驶室里，目光如炬。
“我愿意追随元帅大人。”卫队长说。
“我也愿意！”大家纷纷说道，士气顿时高涨！梁申笑了，他沉静地说道：“现在，让我们再一次去捍卫奥斯曼的未来！”
——
奥斯曼二世坐在旁厅里，闭着双眼，一派宁静。他听着外面人们的哭喊声和绝望地吼叫声，心中却没有一点涟漪。
“你难道一点都没有为自己所做下的事情而感到懊悔吗！”辛耳愤怒地朝着奥斯曼二世叫着，脸色狰狞。
奥斯曼二世睁开眼，他直直地看着辛耳的双眼，不闪不避，“我知道我做过很多错事，但我并不曾后悔。”
辛耳拽起奥斯曼二世的衣领，狠狠地砸向他的右脸。血即刻从奥斯曼二世的嘴角流出，他却依旧神色平静地端坐在原处，看着辛耳的眼神仍旧像是在看着胡闹的妹妹一样。
真让人恶心，辛耳心想，她松开抓着长兄的手，冷然地问道：“你真的不曾后悔过你的所作所为？”
奥斯曼二世轻笑道：“身为王臣，为先王排忧解难是我的职责；身为帝王，为广大民众谋福利是我的使命。本王无愧万民，更无愧与你！”天花板上的吊灯摇曳着，光影在奥斯曼二世的脸上晃动，使他的脸庞显得极其不真实。
辛耳起身，她向门外走去“我不会杀你的。”
“是吗？”
“你也别想再见到史塔西。”奥斯曼二世起身，但厚重华丽的皇帝正装阻碍了他的行动。他重新跌坐会座椅上，但依旧用着狠辣的目光看着辛耳的背影。
“你要是敢动他，我会让你知道后果。”
辛耳没有回答，甚至连脚步都没有停顿。她关上房门，房间内顷刻没有了声音，只余下奥斯曼二世焦急的来回踱步。
禾此时尾随在梁申的舰队后面，她背着一个飞行器，慢慢靠近梁申的战舰。禾成功的扒在了战舰的底部，右手的装甲架起激光切割器，高空中的强壮气流不断击打着禾的身体，她已经感受到了供氧不足，然而战舰还在持续攀升。
就在战舰飞跃穿过对流层之前，禾切开了战舰的底部，顺利进入了战舰里。她按下架在左眼的红外线分辨仪，小心的穿过战舰底部的隧管。
禾一路避开探测仪和穿梭在其中的武装机器人，摸到了驾驶室。她屏住呼吸，右手摸向腰侧的□□，子弹早已上膛。
梁申此时正在专心致志的规划着飞行路线，既要避免跟空中交警直接碰面，又要寻找最快的路线去主城区。梁申为此都快规划了两个小时了，他早在禾进来的同时就同步追踪到了她的路线。\''是时候松松筋骨了。\''梁申想。
禾一个跨步走出藏身的地方，右手迅速将□□对准梁申的后脑勺，飞快的射击。同一时间，梁申翻身躲开禾的子弹，一边飞速跃向禾。
两人迅速交手，同时默契的扔掉了装备，赤手空拳进行搏斗。最终，梁申还是略胜一筹。他钳制住禾并飞快将她用电网拴住。
“辛耳派你来的？”
禾没有开口，只是倔强不甘的看着梁申“你耍赖。”
梁申笑了“我可没跟你说好不用武器的，是你自己单方面作出的决定”。禾转过头，古铜色的面具早已在打斗中掉落，露出一张干净的脸庞。
“主人，路线规划完毕，是否立刻前行。”
“是。”
梁申皱着眉头，双手抱在胸前。他焦急地呼叫着伊拉，对面却无人响应。梁申看向战舰的窗外，到处是四处抢掠的混混和衣衫单薄的妇女小孩。
禾看着梁申一遍又一遍的呼叫着伊拉和普嘉利，她面色平静的开口“不用试了。”
“告诉我，他们在哪！”梁申强迫禾抬起头。禾对着梁申深色的眼眸，里面有着她看不懂的情绪。禾用力挣脱梁申的手指，漂亮的下巴一片通红。
梁申目光深沉，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禾“如果他们出事了，你也别想活着。”禾对此不置可否，她轻蔑地笑出了声，神情让梁申意外的觉得熟悉——这是辛耳惯用的神色。
“没用的，不管是他们还是我们都将死去，我甘愿为主上牺牲一切。”
——
普嘉利看着走进来的辛耳，眼中警惕。他起身作出防备的神色，拉瓦却依旧缩在角落里，酒红色的长发已经灰扑扑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辛耳从黑暗中现身，最为令人注目的便是她漆黑的眼眸。普嘉利看着辛耳，他声音低沉“你究竟是谁。”
辛耳挥挥手，一把椅子凭空出现，她坐在上面，用手小心的将垂在地上的裙摆拽起。“奥·普嘉利王子，拉普星未来的国王。”辛耳漫不经心的说着，她一边说一边把玩着手腕上的镯子。“现在沦落成阶下囚的滋味不好受吧。”
普嘉利抿着唇，碧色的眼眸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辛耳有些愉悦地看着少年仇恨的神情，她像小女孩一般歪着脑袋似乎正在思索。“你想不想加入我。”辛耳直戳了当地问道。
角落里，拉瓦抬起头，昔日英姿飒爽的公爵大人如今却如同一只小鼠，眼神怯懦不安。辛耳好奇的四处张望着，她看到了拉瓦。
“拉瓦公爵，怎么了？这里住的不习惯吗？”
拉瓦仿佛受了惊吓一般的颤抖着，重新将脑袋埋回了膝盖中。辛耳大笑，她从座椅上起身，抬脚来到拉瓦的面前，蹲下，她捡起一缕掉落在拉瓦手臂外的长发，把玩着，神情不屑又得意。
“啊！”辛耳突然大叫，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她回头，血色的眼眸中满是杀意。普嘉利站在她的身后，手握双刀，脖颈上的控制器赫然消失不见，悍然砍下辛耳的头颅，刀刃被喂以鲜血，兀自地发出阵阵嗡鸣声。
一切都发生的猝不及防，拉瓦悚然地看着普嘉利，那人浑身浴血，双刀被凝结的血水覆盖，他看也没看倒在地上的辛耳，自顾自地走出牢房，“你要去干什么！外面全是史塔西的线人，就这么出去，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站在幽深长廊尽头的普嘉利没有停下脚步，丝毫不顾周围牢房里贪婪嫉妒的目光，平静地说道：“我用我的刀，去争夺我想要的一切。从此之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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