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辛耳公主，您在吗？今天是陛下的诞辰，您……”侍女看着面前的辛耳，脸色恐惧。
辛耳一头褐色的长发变得花白，身上布满诡谲的纹路，瞳孔放大，覆盖住整个眼眶，她阴森又贪婪地紧紧盯住不住求饶的侍女，突然间，侍女好似被一双无形的手扼住喉咙，带着哭腔的呜咽声从她的喉中流出。
“我本来不想杀你的，你陪了我很久。”侍女呼吸不上来，她挣扎着，拼命的摇头，眼神满是哀求，泪水滚满整张面孔。“就让你成为我的第一个祭品吧”
辛耳张开嘴，侍女的身体很快干瘪下去，只剩下一具空壳。她将侍女的尸体随手扔在一边，花白的头发重新变为褐色。
史塔西从里间走出，他微笑的看着辛耳“尊敬的大人，不知这具身体是否能让您满意。”辛耳睁开眼，眼眶中竟然又恢复成黑白分明的模样。她轻笑，露出餍足的神情，却对史塔西的话不置可否，“本王的事情，尔等休要过问！”
史塔西低着头，一丝暗芒从眼中划过，面上却不显露分毫，弯腰表示恭敬。
“大人，我们该走了。”他低声道。
——
自从步入皇庭境内，普嘉利就格外沉默，像是陡然间换了个人，那些轻松的、愉悦的东西再一次被他自己生生剥离，他垂首紧跟在梁申身后，双手已经悄然握住腰际的弯刀。
这时，人群中出现骚动，窃窃私语的声音如浪涛般席卷开来。只见辛耳身着华丽的红色长裙，裙摆垂至地板，就算性格再怎么不讨喜，人们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位美丽至极的女人。
不似那些豆蔻少女的清丽羞涩，更不像贵族小姐的矜持内敛，辛耳是如此狂妄又富有魅力，精致的面孔冷冽逼人，发间戴着象征王女身份的桂冠，艳色的红唇始终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嘲讽，她昂首挺胸地站在皇帝面前，无人小逊。
“那是谁？”跟在身后的少年突然问道，梁申有些意外他突然展现出来的兴致，却也没有深究，只是低声回复道：“她是奥斯曼帝国唯一的王女，当今皇帝的妹妹，辛耳。”
普嘉利点点头，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再一次追问道：“为什么其他人都显得颇为忌惮，甚至连皇帝都如此？”长久的沉寂，就在普嘉利以为梁申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只听到那人冷淡随意的话语，“先王在时，王女同样有继承王位的权力。”至此之后，两人都再没说话，一切点到即止。
“各位来宾，很高兴大家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来到这里，请大家玩的愉快。”奥斯曼二世大刀阔斧的坐在最上面的王座上，一脸笑意。
史塔西站在奥斯曼二世的身侧，神情温顺地让人怜爱，“陛下，您今天很高兴。”男人但笑不语，他用手搂着史塔西的腰，手指在腰侧轻轻逗弄，史塔西笑着想要躲开，却被搂的更紧。
两人在高台之上如此目中无人，台下众人也不是傻子，看着史塔西的目光愈发轻蔑鄙夷，以及皇帝怀中那位没人幽暗的目光，这一切都被普嘉利尽收眼底，他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沉默地站在原地，忠心耿耿地当着护卫。
礼堂里歌舞升平，觥筹交错之间一来一往皆是心惊肉跳。侍从们在人群中穿梭着，忙碌的更换着餐桌上的菜肴。
身为护卫，甫一进皇宫内部，普嘉利便更换掉不方便动作的西装，换上作战服隐匿在暗处，双手时刻紧攥弯刀，视线时刻锁定在梁申身边。
一切都好似平淡无波，这时，几声微弱的倒计时被普嘉利捕捉到，周身气息瞬间凌厉起来，他从藏身处暴起，将梁申护在怀中，厉声大呵道：“小心！有炸弹！”
‘轰——’巨大的响声冲击着众人的耳膜，锋利的碎屑在空中飞舞，梁申浑身僵硬的被普嘉利紧扣在怀中，不知不觉中，曾经柔弱的男孩已经长大，对方湿热的呼吸舔舐过他的耳垂，在这种环境下，仍然能听见少年稳定强健的心跳声。
接连几次的爆炸结束，普嘉利环抱着梁申起身，显然没有松手的想法，因为身位原因，梁申没有办法看到普嘉利的神情，只听见他暗哑低沉的话语，“没事，我们要快点离开这里。”说罢，便松开一直掣肘着梁申的手臂，就像刚刚的关怀是假象一般，再次生分又沉默地站在一旁。
倒是因为刚刚被护在身下的原因，梁申并无大碍，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少年脸颊上被碎片划破的伤口，看着对方低眉顺眼的模样，暗自叹息，几个回转间，心中已有计较。
他向前靠近普嘉利，脸上仍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此刻的少年在他的面前卸下了全身的防备，又是几声无言的叹息，趁着对方没有反应过来，梁申抬手，俐落的、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将对方打昏，拎着普嘉利的领子丢给了伊拉。
“带他走。”梁申说道，看向老友的眼中带着少见的严肃，听到这话，伊拉眼中震惊多过悲伤，他们是过命之交，有些话不必言说也能明白。两人的心里都再清楚不过，这可能便是他们今生的最后一面，只道互相珍重，随后，他们各自转身，向着全然相反的未来走去。
——
伊拉把普嘉利扛在身上，护着他向战火的另一边走去。刚刚还歌舞升平的宴会厅顿时变成了人间地狱。人们嚎叫着、拥挤着，全然没有了往常优雅高贵的姿态。
炮火纷飞，到处都是被炸开的碎屑。皇宫中心的奥斯曼一世的塑像轰然倒塌，压死了藏身在下面的人们。鲜血和哀嚎充斥着所有人的感官，一如一年前的凡塞行宫。
“留下普嘉利，其余人退下。”
伊拉寻着声音回过头，看见一个身型瘦削的女子。女子有着一头利落的短发，半边脸盖着古铜色的面具。她身着黑色的紧身衣，勾勒出修长窈窕的体态，女子将别在腰间的□□拿在手上，枪口直指伊拉，两人都再无动作。
“留下普嘉利”女子重复道，语调淡漠。
伊拉偷偷转动着手腕上的手镯，脸上却还是漫不经心的笑容“嘿，朋友！我说，我们没有仇吧！何必弄的这么僵嘛，以后还可以······”
女子将子弹上膛，‘砰——’子弹从弹膛中划出，弹头向伊拉的眉心飞去，出乎意料的，伊拉仿佛没有任何防备，应声倒地。女子利落的收起□□，大踏步向普嘉利的方向走去。
这时，一橙色的圆环砸中了女子的腹部。女子跪倒在地，捂着小腹，眼中依旧没有波澜，连痛苦的神色都没有。她再次起身，抽出□□。那橙色的光盘有一次飞向女子的大腿处，光盘沿着女子的大腿擦过，留下零星的火星。
一道身影从快速飞掠过去，只见伊拉握着匕首刺向女子的左胸，女子却不闪不避，顺势将枪口对准伊拉的心脏。两人几乎同时出手，身法快的让人看不清他们的动作。
伊拉气喘吁吁的躺在地上，他身上遍布伤口。女子踩在伊拉的右肩上，枪口对着伊拉的心脏。扣动扳机，子弹被打进了伊拉的左胸，溅起一串血花，她松开脚，将伊拉的尸体踢向一边。
女子将手中的□□收回腰间，拿出一把机械枪，蹲在昏迷不醒的普嘉利身侧，将控制器扣在对方的脖颈上。强烈的电击感使其从昏迷中苏醒，第一时间拔刀砍向敌人，弯刀如破空般向下斩去，却戛然而止。
高压电流席卷普嘉利全身，他跪倒在地上，弯刀也从手中一并落下，浑身痉挛，他用尽全力想要重新握住刀，女子抬脚踩在普嘉利的手上，用力一辗，顿时鲜血直流。
她漠然地看着少年，抬手一枪打中其手臂关节处，丝毫不在意对方仇视的目光，平静地说道：“跟着我。”女子走在普嘉利的前面，普嘉利的双腿不受控制的迈开步伐，跟在了女子的身后。
——
梁申顶着浓厚的烟尘进入正殿，他抬起头，不出意料地看到了辛耳。梁申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一定要做到这一步吗？辛耳，你明明可以选择更好的人生。”
辛耳站在原地，并没有言语。巨大的水晶吊灯在辛耳的头顶摇摇欲坠，昔日华贵的装饰都破损不堪，“你不会懂的，这是我唯一的机会。”辛耳略有些干涩地开口，她注视着梁申，眼中意外的平静。
“无论你想做什么，有损国家大事，我将竭尽全力！”梁申说道。
辛耳嘲讽的勾起一抹微笑“你以为你还是那个战无不胜的元帅吗，这个国家将听命于我。”她猛地向梁申冲去，一记利落的手刀劈在梁申的后颈。
梁申躺倒在地，迅速向一旁滚去，随手抄起散落在地上的短剑。辛耳则抽出袖中的匕首，两人打得难分输赢。但是梁申仍旧有所保留，他并不相信辛耳会真的想要杀他，但是很不幸的是，现在的辛耳还是那个辛耳吗？
呼吸间，辛耳的匕首依然抵在了梁申的喉咙上。梁申全身紧绷，他感受到了辛耳浓稠刺骨的杀意。两人此时挨的极近，就在梁申准备回身进攻时，辛耳却突然尖利地吼叫起来，“不！不行，不要！”辛耳突然讲匕首猛的甩开，她自己也跌坐在地上。梁申警惕地看着辛耳，手中的武器蓄势待发。
“别过来！快走，我不知道我能坚持多久！”
梁申停下脚步，他也意识到了辛耳的不对劲，来不及细想，他飞快地冲出正殿。这并不意味着梁申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相反，短短的几回交锋，他隐约地感受到来人的目的。
眉头紧皱，不详的感觉在心中蔓延，只希望伊拉已经将普嘉利送走，不知为何，脑中却不断闪现着普嘉利垂首的画面，以及那道鲜红的划痕。
空旷的大殿上，此时只余下辛耳一人，她痛苦的蜷缩着，手指止不住的抽搐，“放过我吧···求求你了···”辛耳的身影被水晶灯投射在她身后的墙壁上。
怪物的影子渐渐浮现，它大笑着坐上王座，辛耳如同一个提线木偶，被安排在最靠近王座的位置被迫观看这场杀戮秀，怪物贪婪的目光看向宫殿外，真是美妙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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