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个美人
左敏静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衣恭敬的跪在地上，长发高高束起，脸上带着玄铁面具，她抬起头只能看见她的一双黑亮的眼睛。
“陛下，收到线报，半月前未名居那件事，夏家露出了马脚。”
“哦？”萧文玥轻勾唇角，冷冽的目光落在左敏静的身上。暗羽营是帝王耳目，专门负责搜集情报。
自他继位以来，对朝堂势力多番制衡。如今的四大世家中，林家是坚定的保皇派，家族人大多一身风骨，不肆意沾染权势，拉帮结派。刘家明面上与夏家势如水火，可实际上怕也是多有猫腻。
苏家……，是从五年前那件事后，怕是家族内部多有隔阂，且这几年家族的势力也有所收敛。
想到苏家，萧文玥轻点桌面，苏璇被夏家的夏二顶替了军中职位，心中估计也是诸多怨言，前一段还去相府找了江清扬。
现如今，势力最为嚣张的便是夏家，明面上倒是不如何，可暗地里的动作却不断。偏生她们家内部像是钢筋铁桶一般，根本无从下手，可之前那次闹事，夏三倒是露出了破绽……
“属下近段时日跟着夏三，发现她几次三番极为隐秘的与曲安县的县官纪倩联系。”
曲安县？
萧文玥皱眉有些不解，这个地方因为地理条件的原因，百姓大多生活贫困，经常需要朝廷救济。这两年，当地官员上报的需求倒是越来越大……
“属下觉得蹊跷，就让暗卫悄悄的潜入曲安县，发现了一个矿场。”
“什么？”萧文玥目光瞬间冰冷了起来，民间发现矿场若当地官员不上报朝廷，可是重罪，夏家这是……想造反吗？
“发现的是金矿，当地百姓年强力壮的好多都去矿场挖矿了。属下混进去看过了，那个矿看样子已经被开采了有一小半了。”
“放肆！”萧文玥听得忍不住一掌拍在了面前的桌子上。大魏矿藏本就不多，金矿如此重要的矿场竟然私藏不报，私下掌握这般大笔的财富，夏家这是存了不臣之心，其心当诛。
左敏静低头，“根据当地百姓所说，这矿开采已经有三年之久了。她们都是为是朝廷派发的开采令，因为雇的是当地百姓开矿，而且那个地方基本不怎么与外界来往，这才多年没有发现。”
萧文玥冷笑了一声，这是拿着朝廷的钱给她们造势。
“已经开采出来的那些去向何处？”
“陛下恕罪，还在追查中。”左敏静顿了顿，才犹豫的又回道：“根据现在发现的蛛丝马迹来说，不像是还在大魏。”
“继续追查去向。”
“是。”
左敏静起身后，离开了含章殿。
过了一盏茶左右的时间，殿内传来帝王冷漠的声音。
“莹云，你亲自去一趟，请丞相到太清殿，就说有要事相商。”
“是。”莹云深知事情的重要性，片刻不敢耽误，立刻就往相府赶去。
“陛下圣安。”江清扬进入太清殿后，随意的像萧文玥行了个礼，怎么了？今日她竟然主动宣我。
“朕得知夏家私藏金矿一事，不知丞相可有耳闻。”
原来是此事……
“陛下，臣略知一二。”
“那依丞相来看，该如何？”
江清扬微微垂下眼眸，她转了转手上的扳指，在那走马观花的梦境中，并未见过与这相关的场景，她心中对这件事另有揣测，但是……
这话无法对陛下直说，何必让她也开始忧虑呢。夏家，她心底暗想：怕是与那场战争脱不了干系。
“臣以为，顺藤摸瓜找到已开采金矿的下落更为重要。”
江清扬顿了顿又补充道：“最好先不要打草惊蛇。”
“这朕已经叫人去办了。”萧文玥点了点头，他也是这样想的，但今天问她还有另一件事。
“朕今日更想问问丞相如何看夏家。”
”夏家根深蒂固，牵动起来怕是伤筋动骨，且此事夏家在明面上撇的非常干净，即使陛下想借由此事打击夏家，恐怕也只能揪出一个夏三，于夏家并无太大影响。”
萧文玥叹了口气，他何尝不知，夏家是开国元勋，手里也有开国帝王所赐的免死金牌。
这件事他即使知道是夏家家主夏香寒搞的鬼，但是也无法除掉她。萧文玥轻扣了一下桌面，夏家这一任家主作风狠辣，在朝野动作频繁，甚至干涉军中事务，手伸的太长！
他也并不想让夏家彻底败亡，但是……换个好拿捏的家主，倒是不错的选择。
“丞相以为夏家有何人堪当下一任家主？”
“夏家三房的嫡女夏云歌，她倒是个识时务，有手段的。”江清扬点到为止，相信陛下自会再去派人查验。
正事谈完了，两人之间突然安静了下来，尴尬的气氛在不停的蔓延……
这些日子以来越发的冷，江清扬今天穿的一身白色广袖，外面还披着一件做工精细的披风，脖颈边有一圈柔软的白毛，她的身姿修长挺拔，即使穿的厚了些，依旧那般好看。
萧文玥本想让她先回去，可想到她之前的示好，又犹豫了起来，现在已经快到中午了，若是重修旧好，是否该留她用个午膳呢？
他正想着该怎么开口，就听到清润的声音轻柔道：“陛下，时候不早了，不若一同用午膳吧。”
萧文玥心头一跳，作出一副稳重的样子，淡声吩咐门外候着的莹云去准备午膳。
江清扬看她答应了，也不再说什么，两人坐在含章殿外殿的餐桌上静静的等待。
今日，陛下确实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看来那日说的话她记住了。
江清扬看了看坐在上位头也不抬的萧文玥，她转了转扳指，神情平静，语气温和的道：“陛下，过一段时间就要到年关了，臣自从母亲和爹爹去后，独自过了三个年关了，想必陛下也是如此。”
她抬头神色温柔的对萧文玥笑了笑，“既然陛下说把臣当亲姐姐，那一起过个年想必陛下不会拒绝。”
说完后，她尾音微抬的“嗯”了一声。
“……”
萧文玥听到她这样说，左手在桌下揪紧了衣袖，一起过年？
十四岁以后这些都是他不可触及的奢望。她与我疏离了这么多年，如今又主动邀我一起过年……
他神情微动，心里又是期待又是害怕还带着疑惑，她是真的想和我当回好姐妹吗？
明知道该直接的拒绝她，可他心里卑劣的想法又开始不断的滋生，想抓住她，想留住她，想让她的目光只停留在自己身上。
不论她对我是什么感情。
本来这一切卑劣的想法都可以被他死死的掩埋，可是只要江清扬对他有一点不一样，这种想法就像是杂草一样的疯狂蔓延，他也无能为力。
“好。”
萧文玥听到自己这样的轻声回答了她。
江清扬得到了她肯定的回答，不动声色的笑了笑，下一瞬她面上就装出了落寞的神情，低声问道：“那一切都让臣来安排可以吗？”
“都听你的。”萧文玥刚一抬眼就看到江清扬满脸的落寞，心头一痛，他永远都见不得江清扬脸上露出这种神情，他可以不快乐，不幸福，不自由。
但是江清扬不可以，她是自由自在的鹰，应该高击长空，翱翔万里，得到她想要得到的一切。
他垂下眼低头在心底里不停的嘲笑自己，你可真像是一个怪物，不女不男，卑劣的想要占有着不属于自己的宝藏，还想要把宝藏也拉入深渊与自己相伴。
江清扬看到她又低下了头，以为萧文玥是不好意思，毕竟这么多年了，其实突然提起来一起过年确实有些突兀，但是她都铺垫这么久了，陛下合该明白才是。
很快的，宫人将午膳摆了满满一桌，江清扬看了看菜色，发现竟然有一大半都是她少时爱吃的，她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
阿玥……
你究竟是如何想的？
你对我是我想的那般感情吗？
用过午膳后，江清扬又借口要看看小猫，她看出来萧文玥不想留她了，但是还是强硬的在含章殿多逗留了一个时辰，才意犹未尽的离开了。
含章殿外，冷风夹杂着细雪在空中肆虐。
江清扬一离开含章殿，就被迎面而来的冷风吹的微微眯起了眼，她抬起衣袖略微挡了挡，正准备离开。
莹云从她身后匆匆的跑了过来，声音微喘，递给江清扬一把伞和一双精致的羊皮手套，“大人等等，这是陛下交代的。”
她侧了侧头，站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交界处，眸光清浅的落在莹云手上，随后探出手接过了莹云递过来的东西，颔首淡声道，“替我多谢陛下。”
一手执着伞，她步履轻盈的踏着外面的积雪，向宫门外缓步而去。
萧文玥躲在殿门后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天地茫茫，江清扬拿着一把烟青色的伞，一身白衣似乎天地融为一体，像是他那遥不可及的梦。
他不禁向前探出了手，触到冷风后又缩了回来，他眉眼沉沉的看着自己的指尖。
莹云站转身回来后就看到陛下这副模样，她感到眼眶微湿，心底难过的忍不住侧过了头，这孩子太苦了。
江清扬可不知道含章殿里发生的事，她现在心里很是开心，一边悠然的迎着风踏雪而行，一边回想着在含章殿看到的。
她特别留意到小猫脖子上的玛瑙珠串没有了，这说明萧文玥知道那是给她的，陛下今日的态度看起来温软许多，对她基本上有求必应。
还让莹云给她送伞和手套……
她挑眉笑了笑，她对我肯定不止是普通的感情吧？
姐妹？
说出去谁信呢？
今年的年，会有萧文玥陪她一起过，她想到这，眉眼忍不住的弯了起来，她觉得又从萧文玥身上获得了勇气。
把伞上落的雪转掉后，她心里暗想：既然你难以踏出这一步，那就让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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