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携手把家还
沈宴清表情凝固，反应过来后着急忙慌二指并起立誓：“天地为证，日后我沈宴清一定只喜爱、疼爱顾南溪一人。”
“好好好，我自是信任师兄的。”顾南溪把她家师兄的手指按下，抓住他的手腕往前走，嘴上还喋喋不休，“师兄快走，我都要饿死了。”
知晓她并未将自己一番剖白放在心上，沈宴清也不恼，无奈摇摇头，任由她拽着往前走。
旁边路过的婢女、药谷弟子表面上做着自己的事，实则注意力都偷偷放在了方才拉扯着走过的二人身上。
“沈师兄当初不是天天跟在少谷主屁股后面吗，少谷主尸骨还未寒呢，怎么这么快就换人了？”一名矮个婢女踮起脚尖，压低声音趴在另一个婢女耳边嚼舌根。那婢女高她一大截儿，她也不嫌费力。
那高个婢女也压着音量：“沈师兄，说好听点是所有药谷弟子的师兄，说不好听一些，不过是他顾家的一只狗。让娶谁娶谁，他敢不从？”
其他看热闹的婢女都嗤嗤地笑，肩膀一抖一抖的。
一个贼眉鼠眼的男弟子也凑过来，他先四处观察一番，确定安全后，这才悄悄爆料：“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咱们少谷主啊天生就是个风流的。我从前在谷口处当差，天天都能看见外面的公子来拜访少谷主，那些个公子哟，个个锦衣华服，一个赛一个矜贵，还不是都拜倒在少谷主的石榴裙下了。有一次我还亲耳听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奶娃娃喊她娘亲呢。”
他手舞足蹈地比划那奶娃娃身高长相，讲得兴起，脸上挂着暧昧的笑：“可少谷主三两句话就把他们打发了，回去的时候还笑着夸我办事有力，没有把那些个随随便便的阿猫阿狗放进去。”
“咱少谷主心气高，看不上野狗，家狗自然也不入眼，这不人家又巴巴地对那野丫头摇尾巴去了，要我说也确实般配。”七分嘲讽夹带三分猥琐的笑挂在他那刻薄的脸上，简直可以被称之为“天生油物”了。
少谷主的风流韵事又被拿出来说，婢女们都当他能说出什么新鲜的来呢，可是说来说去不过那陈芝麻烂谷子的二三事，众人都听乏了，正准备离开，又听他那番自卖自夸，纷纷散开，唯恐避之不及。
“这年头癞□□都想吃天鹅肉了。”
“可不就是，最起码人沈师兄脸长得好。”
“你这小妮子莫不是犯花痴了。”
那几个婢女调笑着走远。
“回来啊，我还没说完！”那男弟子还伸出手苦苦挽留。
假山后面，顾南溪偷偷摸摸探出脑袋来。
“师兄，他们离开了。”看她那表情还有些意犹未尽。
沈宴清被她逗笑了，眼里一闪而过的阴翳彻底消失。他手指抵着唇轻轻笑开：“师妹这么喜欢听少谷主以前的事？”
顾南溪心想，我这明明是听自己的墙角。我竟不知自己招惹了这么多公子哥，连娃娃都生好了。真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啊。
嘴上却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我总得知道我情敌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沈宴清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叹了口气说：“你又在胡说了。”
顾南溪拨开他的大爪子，催促他：“吃饭吃饭，我都要饿死了，你怎么磨磨唧唧的。”
沈宴清：“……”方才硬要浪费时间听墙角的人是谁？是谁！
被琐碎的事情绊住脚，眼下已经日上三竿，早饭已过，晚饭还早，厨房哪还有食物。
“师兄，你在门口给我把风，我偷偷溜进去。”顾南溪拉着沈宴清，将他挡在身后，压低声音对他说。
看着她探头探脑，小心翼翼避免暴露的样子，沈宴清张了张嘴，最后语气无奈地说：“师妹，我们可以光明正大走进去的。你现在是……”是药谷正儿八经的小姐。
后面的半句话迫于顾南溪有着压迫力的眼神，他没敢说。
这件事说起来也尴尬，身为顾知秋的那些日子里，她被逼着炼药。顾慈安那渣爹连她的伙食都克扣，根本不允许她随便进厨房，搞得她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这才闹了个乌龙。
顾南溪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随即立马大摇大摆走进她心心念念的厨房。
厨娘正忙活着准备午饭的食材，她手里抓着一把折耳根正放在引进厨房的溪流下清洗。
水流潺潺，嫩白的折耳根看起来愈发新鲜。
顾南溪丝毫不被它的外表迷惑，捏着鼻子，后退到门口。
沈宴清嘴角染上笑意，桃花眼微弯，勾带出的两三分情意被鬓边的碎发遮挡去，他站在一旁看着她闹。
厨娘见她这番动作也笑了起来，细纹堆在眼角。她说：“小姐这是作甚？老奴做事认真，可没有揉碎这折耳根让腥味逸出来。”
“您做事自然是极认真的，是南溪自己对这鱼腥草有了心理阴影。”她这次不捏鼻子了，笑嘻嘻地凑过去，和厨娘打商量，“婶婶午饭可不可以不做做这道菜。”
南溪称她为婶婶，没有拿她当仆人的意思，按理说她该依了南溪的小要求，然而并没有。
“小姐，这折耳根可是好东西，能清热止痢，健胃……”她话说到一半立马放下手里洗到一半的折耳根跪下，“是老奴失言了，老奴没有在小姐面前卖弄的意思，求小姐恕罪。”
顾南溪赶紧扶起她：“婶婶您这是作甚？我巴不得药谷所有人都精通药性、药理呢，怎会责怪您呢？”
在她看不见的方向，沈宴清笑意褪去，挎着批脸，面若寒霜，让人不寒而栗。
他说：“师妹说的有理，嬷嬷莫要放在心上。”
厨娘点点头，撩起围裙擦了擦手，又回去接着洗折耳根了。
顾南溪：“……”合着在这儿等着她。
“嬷嬷，这里可有糕点？我和南溪还未吃饭。”沈宴清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像是在安抚受挫的猫崽崽。
厨娘想了想说：“没有了，薇小姐方才来过一趟，将厨房里的糕点吃食都带走了。”她边走边擦手，就要重新给他二人做。
“不麻烦婶婶，我们带一些食材自己回去做。”顾南溪连忙拒绝，恐再慢一步她就生火起锅了。
顾南溪从竹篓里拿出两个碗大的芋头，郑重地交给沈宴清。她表情严肃，像是在说“这是我们最后的一餐，务必保管好”。
沈宴清不负所托，拿的稳稳当当，丝毫没有介意上面的泥土弄脏了他的衣袖。
“走吧，师兄。”她自己空着手走在最前面。
身后的沈宴清不轻不重地看了眼厨娘，转身跟上她。
“师兄，方才她说的薇小姐是谁？我怎么完全没有印象？”顾南溪丝毫没有帮师兄分担的自觉，甚至分神赞叹了一下他那刀削斧凿的侧脸。
沈宴清想了下说：“应该是那天和师妹打招呼的绿裳姑娘。”
顾南溪愤愤不平，你管那叫打招呼，明明是对她进行人身攻击。这可真是冤家路窄。
她心里想着日后一定要找机会好好照顾一番讨人厌的顾薇，抢她食物者，罪不可恕！
大概是知道她心里又在想什么鬼主意，沈宴清但笑不语。
“师兄，我们去我那小院烤芋头怎么样？”话已出口才知晓自己说错了。现下她顾南溪一个私生女哪来的小院？真是愈发懈怠，愈发管不住自己这张嘴了。
沈宴清腾不出手来，只好用语言安慰她：“师妹莫恼，很快你也会有自己的小院，今日不妨赏脸参观一下师兄的住处？”
提着的心落到地上，看来沈宴清并没有多想。随即顾南溪又想到他方才的那句话，让人听着很舒服，完全挑不出错来。仔细想想，最近两天她都没有因为沈宴清的木讷或者说错话而生气。
他怎么会突然转性？
顾南溪不动声色地打量他。
“师妹你偷看我作甚？”沈宴清一脸莫名其妙。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顾南溪停下脚步，抱着胳膊看他。
“我……”
还是熟悉的配方，顾南溪刚刚升起的狐疑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心想肯定是因为那包玫瑰酥让她给沈宴清加了层厚厚的滤镜。
沈宴清的小院在西南角，一正房一厢房一耳房而已。院子里没有栽种花草，只有一棵银杏树，郁郁葱葱，有二人合抱那样粗。
黄色的扇形叶子打着旋儿落下来，铺了满地。
“师兄，你这院子可真不错。”顾南溪倚着银杏树干真情实意地夸赞。
沈宴清眼皮跳了一下，他透过被树叶切割的光线迎上顾南溪的视线：“师妹要是喜欢，我可以和你换。”
顾南溪摆摆手：“君子不夺人所爱嘛。”
“是。”沈宴清收回视线，眼睑下垂回答她。
“师兄你来生火，我掌勺吧。真不是我自卖自夸，我这技术可是一流的，绝对烤得外焦里嫩，香气飘十里。”顾南溪把他拽到树荫底下。
沈宴清忍俊不禁，心想这丫头古灵精怪的，掌勺都蹦出来了，他倒是要仔细尝尝她的手艺。
顾南溪接过他手里的芋头去清洗，沈宴清用瓦片搭起简易的灶台，将干柴摆进去，敲击火石，有了火星后立马怼到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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